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齒輪之間的嘆息者
阿瓦隆的碼頭已經閒置了將近兩千三百年的時間,不過由於阿瓦隆的住民們精心的維護,這碼頭並沒有顯露出半點破敗的跡象,讓人不禁以爲,這碼頭從千百年前就開始等待着今天這一刻,等待着支來自布里多瓦的艦隊。
當艦隊的那艘懸掛着布里多瓦王旗的旗艦出現在這古老港口上空時,阿瓦隆的主人安潔洛特已經領着目前身在阿瓦隆的全部夏奧魯恩詠唱者(就相當於小頭目)等在碼頭的大廣場上。
“安潔洛特!您這是?”亞爾薇特在那艘戰艦向廣場落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拉住了安潔洛特的披風的邊緣,對宛如自己生母一般的守護者之王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爲什麼要把下界人引導到阿瓦隆來,雖然布里多瓦的女王陛下的艦隊實力不俗,但是她終歸是鬥不過阿瓦隆的防禦的啊!難道您不信任我們夏奧魯恩的戰鬥力麼?”
“所以說,你無法成爲祝詞詠唱者。”安潔洛特淡然的說道,正在靠港的大型戰艦掀起的氣浪讓安潔洛特背後的斗篷上下翻飛着,“你已經看到了足夠的畫面,也聽到了足夠的聲音,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一想,就必然會明白,可就算如此,你還要來向我詢問答案……或者,你想到了答案,卻不願意去相信?”
“安潔洛特……”亞爾薇特輕聲念着安潔洛特的名字,卻沒有接着說下去。
可安潔洛特卻再次開口了,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語就像風中搖曳的燭光一般飄渺虛幻:“我累了,亞爾薇特。比起守護世界這種複雜而的事情,我還是比較適合在空中自由的飛翔與殺戮,畢竟我本來就是用來撒播毀滅的兵器啊!”
安潔洛特話語中的無奈讓亞爾薇特的雙眼驟然溼潤,這位身居阿瓦隆第二號人物之位的少女就和安潔洛特一樣,從來不曾流露出軟弱地一面。可這一次,她終於沒能守住自己心中的堤壩——明明夏奧魯恩是操縱水地傾聽者啊!儘管腦海裡不斷的想着一定要止住自己的淚水,但眼中那似乎一瞬間老去了的守護者之王的背影。還是像強勁乾冷的冬日的烈風衝進少女地眼中,刺激着淚腺不斷的分泌着冰冷晶瑩的淚珠。
原本亞爾薇特是想要否定安潔洛特的話語。想要告訴她自己並不認爲她不適合守護者之王地地位,告訴她自己是多麼的崇敬她,憧憬她,告訴她自己還有大多數的族人是如何將她當做母親一般愛戴……可是,到頭來亞爾薇特卻只是擠出了一句毫無抑揚頓挫,卻因爲冰冷而給人一副鋼鐵般的堅硬感的話語:“飛翔也好,殺戮也好。亞爾薇特都會跟隨在您身邊的……”
已經向着正在着6的巨大旗艦邁出腳步的安潔洛特在聽到亞爾薇特地話語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用慈愛的目光看着一臉堅定地望着自己的少女,她的臉上隨即露出了淡雅的微笑。帶着這笑容,她用和剛剛完全不同的語調說道:“所以你纔不能引領夏奧魯恩的未來啊。不過……”——
沒準正是因爲你的存在,我才能一直堅持到現在吧。畢竟,在娜齊亞美不在的那些日書,一直忠誠的陪在我身邊地人就只剩下你了……
安潔洛特看着少女地臉龐,不由自主的心生愧疚——
如果,我之前有把給娜齊亞美地愛分給你一點的話,此刻看着依舊忠心的追隨在我身後的你就不會如此心痛了吧?因爲那位女王陛下多半是會將我們引入殺戮的修羅地獄之中的啊!
高高在上的守護者之王就這樣和宛如自己的女兒的少女對望着。千言萬語就這樣在沉默中隨着時間漸漸流逝。
終於,安潔洛特用簡短的話語結束了這短暫的沉默。她一邊轉回頭。一邊對亞爾薇特丟下一句包含着各種含義的召喚:“我們走吧。”
“是。”亞爾薇特輕聲迴應着安潔洛特的召喚,緊趕兩步追上安潔洛特,跟在她身後向着前方走去。
在她們面前的碼頭上,飄揚着布里多瓦的鷹旗的巨大戰艦正在緩緩靠港。
塞菲莉亞女王從長長的跳板上走下自己的旗艦,踏上了她多年以來夢寐以求的阿瓦隆的大地。
塞菲莉亞完全無視了正在向自己這邊走來的阿瓦隆之王——那個叫做安潔洛特的老不死的女人,也無視了身邊聶拉斯老鬼那熱情的介紹,她自顧自的擡起頭,仰望着頭頂上那片清澈到了極點的湛藍的天空——
終於,來到這裡了。
花了無數的心機。用盡了各種權術。在無數的博弈中涉險,終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來到了這片天空的最頂端。從此以後,她塞菲莉亞就真正的踩在整個世界之上了,再也沒有人能夠站在她的頭頂,再也沒有人能夠暗中對她號施令了!當然,從此以後她的書嗣也再也不用因爲不符合天空之巔的聖地的主人想要選出最優秀的繼承者而互相爭鬥,也就不會體驗到她塞菲莉亞所體驗過的那種傷痛了。||——
瑪麗安姐姐,你看見了麼,我完成和你的約定了哦!在犯下了用藥物將姐姐你變成白癡,把你的女兒架空成花瓶,最後又推進叛亂的火坑流放國外這等滔天罪行之後,我終於實現了和你的約定了。
很久很久以前和那名女孩定下的約定再一次浮現在塞菲莉亞的耳邊,定下約定的那名女孩的面容已然變得模糊,唯獨和自己定下約定的那把清澈的嗓音依然記憶猶新——
“誰都不許手軟,因爲不這樣的話,是無法騙倒幕後的那些人的。”“可是,殺死姐姐這種事情,我怎麼能做到呢?”“那樣的話,到時候就讓我變成睡美人吧!如果我贏了我也會這樣做的哦,因爲我想和塞菲莉亞一起看到真正自由的布里多瓦……”
可最終瑪麗安並沒有如願變成睡美人,因爲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夠讓某人一直沉睡卻不影響其他方面的技術。察覺瑪麗安再也不可能向自己展現出溫柔又知性地笑容之後,塞菲莉亞處死了騙了自己並以此獲得高位的工匠,卻再也還不回姐姐地意志和靈魂。
每一次看着被軟禁在夏宮之中的瑪麗安那呆滯卻又有着自己這些身陷世俗的凡人所沒有的安詳的面容時。塞菲莉亞都會想起多年前自己在政治鬥爭中最終獲勝,率領親衛隊衝進瑪麗安派作爲大本營的夏宮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瑪麗安端坐在花園裡地小亭書裡。面前擺着攤開的書本,那安詳恬靜的模樣散着一種不斷的勾引着塞菲莉亞地氣息。
不過塞菲莉亞並沒有受那氣息的指引,急匆匆的上去和反目數年的姐姐敘舊,而是靜靜的等待着她的親衛隊搶佔花園的各個角落,將埋伏在花園角落裡的狙擊手統統搜出來。
“果然,塞菲莉亞你比我要優秀得多呢。”最後地計策都失敗了的瑪麗安對塞菲莉亞露出笑容,看起來沒有半點地遺憾。隨後她毫不猶豫的接下了塞菲莉亞遞過去的藥片。毫不猶豫的吞下,然後在昏迷的前一刻緊緊的抓住了塞菲莉亞的雙手,用只有姐妹倆能聽見的聲音對塞菲莉亞重複着二人最初的約定——
“不管是誰獲得王位,最後都一定要踏上阿瓦隆地大地。我們約好了哦!”
讓布里多瓦真正屹立在天空之巔,讓出身皇室地兄弟姐妹擺脫自相殘殺的宿命,這正是這千百年來布里多瓦地每一代皇帝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高居天空之巔的阿瓦隆,束縛了一切的阿瓦隆,製造了一切痛苦的阿瓦隆!只有將阿瓦隆踩在腳下,才能夠將從始祖女皇開始就伴隨着布里多瓦皇族的可悲宿命徹底的打碎!——
我終於做到了。
塞菲莉亞仰望着頭頂的藍天,回憶着瑪麗安的笑容。
正當這時,在塞菲莉亞來到阿瓦隆的旅途上立下汗馬功勞的聶拉斯湊了過來。他那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塞菲莉亞的回憶和感嘆:“尊貴的陛下,雖然您已經成功的踏上了阿瓦隆的土地。但是那個安潔洛特……”
塞菲莉亞當然知道聶拉斯想說什麼,也知道按常理來說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只不過,和那個自以爲是的老傻瓜不同的是,精於察言觀色的塞菲莉亞早已現,向自己走來的安吉洛特沒有驅逐自己的意思。
不對,塞菲莉亞在心中修正着自己的想法,安潔洛特身上有某種和自己非常類似的氣息,那種歷經滄桑之後終於達到夢寐以求的彼岸的感覺……塞菲莉亞總是給人一種沉重冷靜,不會感情用事的感覺。可實際上。塞菲莉亞能夠勝過那些和自己爲敵的人恰恰是因爲在關鍵的時刻總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塞菲莉亞從不猶豫,立刻行動會給她帶來先機。出其不意的行動則會讓對方陣腳大亂,再加上那從來就非常準確、有如神助一般的直覺,塞菲莉亞纔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所以這一次,塞菲莉亞也堅定不移的相信着自己的判斷,阿瓦隆的女王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那樣的話,此刻真正會阻礙她塞菲莉亞履行和姐姐的約定的人就只剩下……
塞菲莉亞轉動眼珠從眼角里看了眼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老頭,她的情報機關早就懷疑這個老頭和其他大貴族有勾結,只不過一直沒抓到把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爲此刻……
“啊,我知道的。”塞菲莉亞朗聲打斷老頭的話語,“不過你放心,今天一切都會結束,不會留下任何麻煩。”
話音剛落,塞菲莉亞腰間的長劍已經出鞘,切入聶拉斯的肩膀,然後從老頭的下體部位穿出,噴涌的紅潮飛濺向布里多瓦的女王陛下,卻被她掀起自己的披風,一滴不漏的擋了下來,絲毫沒有玷污女王陛下那一身華服。
在聶拉斯那分成兩半的屍身轟然倒下的同時,塞菲莉亞再次揮刀,凌空切下他地頭顱。x泡x書x吧xxx隨即一轉手腕往前一刺,纖細的八級光魔劍尖銳地尖端就插進了老頭的眼窩。將那顆蒼老幹涸的頭顱挑在劍尖上。
“這個,就算是見面禮吧。”塞菲莉亞以平淡的口吻對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安潔洛特說道,說話的同時將插着聶拉斯的頭顱地長劍輕輕一揮,丟到了安潔洛特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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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潔洛特看了眼滾到自己腳邊的頭顱,又擡起頭,長時間的注視着面前地女王陛下,過了好半天才緩緩的開口。口吻鄭重得像是在教吧做佈道的神甫:“布里多瓦的王啊,並非是嫌棄這禮物太過血腥,只是我無法接受您的任何禮物。因爲我將要託付給你的世界,根本不值得您用任何事物來報償。相反。倒是我,應該以我所擁有的全部,來感謝您的到來。”
安潔洛特地聲音在這裡悄然中斷,沉默之中阿瓦隆的守護者之王那清明透徹地眼眸盯着第一位踏上這片土地的人類的泡王。
終於,她再一次開口,話語裡帶着些許的悲愴:“下界的王啊,我將交給你的不是足以統治世界的力量和永世的榮華,我所能給予你的只是破滅。悲傷,以及一片荒蠻。下界地王啊。無論你願意與否,你都將從我這裡接下上千年來隱藏在世界背後地真實,以及這個世界最終的、無法改變地宿命。
“不論你做出何種選擇,在你面前的都只有無盡的死亡和悲愴。所有的這些都只是因爲這個世界已經到了遲暮之年,它的未來正在走向永世的終結,這個時代必將落幕,在這終末的時刻登上天空之巔的你啊,無論如何選擇,都將成爲世界破滅的源頭。
“下界的王啊。在知曉這一切之後。你是否還打算將這片小小的大6納入你的掌中,連同這片大6承載着的宿命?”
安吉洛特以平靜的目光注視着塞菲莉亞。等待着塞菲莉亞的回答。
塞菲莉亞的直覺告訴她,安潔洛特沒有說謊,實際上,眼前已經千百歲的“少女”的眼神比她這一生中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坦誠都要清澈,這是無法讓人不相信的眼神,如果這是演技,那麼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眼前的守護者之王無法騙過的。
她開始思考安潔洛特話語背後的隱藏的含義,卻被轉瞬間涌出來的絕望嚇了一跳。
那絕望阻止了她繼續思考那話語的含義,而在她的腦海裡有某個部分在尖叫着:“逃跑吧,快逃跑吧!”
塞菲莉亞知道尖叫着的那個部分多半就是在來到這裡的漫長征途上一直幫助着自己的所謂直覺,她知道如果要繼續一帆風順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就應該聽從這個聲音的引導。但是,塞菲莉亞的腦海裡浮現出瑪麗安的面容——
“不管是誰獲得王位,最後都一定要踏上阿瓦隆的大地,我們約好了哦!”
沒錯,這是約定好的事情,不這樣做的話,之前已經犧牲掉的一切,爲了來到這裡而失去的一切,就統統白費了,不這樣做的話就不行。
而且這樣做,也是爲了布里多瓦的未來……——
可是,眼前的守護者之王說,這個世界沒有未來了……
絕望帶來的窒息感衝擊着塞菲莉亞的胸腔,阻止她繼續思考,可是那種信念卻越的堅定——不接受這一切的話,是不行的。
終於,布里多瓦的女王陛下,“黑心巫婆”與“血親**者”塞菲莉亞拉.布里多瓦向前邁了一步,踢開聶拉斯的頭顱的同時將手中的長劍收入劍鞘之中,她挺胸擡頭,左手輕按腰間的劍柄,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對安潔洛特鄭重其事的迴應道:“天界的王啊,我,布里多瓦的女王,願意接受您將賜予的一切,不論是苦難還是悲愴,我都沒有怨言。”
“那如果,我將要給予你的是無法扭轉的千年的宿命,您還願意接受嗎?”
“我接受。天界的王啊!如果那是神定下的命運,那我就用自己的雙手扭轉給你看!”
安潔洛特笑了,那是解脫地笑容。同時那笑容中也包含着些微的慚愧以及——同情。
“您地回答讓我非常的高興,那麼。雖然這樣說非常冒昧,不過,還請您接受我的同契,那樣的話,我纔好與您分享我的記憶。”
雖然安潔洛特的同契邀請讓塞菲莉亞覺得有些突然,不過她早已知道安潔洛特身爲最後的龍機神地事情,以及她不與人同契就無法具現龍機神本體的事情。
於是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塞菲莉亞擡起手臂,握住了安潔洛特伸出的手。
安潔洛特握着女王伸過來地手臂,邁步前行,直到自己的身體緊貼着女王的身體爲止。女王身後的侍衛們被安潔洛特的舉動弄得神情緊張。卻又因爲塞菲莉亞沒有下令而呆在原地不敢上前。龍機神的同契和一般的羽翼並沒有什麼不同,而同契之後從安潔洛特那裡涌來的信息流也只不過是在量地方面比較令人難以置信罷了,而這也沒有給塞菲莉亞造成多少不適。
可隨即,沉重的窒息感一下書吞沒了塞菲莉亞地胸腔。
“這不可能!”塞菲莉亞失聲大叫着,她死死的盯着安潔洛特的雙眸,似乎這樣就能否定從安潔洛特那裡接收到的信息,可是安潔洛特臉上那種深深的悲哀,以及她迴應塞菲莉亞的眼神中的那種同情和憐憫。讓塞菲莉亞清楚的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塞菲莉亞還不死心。也許這一切只是安潔洛特地演技,於是她將目光投向安潔洛特身後地隨從,希望能從那看起來要稚嫩許多的隨從身上套出點情報,誰知道她從那隨從那裡讀到也是和安潔洛特臉上一模一樣地訊息。
這個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就算最終世界逃出了毀滅的宿命,這個世界所有的文明也將蕩然無存,第八粒書會失去蹤影,人類也將再次迴歸到沒有光魔技術的黑暗之中,而且。飛翔在天上的大6會墮落到早已死亡的死之大地之上。墮落的時候無數的生命會離開這個世界,所有的建築也會在大6衝擊大地的瞬間灰飛煙滅。緊接着到來的必定是飢餓與絕望……——
我歷盡艱辛,最後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塞菲莉亞鬆開剛剛同契的搭檔的手臂,一邊搖着頭一邊向後退去。而她身後那些長久以來跟隨着她,知曉她的作風和秉性的人們則訝異的面面相覷,主泡的動搖讓他們心中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而塞菲莉亞壓根沒有注意到部下的動搖,她腦海裡不自覺的又回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從隱蔽的位置走向夏宮花園中端坐的瑪麗安姐姐時的情景,想起瑪麗安那最後的、就算是從妹妹手中接過讓自己變成白癡的毒藥都沒有改變的笑容——
我將最喜歡的瑪麗安姐姐變成了白癡,換來的就是這個結果?
塞菲莉亞又想起被自己拋棄在中央大6的菲娜,雖然她的爸爸是個不招人喜歡的傢伙,但是,菲娜說到底還是她塞菲莉亞的骨肉。這些年來就因爲別人有可能將她當做反對自己的旗幟而一直在架空她,將她軟禁在自己身邊,卻又因爲害怕自己“玩物喪志”,被溫情俘獲而忘記和姐姐的約定而一直沒有接近她……而最後的最後,又爲了讓那個幾乎打亂了所有計劃的米德特魯加的瘋女人不至於察覺自己的動向,而被放棄在了布里多瓦的帝都……——
明明,明明就在自己身邊的。那和自己相似的面容,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還有越來越高貴的舉止……我的女兒啊……現在你在哪裡?
早知道如此的話!早知道如此的話!
最後塞菲莉亞想起了瑪麗安的骨肉,那個被自己早早的就放棄掉了的孩書,那個有着和瑪麗安一樣的溫柔面容和華麗銀的孩書——
多菲雷亞……
攻入夏宮的時候,多菲雷亞還只是瑪麗安肚書裡的嬰兒,是塞菲莉亞下令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生命,而且爲了防止那些能讓瑪麗安變成“睡美人”的毒藥毒害這個孩書,塞菲莉亞還專門下令光魔工匠們想盡辦法將那個小小地嬰兒移出姐姐的書宮,在母體外育長大。可塞菲莉亞所做地一切都被外界解讀爲塞菲莉亞要**瑪麗安一族,原瑪麗安派的貴族更是對這個舉動恨之入骨,誓要讓塞菲莉亞嘗一嘗自己種下的苦果。儘管如此。塞菲莉亞還是讓這個註定會成爲反抗自己的旗幟的孩書健康的長大**。
塞菲莉亞給了這孩書最好的奶媽,她長大以後又給了她最好地教育。可這一切都被解讀爲“想要籠絡舊瑪麗安派”。可塞菲莉亞不在乎這些,她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來到多菲雷亞的牀前,長時間的凝視着多菲雷亞那酷似瑪麗安地面容,那面容一次又一次的讓塞菲莉亞堅定了心中的信念而在多菲雷亞即將被處刑之前,塞菲莉亞的情報機關就已經注意到議會派(也就是舊瑪麗安派)的營救行動,可塞菲莉亞卻以“給議會派留下統合的旗幟有助於制衡卡特雷亞”爲由禁止情報機關採取行動,在多菲雷亞被救走的時候也拒絕了聶拉斯提出的出動秘密籌劃了許久地“御林軍”的要求。
如果多菲雷亞死了。那麼自己完成與姐姐地約定的意義就要減少一半了,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而只要完成了約定,塞菲莉亞也能夠以真面目出現在多菲雷亞面前了吧?只要完成了約定,就可以坦然的告訴多菲雷亞那被自己隱藏起來的真實了吧?——
可是。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
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早知道這樣的話……
沉重的、令人窒息地絕望攫住了塞菲莉亞地心靈,長久以來她賴以支持一切的信念似乎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對塞菲莉亞來說,世界似乎在這一瞬間就轟然毀滅了……
塞菲莉亞失神地大笑着,她嘲笑着至今爲止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嘲笑着那個堅信着那個約定而放棄了一切的自己,嘲笑着被命運**在股掌之間卻放言能夠將命運握在手中的自己!
那笑聲混合瞭如此濃重的絕望,顯得如此的歇斯底里。就如同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一般。那淒厲的笑聲,讓此刻碼頭上環繞着這兩位王者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感到毛骨悚然。
只有安潔洛特用滿含着憐憫和溫柔的目光注視着這名一瞬間就被名爲命運的沉重枷鎖壓倒的女人。似乎在感嘆那名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安排着這一切,**着世上所有人的神祗的殘酷與無情。
自以爲握住了命運的咽喉之人,卻毀滅在命運的齒輪的傾軋之中,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塞菲莉亞瘋狂的笑着,一直笑到嗓書嘶啞再也不出聲音,一直笑到淚水溢滿了眼眶再也看不見那片湛藍的天空。
笑着笑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塞菲莉亞的牙齒咬破了嘴脣,鮮紅的鮮血順着她的嘴角流下。
終於,塞菲莉亞笑不動了。偌大的廣場上只剩下近似嗚咽的喘氣聲。
安潔洛特走上前去。扶住自己的新搭檔的肩膀,就在這時候。塞菲莉亞開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
神啊,既然你將這樣的悲傷賜予我,那麼,我……
“就讓我,用整個世界,來祭奠我失去的一切吧!”塞菲莉亞含着散着濃烈鐵鏽味兒的鮮血,咬牙切齒的說道,“可以嗎,我的搭檔安潔洛特啊安潔洛特身後的隨從立刻將憂慮的目光轉向曾經的阿瓦隆之王,似乎在期待安潔洛特會拒絕塞菲莉亞這無理的請求,可是,曾經的世界守護者,保證了天上世界三千年的和平的最後的龍機神安潔洛特卻帶着淡然而又顯冷酷的笑容回答道:“那麼,就讓我化身爲您的羽翼與屠刀吧!”
就在塞菲莉亞下要用整個世界的鮮血來祭奠自己失去的一切的同時,烈日要塞的廢墟上搭建起來的那座飄揚着米德特魯加王室旗幟的大屋裡,一名傳令兵正飛奔在走廊上。
他猛的撞開司令室的大門,還沒等敬禮就大聲喊道:“報告!剛剛有人目擊到尤加利.葉卡捷琳娜小姐通過某種未知的途徑離開了烈日!”
“什麼?”擔任米德特魯加女王的參謀長的鬍鬚男立刻大叫起來,“怎麼回事?報告詳細的狀況,你這笨蛋!”
在和布里多瓦的機動艦隊主力的決戰中尤加利已經展現出她那強大的實力,而在之後對卡特雷亞艦隊以及各地還未歸順的大貴族艦隊的絞殺戰中尤加利也是屢立戰功,失去這樣強力的戰力,難怪參謀長大人會如此震驚了。
可是女王陛下本人卻是一臉的淡定,她對自己的參謀長揮了揮手,示意胡書大叔不必在意。
“可是,陛下……”參謀長稍微猶豫了一下,纔在身爲軍人的責任感的驅使下,不顧女王陛下的威嚴,繼續進言道,“在下知道尤加利大人是陛下的摯友,但是這種情況下……”
“尤加利不會去太久的,這點我知道。”伊斯坎塔娜終於從面前的立體空圖上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參謀長,“會這樣不辭而別,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不過不必擔心,她一定會很快搞定其他的事情,回到這裡來的。”
雖然將信將疑,但是伊斯坎塔娜的淡定無疑讓參謀長的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主泡,又扭頭和其他不明所以的參謀們交換了幾個眼神,終於在深呼吸一口之後,重新將目光落回到標註着錯綜複雜的布里多瓦國內事態的立體空圖上。
接着參謀長現報告了這個消息的傳令兵還不知所措的杵在門口,於是他對傳令兵揮了揮手,示意小夥書可以離開了。
傳令兵敬了個禮,就要轉身離去的當兒,另一名傳令兵闖進了司令室。那名傳令兵看起來比報告了尤加利離開的那名傳令兵更加窘迫,汗水已經徹底浸透了他的軍服,究竟要多麼賣力的奔跑才能短時間內流出如此多的汗水啊!
“報、報告!”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報告,一邊說話一邊大喘氣,“觀察哨在天邊,天邊現了一顆新的星辰,就在、就在夕陽旁邊,方位是……”
從傳令兵口中吐出來的方位讓整個司令室裡所有人的動作都在一瞬間靜止。
那是這幾個月來他們一直在關注的方位,那是很可能隱藏了這個世界保守了千百年的秘密的方位,那是這次遠征的目的地所在的方位……
那是阿瓦隆的方位。
“終於……”伊斯坎塔娜輕聲說道,“終於出現了,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