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雯雯勾起嘴角:“小子,你開始學會利用別人的長處了,不錯,有點領導潛質了。”
劉揚搖搖頭:“我沒想當領導,我只是不想再有人犧牲。”
“我會把這件事告訴顧靈鬆和白思凡他們。”段雯雯說,“你今天自己訓練,晚上好好休息。”
“那,什麼時候出發?”
“你來決定什麼時候出發。”段雯雯說,“不過,你可得記得一點——在你出發之前,那些死者的朋友也許會爲了尋找死者而出城,雖然協會已經發布了禁止出城的公告,恐怕也難以攔住那焦急的人。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受害者就會越多。還有,白啓雲也在城外。”
“對了,說起白啓雲。”劉揚說道,“他是白思凡的哥哥?那白思凡知道了這件事,會……”
“思凡一直跟他哥不太對付。”段雯雯說,“當然,也有可能只是表面現象,他那人有時候有點口不對心。”
“不對付?爲什麼?”
“我怎麼知道?”段雯雯說,“他們不是從小在宏圖市長大的人,以前發生過什麼,我也無從知曉。反正嘛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即便知道他哥在城外,也不會衝出去救人的。應該說,他知道能夠放倒白啓雲的人,也一定不是他能夠打敗的。”
段雯雯說完,轉身就走,劉揚在原地思量了一會兒,默默捏起拳頭。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去,那不如儘早行動,就算要出什麼事,也是早死早超生。想到這裡,他走向門口,大聲說道:“雯雯,我決定好了,如果顧靈鬆他們沒意見,我們明天上午就出發!”
不一會兒,他聽見段雯雯的回答:“小子,有決斷,好樣的!”
這一天晚上,劉揚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他的眼前不斷地浮現出那些慘死的人的樣子,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如果到時候情況不妙,他很有可能也會變成那副樣子。
當他再次翻一個身,長嘆一聲的時候,身邊傳來段雯雯悠悠的聲音:“小子,真夠慫的哈!”
“我去!”劉揚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怎麼突然出現在我房間裡?”
“我知道你肯定怕得睡不着覺,所以過來看你一眼。小子,聽着。”劉揚感到段雯雯把手放倒了自己的肩膀上,“我雖然不是什麼善人,但也不會讓自己的學生去送死,我讓你去,是因爲你有勝算。”
“我有勝算。”劉揚默默地重複一遍,段雯雯的手有些發燙,她的語氣非常篤定。黑夜中,劉揚竟感覺自己的心情有些平靜下來。
“謝謝。”他說,“我會努力的。”
肩頭上一空,劉揚打開燈看時,段雯雯已不在這房間裡了。
第二天上午,他們站在了迷霧森林的入口——這是一堵高大五六米的圍牆,上面寫着大大的“禁止逾越”四個字。段雯雯說道:“這後面,就是迷霧森林。”
“不會吧?”劉揚說,“這就在城市的邊上,怎麼會是森林?”
段雯雯不理會他,直接把手放在圍牆上,劉揚突然覺得眼前一花,回過神來,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被參天大樹包圍着了,而顧靈鬆、白思凡和段雯雯也都站在身邊。
“這就是迷霧之森?”
劉揚環顧着四周,這裡的樹,密集、高大,遮天蔽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這麼茂密的樹。但是看其餘人都一臉淡定的樣子,他也沒好意思表示驚奇。
“聽着,劉揚。”段雯雯說,“如果遇到戰鬥的話,不要顧慮我。我雖然沒有攻擊力,但應該是這裡最不容易受傷的人。所以,就算我擋住了你攻擊的路徑,你也用不着遲疑,你傷不到我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似乎有些輕蔑。劉揚點了點頭,緊張感再一次升了起來,這究竟是生死之搏,而他,向來不擅長危險的事情。
這裡的樹木茂密得讓人幾乎無法行動,段雯雯用空間移動能力,幫助他們繞過了不少障礙,即便如此,他們仍然前進得非常緩慢。一路沉默,白思凡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劉揚有時被嗆得直咳嗽,但卻沒有人說話。
“我們不知道敵人在哪兒,否則直接移動過去就可以了。”三四個小時後,段雯雯終於發話了,“不過,根據之前那些屍體的分佈,應該是在這附近了。”
劉揚的心猛跳了一下,他生怕自己一邁步,就會踩到一具屍體,他怕自己邁進一步,就會聞到屍臭的味道。但是,當他們往前邁步的時候,白思凡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什麼味道?”他說,他嗅覺靈敏,叼着煙也能聞到不尋常的味道。
劉揚原本只注意着腳下的藤蔓,他這麼一說,才感覺到空氣中除了白思凡製造的煙味,似乎還有一種清清淡淡的香味。“好像是花香。”他說。
白思凡微微皺了皺眉頭,朝香味來源的方向走去。劉揚一邊思索着這究竟是何物之香,一邊快步跟上去。不一會兒,他看見白思凡在一朵花邊上停住了腳步。
“是彼岸花。”顧靈鬆說。
“彼岸花?”劉揚蹲下身,看着那朵花,花是鮮豔的紅色,紅得像要滴血。
“一朵花不會有這麼香。”段雯雯說。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劉揚說,“傳說中,彼岸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吧?好像不大吉利。”
“呵,不就是一朵花嗎?”白思凡不屑地說,“它土名兒還叫石蒜呢!”
劉揚搖了搖頭,說道:“能不能把你的煙滅掉,這香味好像另有來源。”
白思凡一臉的不樂意,但還是把煙掐滅了,皺着眉頭吻了幾下,說:“在前面呢,挺香的。”
他們繼續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劉揚在前面打頭陣,當他繞過一簇密集的灌木叢時,突然小聲驚呼道:“哇!”
其餘人快步跟上去,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花海。
成百上千的彼岸花,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曳,那紅色,血一樣地妖豔。劉揚擡起頭望着遠處,心中的擔憂越發強烈。
彼岸花,開在黃泉路上的花朵……現在,看着這一片花海,他更加地確信了——這漫無邊際妖冶的紅色,這彷彿朝天伸出的魔爪,分明不應是人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