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萋萋也是在樹林裡找不着方向,不過,她雖然開始時有些驚慌,現在倒已適應過來,反覺得這樣的環境對她說不定是有利了。她側耳細聽周圍的聲音,沒聽見有什麼動靜,便擡頭看了看樹叢,決定朝東面走。一邊走着,她還一邊順手在經過的樹上貼上幾片冰。
這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技巧,她製作出來的冰,表面光滑,反射率高,像一面鏡子,所以把它們放在周圍,便可以利用鏡面的反射看到眼睛觀察不到的地方。而且這些冰鏡非常之小,不知道它們存在的人是很難發現的。
秦萋萋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觀察四周,然而那些冰鏡顯示,四面八方都沒有人出沒的跡象,她便繼續小心地朝前走去。
有人!
秦萋萋看見冰鏡的一角閃過一道黑影,她立刻藏到樹後,從樹木後面探出頭來,望着那冰鏡,但是現在哪兒已經看不見什麼了。她回憶着剛纔看到的黑影,如果那是個人的話,體型還真夠大的,希望那不是一隻山地大猩猩。
秦萋萋想了想,突然間,在空中出現了一大塊漂浮的冰塊,旋轉着,她希望用這樣的方法可以將對方引出來。
不一會兒,果然,聽見“叮”地一聲,像是碰杯的聲音,冰塊的一角崩落下來。
來了!
秦萋萋估計了一下那人所在的位置,幾十支冰錐倏然出現在空中,朝那個方向狠狠地戳了過去。但是那些冰錐並沒有擊中什麼,顯然那人躲開了。
秦萋萋突然感到周身一陣寒意,她心中一緊,想到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了,那人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喲,小丫頭,好久不見。”那人說道,聲音是溫和中帶着一點兒輕蔑。這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但是長相柔和,還戴着眼鏡。
好久不見?秦萋萋想了一會兒,愣是沒想起來在哪裡見到過這人。
“認不出來?”那男人說道,“也難怪,那時見面的時候我正穿着制服呢。”
秦萋萋略略皺起眉頭。穿着制服?如果說是穿着制服的話,那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雷恩手下那幫人。
“你沒想到吧?”這男人說道,“我是東廈市安插在雷恩那裡的臥底,也就是秋雪的直屬部下。”
“就是說,你不是亡靈,而是活人。”秦萋萋說。
“當然。”那男人說,“而且,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會感興趣的。”
秦萋萋皺了皺眉頭,她相信這傢伙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那時候的坍塌,你以爲只是因爲槍的震動嗎?”他說,“就是白思凡死的那時候。”
秦萋萋抿了抿脣,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半個身子藏到樹後,她的思維有些亂了,但是她努力沒有讓人看出來這一點。
“是我乾的。”那人說,雖然秦萋萋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但是實際聽到這話的時候,她還是臉色一白。
“喏,像這樣。”那人突然一笑,然後,突然拋出一條形似白色繩索的東西,萋萋低頭一躲,雖躲過了繩索,那繩索卻如同鋒利的刀一般,將周圍的十幾棵大樹統統切斷,斷口巧妙地傾斜着,使得所有斷下的樹幹全部嘎吱嘎吱地響着,朝秦萋萋倒下去。那男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得了吧!那不過是一個卑微的無能力者,你又何必在意?”
秦萋萋擡頭看了看,往前一衝,同時無數冰凌衝出,將那些倒下的樹幹擊斷,斷裂的樹幹偏了方向,砸在地上,而秦萋萋則是衝到了那男人的面前,橫眉怒目道:“住口!”
男人退後了一步,有些吃驚地望着秦萋萋,他聽說了秦萋萋是幾天前纔剛學會使用異能,倒沒想到這看上去挺文弱的小姑娘,倒是挺有點力量。
“收回你說的話。”秦萋萋冷冷地說道,“道歉,或者死。”
“小姑娘真有氣勢。”男人說道,“不過,這種氣勢有了又怎樣?你的問題,就在於你缺乏經驗——如果你從小受到異能訓練的話,就不可能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
“你是活人,還是亡靈?”秦萋萋眯起眼睛說道。
“亡靈這個詞不太妙嘛。”男人說,“我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亡靈,不過是應死而未死之人罷了。我在這裡是發揮不出全力的,但,只要有五成的力量,就足夠把一百個你碾成肉泥了,明白嗎?”這麼說着的時候,那繩索回到了男人的身邊,如蛇一般繞着他的身子,秦萋萋能夠感受到,那繩索上帶着絲絲寒意。
“傳說中最早的,也是最強的冰能力者。”秦萋萋說,“祁氏家族最有名的傳人,祁水寒……”
“有知識。”祁水寒讚揚道。
“我不在乎。”秦萋萋說,“你叫什麼,是哪個家族的,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今天我不可能退縮。”
“是嗎?”祁水寒說,“可是我看你有點緊張。”
“不,那是……”秦萋萋頓了一頓,說道,“那是興奮。”
祁水寒後退了一步,勾起嘴角說道:“你以爲我察覺不到嗎?你趁着我們對話的時候,試圖偷偷將我的身體凍住,可是這是辦不到的哦~你我的差距太大了。”
他說着,突然身子一轉,繩索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如果此刻不是在戰鬥中的話,秦萋萋一定會想到這男人絲帶舞跳得不錯,可惜她現在是並沒有這種閒情逸致。
幾枚刀一樣鋒利的冰在空中形成,朝那繩索割了過去,然而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那繩索顯然足夠結實,並且上面那冰霜樣的寒氣如果擊中了人,後果恐怕很難預料。
“不錯,作爲一個異能新手來說。”祁水寒說道,“可惜了,冰之類的東西,我最熟悉。”
“我們的優勢是一樣的。”秦萋萋說,“我和你一樣,比別人更加能夠耐受寒冷。”
祁水寒噗嗤一聲笑了,然後,那在空中舞動的繩索突然挺直,劍一般向秦萋萋刺了過去,秦萋萋側身閃開,剛想從旁邊把這繩索擊斷,那繩索卻又嗖地一下打彎,靈活地轉了個向,從另一側朝秦萋萋捲過來。
這也太靈活了!
秦萋萋終於來不及閃開,被結結實實地卷在了裡面,像被蛇纏住的小老鼠。那繩索狠狠地抽緊,與此同時,她能感到含義從繩索上侵入進來,彷彿要把她的血漿也凍住一般。不,是已經開始凍住了——她能夠感覺到,只要這寒氣再多一分,凝固的血液就該膨脹戳破血管了。當然,那麼一來她也就完了。
她感覺到寒氣的瀰漫,聽見祁水寒說:“我不喜歡太暴力的死法,寒冷是非常美的,而寒冷中的死亡,也不應該有血腥氣。
秦萋萋知道被凍死的人一點點失去意識的樣子,她覺得那場景並不美麗,因爲凍死的人,最後體溫中樞出了問題,反而會感到非常之熱,甚至拼命地脫衣服。不過,現在她被束縛着,自然沒有辦法脫衣服。她預想到自己像一隻被蛇捉住的倉鼠那樣死去的樣子。
但是不行!
秦萋萋有很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經歷,雖然那些次數與祁水寒的豐富經歷來說應該是不值一提。但是,秦萋萋自己知道,無論是被打倒也好,昏迷也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會死。從她一開始想着要報答白思凡而成爲劉揚的隊友的時候開始,她就沒想過,或者不打算去想自己的死亡。可現在,她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合上,彷彿連支撐眼皮的力量都失去了。
“說不定,你能在天堂見到幾個熟面孔的。”祁水寒說。
“不……”秦萋萋說,“我是爲了報答思凡才參與了異能界的鬥爭,可最後卻讓他救了我……”
她停頓了一下,用非常微弱的聲音繼續說道:“我要是死了,一定會下地獄的。”
她突然睜開眼睛,明亮的雙眸堅定地看着祁水寒,祁水寒皺了皺眉頭,他意識到這個小姑娘難對付的程度超出了想象。
不過沒關係——白色繩索上散發出的寒意更重了,秦萋萋的瞳孔一抖,凝固的血液從她的皮膚表面鑽出來,並且她感覺到,這股寒意正從四肢向身體的中心蔓延,如果內臟血也像這樣完全凝固,她就真的完蛋了。
但是她沒有慌亂,她仍在盯着祁水寒,反倒是祁水寒因秦萋萋的這種沉着而大爲吃驚,深刻懷疑秦萋萋是否留了什麼後招。他於是感受了一下週圍,沒發現周邊有什麼埋伏,便將全部的力量施加於繩索,讓那繩索的寒氣突然暴增了一倍。
“!!!”
這一做法的效果應該說是非常卓著,秦萋萋的臉色突然變得如紙一般煞白,但是同時,祁水寒也大吃一驚,突然猛咳了一下,用手捂住了胸口。
因爲,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受到了攻擊。
秦萋萋虛弱地笑了,她自知若要比力量,她是比不過祁水寒的。因此,她只有趁着祁水寒放鬆了防禦的時候,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集中於一點去攻擊。當然,她自己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