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姬韶風出生以來,除了經常敗給姬韶淵的挫敗之外,還從未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嚐到過這種屈辱,讓他恨不得能將程懷卿立斃於掌下。但從她方纔那敏捷的身手上看來,眼前的程懷卿顯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他竟無法看出她武功的深淺,所以更無法輕舉妄動。
程懷卿擺明了不在乎名聲和臉面,甚至不在乎會不會被父皇處死,但他還有大好的前程,還有野心與抱負沒有實現,怎麼能將一切都毀在這個瘋女人手裡,於是他鐵青着臉回頭對西琳和那些侍女道:“你們方纔看到了什麼。”
西琳一愣之後立刻搖頭,臉色煞白的對姬韶風道:“王爺,西琳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管姬韶風是不是自願,程懷卿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已經成爲了事實,只要傳到皇上的耳中,那便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西琳自知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而她來到慶國還揹負着整個西域王族的命運,所以,她立刻識時務的對姬韶風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鞅。
眼前這位可是個實打實的煞星,其恐怖程度不比那個拿匕首在自己臉上比劃的瘋女人好上多少。若是真的得罪了姬韶風,西琳毫不懷疑他會如程懷卿所說的那樣,讓自己這一行人在皇城中消失。
程懷卿的身影快如閃電的出現在西琳面前,擡手便塞進她口中了一顆藥丸,然後遞給了她一個瓶子道:“小姑娘,記住你剛纔說過的話,如果今日你所見之事傳了出去,本宮保證你會死的非常難看
。將這些藥丸餵你的侍女吃下去,本宮每個月會差人送解藥給你們。”
說着,她笑意盎然的轉向了姬韶風,“如此,王爺便不用怕你我二人的風流韻事傳入皇上耳中了吧。記住,以後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王爺最好不要讓本宮知道你欺負本宮的寶貝君兒,否則……旎”
程懷卿臉色刷的一變,“在本宮未改變主意同你們翻臉之前,滾。”
姬韶風一口老血險些噴出,憋屈的看了程懷卿一眼,然後恨恨的拂袖大步離去。西琳一臉驚懼的望着程懷卿,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毒藥分給了自己的侍女,並盯着她們一個個吞下,然後也拎着裙襬飛速的逃開。
墨千君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堪稱神轉折的一幕,眼底流露出一絲崇拜的光芒。
她決定,從今日起,她大姨媽就是她墨大小姐唯一的偶像。
也不知道她外公到底是如何生出了這樣一個奇葩,竟然敢行如此驚世駭俗之舉,看姬韶風那幾欲吐血的神情,墨千君完全遺忘了方纔的危險,嘴角都險些給笑裂了。
程懷卿慢悠悠的踱步到墨千君的面前,墨千君眨了眨眼睛問道:“大姨媽,你真的不是穿來的?”
這種真的猛士彪悍的妹子,沉寂在後宮中實在是太屈才了。
程懷卿有些茫然的看了墨千君一眼,顯然是沒弄明白她問的是啥亂七八糟的鬼問題。看她仍笑的一臉沒心沒肺,程懷卿嫌棄的戳着她的額頭說:“沒出息,連姬韶風那種小兔崽子都能爬到你頭上撒野,素素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愚蠢的女兒。”
墨千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姨母,君兒不似你那般強悍剛猛,君兒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遇到濟王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而且……君兒也學不來你那般彪悍的言論,不敢撕了自己的衣服坐實了跟他有染的罪名反過來威脅於她,更說不出睡了他親爹那種話……”
太羞恥了……
身爲一個意識超前的現代人,竟然還比不得程懷卿作風大膽。而且,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也看不上姬韶風那個陰陽臉的自大男人。除非她腦子有病纔會犧牲自己的清白去構陷她,而且,在她作此打算之前,六祖宗和她爹會先打死她……
想到姬韶淵,墨千君的眼神頓時一黯,剛剛放鬆的心情再度抽緊。
看到她一瞬間的情緒轉變,程懷卿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笑盈盈的喚道:“十二,出來。”
墨千君微微一怔,接着就見面前出現了一道黑影,正是暗衛十字軍的副統領龍十二。此時,龍十二的身上籠罩着一層沉鬱的殺氣,拉長的面孔就好似有人欠了他兩萬兩銀票一樣,而他的嘴角還多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淤青。
墨千君眉心一擰,眯着眼睛道:“十二,你方纔去了何處,臉上的傷是哪裡來的?”
程懷卿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懶洋洋的往墨千君身邊的假山一靠,搶在龍十二之前回答:“他臉上的傷是被我揍得,方纔也是我扣着他的腦袋不准他出來救你的。”
“啥?”墨千君愕然的瞪着程懷卿,只覺得一股怒氣從腦門上竄起,她上前一步直接揪住程懷卿的衣領道:“你跟我娘真的是親生姐妹?這麼作弄你的親外甥女好玩麼!要是姬韶風剛纔對我做了什麼,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
她還以爲是姬韶淵真的小心眼的不管她了,卻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自己這大姨媽搞的鬼!愛玩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她就不怕把自己親親外甥女的小命給玩完了!
程懷卿沒好氣的拍開了墨千君的手,斜睨着她哼道:“沒大沒小,越來越像你那個狗脾氣的親爹,發起火來六親不認。老孃這不是出來爲你解圍了?還坑了姬韶風那小兔崽子替你出了氣,你做什麼對老孃這麼兇。老孃就是想看看,若是你身邊什麼保護你的人都沒有,你會不會不帶腦子出門蠢死你自己。”
墨千君咬牙切齒的問:“那姨母得出的結論呢?”
程懷卿幽幽的嘆了口氣,“你娘生你的時候一定是姿勢不對,害的你降生的時候臉着地。不但模樣難看奇醜無比,這腦子也打結轉不過彎來。姨母方纔看了半晌,差點沒給我急的憋出尿來,可你白白的被姬韶風佔了便宜,竟然半點反擊的法子都沒想出來。”
墨千君崩潰的扶額將臉扭向一旁,無語的撓牆道:“姨母……十二還在這裡,你說話就不能收斂一點麼。”
果真如賢妃娘娘曾經所言,她這大姨媽就像個假小子一般,哪裡有半點女人該有的樣子。單聽她說話這口無遮攔的彪悍風格,誰能相信她是當今天子的宮妃,這活脫脫的就是個縱橫鄉野的土匪女大王。
若不是她一再聲明她是自己的大姨媽,墨千君幾乎要認爲程懷卿與自己的老爹纔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那土匪一樣的氣質和直白血性的作風,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程懷卿瞥了一眼龍十二那刷了黑漆一樣沉鬱又尷尬的臉色,毫不在意的哼了一聲,然後問道:“丫頭,我問你,方纔若是我並沒有出現,你要如何應對姬韶風。”
墨千君微微一愣,擡頭看着程懷卿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閃動着一絲慎重的眼神,片刻後低下頭回答:“不知道。”
或許是習慣了身後有姬韶淵保護,也習慣了他總在自己有危險的時候站出來,所以,當她呼喚十二並沒有得到迴應時,慣於思考的腦袋瓜子竟然停止了運轉,前所未有的變得一片空白。
亦或許……她只是想最後再賭一把,賭姬韶淵是不是真的對自己不管不問,是不是真的狠心撤走了所有的暗衛十字軍,因爲同自己置氣就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險中,只爲了讓她先行對他低頭……
還好……還好姬韶淵並沒有這麼做。
當墨千君聽到程懷卿說龍十二是被她扣下,並不是因爲姬韶淵的緣故被撤走時,心底一瞬間涌上的竟然是慶幸。
她有些無力的擡手扶額,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什麼時候起,她竟然中六祖宗的毒中的有這麼深了……他們兩人之間,最先被馴化的果真是她麼……
聽到墨千君有些泄氣的回答,程懷卿恨鐵不成鋼的戳着她的腦門說:“不爭氣的東西,半點都沒有你爹那瘋狗一般攝人的氣勢和做派。你可知道,姨母爲什麼要撤走十二,想讓你牢牢的記住方纔發生的一切麼。”
“呸!”程懷卿敲了敲墨千君的腦袋怒道:“你這個笨蛋,姨母是想讓你明白: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要在明面上得罪姬韶淵那個小混蛋。雖然那小子長的讓姨母橫看豎看都不順眼,可你若是看不清形勢的得罪了他,那就是作死的把自己往火坑裡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