我特別喜歡看夕陽,那種破光萬丈的雄渾氣勢,讓人震撼。
這後宮,像一幅寧靜的畫一般,美得靜靜的。花草都安詳地沐浴在陽光下,那樣自在,風一吹,輕輕地舒展着枝葉,像是在跳舞,像是在輕語。
我像是走進畫中的人,我輕輕地,怕是驚動了這寧靜的畫。
貪婪的目光看着它們,沒有半分的掩蔽,靜靜地,舒服地就在那裡愜意輕擺着花枝。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與花草爲伍,真舒服。
永遠不必去猜,它們有沒有心機,有沒有目的,只要感受着它們的美,就可以了。
如此的舒服,我仰着頭,深吸着這花香,伸出雙手,透散一懷的濁氣。
一聲冷哼,從一側傳來。
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七皇子,他眼裡的不屑可是深極了。
我趕緊施禮,“奴婢叩見七皇子,七皇子吉祥。”
他冷然地走過,“盡些本分,安分點。”
如此淡淡的一句,讓我收斂我所有愜意,低眉斂首,不再說話。
他從我的身邊走過,丟下一句話:“認清自己的身份。”
我沒吭聲,心裡有些嘆氣。
是啊,我總是得意忘形,總是忘了自己的位置。
我自嘲地笑,直到他走遠,我才站了起來,畫,已非畫。不過是因爲我的心情而定。
夕陽拉得老長,秋意,已經很濃了,風不再是輕輕的,而是帶着一些秋寒,不客氣地襲來。
我吐了一口氣,將風吹散的發,別在耳際,往冷宮而去。
靜靜的樹林,不再有紅嬪的哭叫聲。
說不出的愁緒攏上心頭,紅嬪就這樣,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她永遠也沒有機會了,這高牆,不再是她觸摸得到的地方。
也許不應該愁的,不應該傷的,紅嬪,解脫了,永遠,她不必再哭,不必再折磨着自己。
我爲她高興吧,可是我笑不出來。
有些懷念,有些傷感,我走過那片樹林。幽幽靜靜的,只有鳥和風的叫聲了。
侍候寧妃用過膳,我也草草地用過一些,就回那小房裡。
想起那林司記說的香茶,有些煩躁。
兩盒筆,靜靜地放在燈下。我手指摸索了下,終是打開了上官雩送的那一盒,天珠,我給他畫一幅天珠。
慢慢地研起墨,他還真是細心,端起筆,下一層就是幾個小格,可以放幾種深淺不同色彩,看來,他把我畫畫的東西,都看進去了。
畫花卉,對我來說是難度最大的了,可是,我又最是喜歡。
很美,讓人看了心都舒服。
要想畫好花,必須用立體的眼光看待它們,它們是有生命的,有靈魂的。往往一朵花,就是一個讚歎。不過,天珠不同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