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鐘聲在指針走向“10”這個數字的時候,終於“咚咚”地響了起來。緊接着,結婚進行曲的奏鳴音也隨後響起,悠揚歡快的樂聲很快縈繞於整個教堂中。
一派喜慶的教堂內一時間到處都是喜慶的樂聲,花團錦簇,粉紅色彩帶綿綿飄飛。
來賓的臉上都掛着愉悅祝福的笑容,全部都在等待沈宴卿入場。
顧驀此刻正站在神父面前,手中拿着他早前專門預定的“永恆之心”對戒,那張本就十分顯眼又俊美如斯的面容此刻更是容光煥發,令人移不開視線。
眼看着婚禮宣誓的時間就要到了,顧驀這一瞬內心中難得產生了一絲絲緊張感來。心臟“砰砰”直跳。沒想到往日面對再難纏的客戶都能冷靜地應付自如,參加別人的婚禮更像是看熱鬧一般同其他人一起暗笑過當事人不夠淡定。可這次真輪到自己婚禮,顧驀竟沒想自己也會像個奮青一樣,情不自禁的緊張到手心冒汗。
興許是太激動了,也或者有些覺得不夠真實……
總之,顧驀現在默默的閉着雙眼,只要心中一想到沈宴卿即將穿着潔白的婚紗款步走到他面前的身影……內心中就難免一陣陣幸福感叢生。
他只知道,從今天開始,沈宴卿就是他顧驀名正言順的妻了!任誰也搶不走!任誰也覬覦不了……沒人敢動他顧驀的女人!
耳邊聲聲結婚進行曲也像是無形中應承顧驀的霸道一般,不斷地徜徉縈繞於耳側,顧驀的眼中眸光溫柔又明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
幾分鐘之後,新娘入場的聲音也隨之傳來。所有賓客的眼睛全部都笑彎了,朝着教堂左邊的小門處望去,大家都很期待沈宴卿身影出現的那一瞬間——
“我聽說沈氏的千金沈宴卿長得還蠻漂亮的!大家閨秀!”
“她好像是學醫的吧?”
“是啊!聽說成績還不錯!據說纔剛剛大學畢業不久,過了今年生日似乎也才二十三歲!”
“哈哈!倒是比顧總還小了七歲!看來以後顧總是有福氣咯……”
……
衆人有說有笑的,所有人目光幾乎都含笑的看着一處,私底下互相交談的聲音偶爾傳出。只是大部分都只挑揀好的說,卻絕口不提沈宴卿曾與陸禹琛訂過婚的事……
沈父這會兒就站在小門處等待,緊繃着那張本就嚴肅的面孔,耳邊偶爾也會飄進來幾句閒言碎語,並且其中還有之前沈家快要倒閉時出言奚落過的,只是現下卻全然沒有一人敢說沈宴卿不好,沈父心下不由嗤笑一聲,尤其鄙夷。
只是內心底卻也莫名的有了一種感傷與欣慰。
感傷女兒終於要嫁人了,欣慰顧驀的名聲以後都將會成爲沈宴卿乃至整個沈氏的保護傘!
其實思及這些,沈父的內心是比較矛盾的。
只不過沈氏若非有顧驀出資彌補資金斷檔的漏洞,想必沈家今天也不會如此風光。
現在女兒又臨出嫁了,沈父的心中卻再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與顧驀約在沈氏內部的那一次談話——
「你真的會對我以前曾做過的事情既往不咎?」
「伯父放心!只要沈家以後不再做出對不起顧家的事情,我顧驀保證,前塵往事既往不咎!我會給宴卿幸福,並且沈氏以後的發展,我也會全權負責……」
就這麼想着,眼瞧着沈父眼中有水光匯聚,他總覺得自己現在就好像是在賣女兒,眼中老淚就要流下,在他身後的那道雙開木門卻也終於緩緩的被人從背面推了開來。
一時間,禮堂內氣氛尤其熱鬧。幾乎所有賓客的雙眼都張大了許多。沈父也是這一刻才注意到身後門開了,趕忙回身,想要牽了沈宴卿的手,將她完完整整的交到顧驀的手中。這樣一來,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也算是盡到了!
只是,就在沈父老淚縱橫,禮堂內所有賓客含笑觀望,顧驀眸光幾乎望穿秋水的等待中,那道小門後卻並未走出一道如預期般,穿着白色婚紗,宛若純潔女神的沈宴卿,而是一抹渾身漆黑的身影……
——
黑色的婚紗,黑色的手套!就連簡單盤起的發間也不是原來的水晶桂冠,而變成了一朵白枝……
會場中結婚進行曲依舊在歡快的奏着,悠揚輾轉。衆人眼中也依舊保持着微笑,所有人明顯都還沉浸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中。只不過……沈宴卿卻已然滿身黑色的蕾絲婚紗,頭上戴着白色的梔子花,手中也拿着白色花束,面上妝容清雅素淡的彷彿是參加葬禮一般,在衆目睽睽之下,沉靜異常地,甚至路過沈父身邊時完全無視了他臉上的錯愕,沈宴卿就這樣一步步地,目光直視前方,步伐緩慢而沉穩地,朝着正中央通道盡頭處的顧驀行去。
黑色的婚紗就這樣在鋪滿了玫瑰花瓣兒的紅地毯上拖曳出了一道十分醒目的痕跡。
顧驀此刻就站在紅毯的盡頭,手中依舊緊緊攥着那隻絨布盒子看着小門通道的方向,只不過此時此刻,顧驀那雙本來是滿含溫柔與期待的目光中卻再也沒有了一絲溫度可言。
轉眼冰冷至極!
餘下的情緒不過也只是愕然驚異,還有滿滿的震怒。
一時間幸福滿滿的禮堂內瞬間被染上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樂聲驟停,原本的交談聲也戛然而止,坐席區內轉眼鴉雀無聲,就只剩下沈宴卿腳步緩緩踏着地板的聲音以及她身後禮服裙襬拖曳過紅毯之上玫瑰花瓣所發出的“沙沙”響聲。
沈父這才驀然從驚愕中回神,立馬朝着沈宴卿背影低喚一聲:“宴卿!你……”可本欲說出口的震怒之言卻愣是因着在場賓客的表情還有此刻沈宴卿所表現出來的過於平靜的背影而瞬間止住。
一股股抽痛的感受赫然瀰漫上沈父整個心間,痛得他驀然彎了些腰身。
而不遠處沈母與吳雪瑤正同幾位沈宴卿的同期坐在一起,也同樣是滿臉的驚愕訝異,不可置信。
沈母原本從沒想過沈宴卿會有如此叛逆的行爲,卻不由驀然回想起幾天前她忽然一反常態的舉動,這會兒竟猶如豁然開朗一般,沈母思路清晰開來,哪還能猜不到沈宴卿究竟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