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驀帶着鍾管家一路朝小樓的方向走去,他完全不知道,此刻那樓上正有着一雙眼睛在看着他。
顧驀只是覺得,興許,費閣的出現已經觸動了某種開關,所以才改變了現在這種止步不前的現實。
總而言之,興許這種變化是好的!
顧驀心中難以忍耐地想着。而他大概等這一刻已經等了有十多年之久……
只見男人目光止不住發亮,微微顫抖,隨着鍾管家兩人一起進到那棟小樓的同時,顧驀整個人也已經開始有些顫慄。
他希望譚淑惠早些醒來,那樣的話……心中忽閃過某種可能性,顧驀的心臟可說是無法遏制地加速跳動着。
鍾管家就這樣一路跟隨在他的身後,整個人心中卻儼然沒有顧驀的寬鬆,整個人都幾分緊繃。
興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此刻鐘管家在見到顧驀一臉期待與興奮時,內心卻儼然已經是憂心忡忡。
似乎這一切改變都來得太過於巧合?
“……”然而,就在兩人各懷心思間,顧驀已經走到了那張久違的木門前。
走廊廊道上點着柔和的壁燈,老舊的地板雖然散發着腐朽的味道,可是,卻處處透着令人十分懷念的氣息,直令顧驀難以忘懷。
側耳傾聽房間內聲音,幾乎寂靜無聲,安靜地可怕。
顧驀不由再次轉頭看了眼鍾管家:“怎、麼、回、事?”用手指了指房門,顧驀輕聲問。
鍾管家攤了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而剛剛他回別墅的時候,房間裡還隱約能聽到砸東西的聲音,有些凌亂,沒想到這會兒就變得如此安靜,這種情況不由得令一向都嚴肅謹慎的鐘管家都有了幾分遲疑。
顧驀見他也不明白這之間變化,只好試探性地敲了敲眼前的房門。可是,兩人在門外等了半晌,卻依舊不見任何聲響傳出。
“……”顧驀的眉峰也不由得緊緊蹙起。
直到他又輕輕地敲了幾次卻已然不見有人迴應之後,顧驀才深皺眉心,輕喚出聲:“淑惠?”
這一聲輕喚之後,裡面驀然傳出了“咚”地一聲,聲音不輕不重,似什麼撞在了木板上。
顧驀當下與鍾管家相視一眼,隨即顧驀又再次輕喚了一聲:“淑惠,我是顧驀!我進來嘍?!”隨着詢問,顧驀已經示意鍾管家在門外等着,他自己卻已然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門關上的同時,門後便突然撞來一抹人影,“嗚嗚嗚”的好像不會說話的嬰兒一般,直接將顧驀給整個撞在了門板上壓着。
門外的鐘管家心中登時一跳。將想要推門而入,阻止她傷害顧驀,卻立刻從裡面傳來了微弱的哭聲:“嗚小、驀小、驀……你、別……離開……我……”沙啞而乾澀的嗓音,搭配着極爲梗塞的音調斷斷續續地傳出。
鍾管家當下便愣住了。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門板,雖隔了一道木板卻彷彿依舊能看到裡面的情形,眼中立馬染上驚疑之色。
而門內顧驀當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顫抖之後,當即便驚詫了一瞬,隨即於她斷斷續續地音色中,顧驀似找到了什麼東西一般,眼中心疼之色一晃而逝,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眼晦暗不明,令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心思。
“淑惠……”隔了好半晌,在見到懷中人兒開始身體下滑,彷彿忽然很沒精神地睡着了一般,顧驀這才又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只是,這一次,幾乎令他完全失望。就見原本還肯張口說話的人,就這麼倒向了地面,彷彿刺激過大,昏了過去……
蓬頭垢面,身上沾滿灰塵,與整個狼藉的房間毫無違和感地融爲一體。
大概是地上碎片所致,所以,當顧驀小心翼翼地蹲子,伸手查看地上女人的情況時,才發現,原來不光鍾管家與小潔身上遍佈了細小傷口,就連她自己身上也已經滿是刮痕。
顧驀:“……”
看着那血口一道一道,直猙獰恐怖地散佈在那暗淡蒼白的手臂與腿上,心中不由緊緊揪起。
雖然肌膚看起來仍然吹彈可破,然而,卻由於長時間不運動的關係,略顯幾分鬆弛,並呈現着病態的白,幾乎沒什麼血色。
此刻映襯着那些血淋淋的刮痕,倒有幾分紅潤健康的色澤,細看之下,卻依然恐怖之極。
顧驀就這樣伸手在她緊閉的眼前晃了晃,見地上人兒幾乎毫無反應,男人這才眯了眯雙眼,然後重重嘆息出聲。大手一伸,便將人整個抱起,朝着牀鋪走去。
只是見那張牀顯然已經無法睡人,皺皺巴巴,塵土遍佈,便又無力折返回來,整個人都有幾分煩悶顯現臉龐,直接推開了房門,顧驀表情有些累地看向一直等在門邊的鐘管家:“叫小潔處理完傷口過來整理一下吧,今天晚上先將她安置在隔壁客房。”說完,人便大跨步地離開了房門口,轉身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鍾管家見此,這才從怔愕中回神。當下呆滯的掃了一眼隔壁房門,然後才心事重重地朝別墅那邊走去。
——
大概誰都沒想到,譚淑惠這一鬧只不過就像迴光返照,轉瞬即逝,顧驀幾乎什麼都沒有從她那裡打聽到。
這種結果,不可謂對顧驀來說,是一種打擊。
有些心塞!
原本以爲即將有了希望的光芒,十幾年前的那起事故總算有了眉目,卻剎那又變成漆黑一片。
此刻,顧驀就坐在隔壁的客房中,看着安詳躺在熟睡的女人,整個人都有幾分出神。
小驀……
他記得,那是譚淑惠15歲以前對他的稱呼。沒想到時隔多年,她居然依然沒忘。
只是可惜了……
顧驀微垂着眼簾,心中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一邊幫譚淑惠拉上被子,一邊展開一角爲她處理傷口。
這種事情原本該小潔做的,可是奈何身前的女人從來不讓別人過分接觸,除了他……
——
直到半個小時後,遍佈於譚淑惠身上的所有細小傷口才終於由顧驀親自處理乾淨。有些傷口很深,有些傷口不過擦破了皮……顧驀想着,即便這種情況下交給小潔,只怕處理起來也會相當麻煩,於是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門外同時也傳來了“咚咚”一聲輕響,顧驀知道是鍾管家來送熱水了,剛想要起身,站起來去開門,沒想到,就在他剛剛有了動作的時候,的人兒卻忽然拽住他呢喃出聲:“不、要……不要、走……”依舊是那斷斷續續又十分沙啞的音色。
顧驀驀然回頭,卻發現的人依舊安穩熟睡,只是嘴角張了張。手指卻像是忽然間抓住了浮木一般,死死的攥着他不放。
顧驀:“……”就這樣看了譚淑惠半晌,然後便又默然坐了回去。大手輕敲了兩下桌面,示意鍾管家不用在門外等着了,便再次轉過頭來看向的人。
看着原本的人眉心緊鎖,此刻竟出奇地祥和……顧驀默默地看了看她抓着自己的手,原本想要伸手剝下的動作,最終卻並沒那麼做,而是就這樣坐在了牀邊,一動不動的任思緒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