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鬆看到劉揚的第一句話,是:“你個龜兒子總算來了!”劉揚替她接住那個鉛筆身材的一招的時候,她就徹底體力不支臥倒在地上。劉揚頓時感到自己責任重大,他懷疑自己再晚幾分鐘來,顧靈鬆不死也要殘了。
劉揚和這個鉛筆桿子過了幾招,馬上意識到此人絕非等閒之輩:首先,他雖然已經經歷了長時間的戰鬥,但動作和表情中都絲毫看不出疲憊之意,並且,他的動作之快狠準,也讓劉揚感到分外吃力。他不禁佩服起顧靈鬆來——她竟然和這傢伙纏鬥了這麼久!
過了一會兒,顧靈鬆才斷斷續續地說:“他的能力是……精算……就是……準確計算用力的方位和力度……用最少的力量……達……咳咳……達到最強的攻擊……”
劉揚皺了皺眉頭:又是一個不好對付的!
而此時,白思凡和秦萋萋仍在原地休息着,白思凡有些不耐煩地說:“總不能一直坐在這兒吧?這算什麼事!”
吳遠沉默了一會,說:“唐初霜之前被我用幻術困住,現在應該差不多已經突破了。”
“哦?”白思凡說,“是對手的老大?”
“必須阻止她干擾劉揚的戰鬥。”吳遠閉上眼睛說,不一會兒,他睜開眼睛,“幻覺空間被突破了。”
白思凡斜眼瞟向吳遠,吳遠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此刻有着罕見的認真。白思凡很想問你有沒有自信能戰勝敵人的老大,但卻沒有問出口。
來了……
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人,時常能在敵人出現前察覺到危險,然而,對於已經脫力的白思凡來說,這並沒有什麼用。他只是無力地擡起頭,吳遠已站直了身子,朝某個方向看去,顯然,他也感覺到了敵人的來臨。
呼……
一股肉眼難以看見的暗紅色波紋擴散開去,伴隨着吳遠的右眼微微放出光芒。遠處,唐初霜的雙臂交叉着,手指輕輕從空氣中帶出一股水流朝吳遠襲來,同時,她輕輕跳起,落在身側妙妙的“飛劍”上,妙妙水嫩嫩的聲音傳來:“那種紅色的波紋是九契的一種能量形式,被它觸碰到的人,很容易陷入幻境中去。”
她們靠近了,這時,妙妙的“飛劍”也終於能讓人看清它的本來面目:原來那竟是一把長槍樣的東西。
“譁!”水流纏捲過來,隨即刷地一下,在吳遠面前凍成一根長長的冰錐,冰錐的尖角處,正頂着吳遠的咽喉。
白思凡和秦萋萋都看呆了,那冰錐,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着光澤,看上去,比起武器更像是藝術品。
吳遠表情淡然,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突然在冰錐的尖角處,爆出一朵小花——一朵帶着些冰的剔透,卻又摻雜着幾絲花特有的紅色的,彼岸花。唐初霜的眼神一閃,隨即,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在冰錐上盛放,蔓延,一直延伸到唐初霜的面前。
冰錐“啪”地一聲碎裂,晶瑩剔透的冰粉,緩緩朝地面落下,在空中閃出美麗的光澤,落到地面後,又迅速化成了水,滲進土壤中去了。
“不錯。”唐初霜說道,“優雅,又有殺傷力,我喜歡這種戰鬥方式。”
“謝謝誇獎。”吳遠淡淡地說。
“這可不是在恭維你。”唐初霜說,“如果我們現在不是敵對雙方的話,我一定會提出跟你交朋友的。”
“是嗎?”吳遠幅度很小地勾起嘴角,“那麼,如果我們之中沒有人在這場戰鬥中死去的話,我會期待着下次的。”
“可惜,無論如何我不會在這場戰鬥中手下留情。”唐初霜說,“祝你好運!”
戰鬥持續了很久,很久……
即便是在旁邊看着的白思凡和秦萋萋,也覺得這樣一場戰鬥真的很累。唐初霜有五行之力,其實可算得上是五種能力,九契則有千萬種使用方法,再加上一旁的妙妙,雖然不是主要的戰鬥人員,也時不時地插手助攻。
雙方差不多是勢均力敵,吳遠以一敵二,雖然時不時受傷,但是她們的敵人也不好過,妙妙從“飛槍”上摔下來,險些斷了腿,唐初霜也多處受了傷。白思凡看出來,她們一定是之前就通過“觀星”能力,預測到了吳遠的許多策略,否則,現在的她們估計已經躺在地上了。
白思凡看了看身邊的秦萋萋,說道:“劉揚去了太久了,我估計他凶多吉少。”
“啊?”秦萋萋一時有些慌亂,“那怎麼辦?”
“再等五分鐘。”白思凡說,“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就去找他。”
“可是,你的狀態……”
“要是他敗了,我就即刻認輸。”白思凡說。
秦萋萋仍舊有些擔心地搖了搖頭,突然,她眼睛一亮,說道:“他來了!”
白思凡一回頭,就看到劉揚正抱着顧靈鬆走過來,他的衣服上,褲子上,全不沾滿了鮮血,也看不出是誰的。只是看他那灰頭土臉的樣子,看來能活着回來就是萬幸。
劉揚快步走過來,將顧靈鬆放到地上,小聲問道:“戰局如何?”
“膠着狀態。”白思凡回答。
劉揚剛回過身,突然一聲巨響,吳遠和唐初霜各自退出好幾米遠,劉揚看見他們身上都已經傷痕累累,吳遠站在原地沒有再發動攻擊,而唐初霜則是用戒備的眼神瞥着劉揚。
劉揚抽出劍,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現在其實已經沒剩下多少力氣,但是對方恐怕也是一樣的,必須現在氣勢上壓過對方。
“二對二。”劉揚說,“剛纔也僅僅是打成平手而已,現在,你們的勝算更小了。”
“你不必出手。”吳遠說道,“憑九契的力量,足夠了。”
唐初霜沒有動作,本來氣氛就十分緊張的戰場,現在更加緊張了。然而,就在此時,突然傳來“撲通……啊!”地一聲響,破壞了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方敏,她勉強醒了過來,一路跌跌撞撞找過來,終於不小心來了個平地摔,她趕忙擡起頭來,看到唐初霜和妙妙,驚喜地說道:“你們沒事啊……”然後又看看劉揚等人:“怎麼都乾站着?停戰了嗎?”
“……不,只是中場休息。”唐初霜說道。
方敏看了看唐初霜和妙妙,再看看另一邊的劉揚和吳遠。隨即露出大吃一驚的神色,說道:“了不得了!”
“什麼了不得?”唐初霜說。
劉揚緊握着手中的劍柄,敵人發現的事,對他們來說多半不是什麼好事,他是這麼想的。順着方敏的目光看去,他發現方敏盯着的是吳遠。
方敏急切地說道:“那個……那男人的體內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好像是不屬於他本身的……”
“那是‘九契’。”唐初霜無奈地說道,“我之前跟大家都說過的,你沒仔細聽。”
“不,不僅是那樣而已。”方敏說,“他的身體現在處於嚴重透支的狀態,說真的,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還站着……以他的狀態,應該已經倒地不起了纔對……呃,咳,咳!媽個雞,我他媽也快倒地不起了……”
“在受傷的狀態下戰鬥也是異能者應有的素質。”妙妙說,“這,有這麼值得驚訝的嗎?”
“不,不僅是如此而已!”方敏說道,同時眯起眼睛盯着吳遠,“如果我的能力沒有出問題的話,我猜想,他不久之前,應該受過更嚴重的,而且是長期持續的傷害。依我的判斷,最大的可能性是……受刑!”
劉揚的心裡猛地一驚,如果說剛纔那些話可能是虛張聲勢的話,那麼這句話,她……
“這也是我告訴過你的話吧?”唐初霜越發無奈地說道,“吳遠曾經是協會的罪人,他受過刑,這些話原來你都沒聽進去?”
“不不,不止如此而已!”方敏說道,“據我觀察,他的身體狀態,應該是天生體弱,再加上從小受到殘酷的對待所致。看起來他應該曾經許多次瀕臨死亡,只不過是依靠身體裡的那股力量才活下來的!”
“方敏~”妙妙說道,“可是這些對我們現在的戰鬥不重要。”
“很重要!”方敏說,嘴角勾起一絲殘酷而得意的笑,“這傢伙在逞能呢。吳遠,你現在,其實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吧?”
吳遠只是平靜地看着她,方敏繼續說道:“就現在,像你這樣透支自己,你餘下的生命,不會超過五年……”
“方敏。”唐初霜說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方敏指了指劉揚,又指了指吳遠,“如果你還想你的這位部下活下去的話,就趁早……”
勸降?劉揚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然而方敏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截斷在空氣中,隨即傳來唐初霜的一聲喊:“方敏——!”
巨大的彼岸花陰影,此刻將方敏籠罩在內,方敏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倒了下去,血從她的身下溢出來,血量不多,但足以讓已經受傷的她陷入昏迷了。
“無聊。”吳遠淡淡地說。
“喂,吳遠!”劉揚說道,“她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能活幾年並不重要。”吳**靜地說着,朝唐初霜走去,唐初霜手指輕輕一勾,地上突然躥出幾百根尖銳的石柱,朝他刺過去,但是,隨即那些石柱砰然碎裂,一朵朵小小的彼岸花,在地上開得鮮豔妖冶,血一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