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耀出發一個月後，童孟源童曉軒也領着後續第二船隊出發了，這一次利名洋行派來三條船，鎮江俘虜營剩下四千多人，就給一次裝走了。也跟他們講的很清楚，等他們在那邊安家了，想接家屬過去，多凡堡開發公司會統一安排。
等把凌幼樵東征艦隊送走，楊孟晗才閒下來，纔有功夫把何卓人、藍大盛叫到書房，好好聊聊，主要是敲打敲打藍大盛這臭小子。
估計這兩天，何卓人也敲打他了，藍大茂有些蔫蔫的；這種神情，在這小皮猴子身上可不多見。
楊孟晗：二毛，你作爲南洋站情報負責人，怎麼就盯着禁毒、抓會黨這一小塊呢？這一塊事項，我建議你現在移交給警務部門，以後，主要由他們來抓來管。嗯，卓人，你這邊在初步清理後，至少，在潤淼大先生治下，只要成立警察局的地方，也逐步移交吧。
何卓人：我知道，我們的主要工作還是情報工作本身。
楊孟晗：二毛，你說說了解到的大夏國內和周邊國家的一些情況。
藍大盛：先說說南面的紅毛吧，目前對華人，倒是不敢怎麼太過分了；甚至在各種待遇上，要比對待土人優越，也就比對紅毛自己人差一點點了。不過，土人與華人、紅毛衝突不斷，不怎麼消停；土人他們，大多數信天方教，很排外的；嗯，紅毛的傳教，不算太成功，還不如西班牙人在菲律賓做得好。嗯，華人現在也不怕土人，現在很多華人家裡都有我們賣的步槍、左輪；在華人區，土著不大敢來鬧事了。
何卓人：紅毛是信基督教新教派，傳教政策寬容一些；不像西班牙人的天主教，天主教是你不信還不行的。
寬容的宗教政策，理論上是好的；但在天方教聚居區，肯定行不通，到時候肯定會被殘酷的現實，碰得一頭包。但南面諸島人煙相對稠密，華人很難形成人口壓倒優勢，以後也是很難呆得住；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藍大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回來前，周叔跟我講了他的佈置；現在英法和俄國，不知道打起來沒有。大公子和固亭公說了，只要幾國一打起來，自然好幾年無暇東顧，我們就該乘着時間空檔動手了。嗯，一有準確消息，不是大公子回來，就是固亭公回來，和你商議具體的行動方案。嗯，參謀部閔路杭閔盛迪，年後就已經開始着手，在制定行動草案了。也許，南洋很快就會來人了。
楊孟晗：現在，猶太人與費蘭克.鮑爾他們，招募的士兵，訓練的怎麼樣了？
藍大盛：從大夏招募了兩萬多人，在迦南地當地招募了萬把人，編成了一軍三師六旅，費蘭克.鮑爾現在是中將軍長了；連升三級呀，嗯，公子，軍銜比你還高了吶。
楊孟晗一笑，這位仁兄倒是逮着好機會了，鯉魚跳龍門了。
藍大盛：猶太人還在招兵，像接着訓練第二軍吶，要是這樣，費蘭克.鮑爾是不是有可能當上將了呀？
何卓人：英國人、猶太人不知怎麼就說服了普魯士國王；現在，普魯士對費蘭克.鮑爾這支軍隊，暗中支持很大，有大批退役、現役軍官，加入了他的軍隊。雖然普魯士表面上不出兵，實際上也已經變相地參戰了。
呵呵，費蘭克.鮑爾背後有這麼多人支持，他老兄，想不抖起來，都有點難了。
楊孟晗：我們向東進軍，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藍大盛：以前最大的障礙，自然是紅毛殖民軍；但現在應該不是事了。嗯，中婆羅洲南面，隔着卡里馬塔海峽，是勿里洞島；勿里洞島是個不大不小的島嶼，不到五千平方公里，上面一半是華人移民；而且，卡里馬塔海峽是爪哇海到中國南海的主要航道唉，勿里洞島西邊的加斯帕海峽，還有邦加島南面的邦加海峽，礁石衆多，航道狹窄，大船都不走那邊的。嗯，加斯帕海峽對面的邦加島上，客家人也不少唉......
楊孟晗：馬辰王國，現在怎麼樣？
藍大盛：那些土倌兒，有賊心沒賊膽的，我都煽動好久了，他們都不敢起事；還沒劉阿龍他們膽大吶。嗯，馬辰也一直是荷屬婆羅洲首府，紅毛在這裡有兩千多的駐兵，不過真正的紅毛，也就幾百人。嗯，除掉馬辰，其他地方就沒有紅毛駐兵了，紅毛軍隊主要在爪哇島和蘇門答臘的巨港。
楊孟晗：紅毛海軍有所加強嗎？
藍大盛：從幾個港口看，沒有發現新增戰艦；甚至連上次和我們戰損的船隻，缺口都沒有補上。
看來，紅毛馬車伕帝國，真的日薄西山了。國小胃口大，到最後，把自己吃撐死了！
楊孟晗：婆羅洲北面還有文萊，和從文萊分裂出去的，由白人布魯克當國王的布魯克王國，你們是怎麼考慮的？
何卓人：幼鳴，文萊就是我國曆史上，所稱的渤泥國；它最強盛的時候，菲律賓南部，都是他的國土唉。嗯，跟西班牙人打生打死、頂牛了幾百年的菲律賓摩洛人，實際上和文萊人同文同種的，也曾經是一個國家。
藍大盛：公子，之前，我不知道周叔的安排；其實，我也是有佈置的。我的設想是，會有一隻土人軍隊在文萊反叛；我們進入後，他們會逃入砂拉越布魯克王國境內；嗯，還會繼續燒殺搶掠，也許也會一不小心幹掉布魯克國王；嗯，然後，我們爲了保護我國僑民，會進入平亂；再然後，他們會兵敗而逃，進入菲律賓南部摩洛人地區。再再然後，就沒我們什麼事了，讓西班牙人哭去吧，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鳥，歷史上殘害華人的事，做了不少......
嗯，看來這小子，也不是一點事都沒做嘛；還是動了點腦筋的。嗯，就是與其他高層的溝通不夠，沒有形成團隊的合力；仗着自己那點小聰明，有點喜歡單打獨鬥。
楊孟晗點頭笑笑，按這個套路演一場戲下來，連英法美都不好說什麼；順帶着，還給西班牙人挖個小坑。
楊孟晗：現在，菲律賓華人的境遇如何？
何卓人：近一兩百年，西班牙人公開迫害華人的現象，倒是越來越少了。但是，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殖民統治，實在不怎麼樣；西班牙駐菲律賓總督是殖民當局槓把子，獨攬行政、司法和軍事大權，是個準國王的角色。下面推行賜封制度，很多西班牙人成了小封君；封君濫用徵稅的權力，橫徵暴斂。爲了防止其他歐洲國家的競爭和保護宗主國商人的利益，殖民者在菲律賓還實行經濟閉鎖政策和壟斷政策。還有一個，就是天主教會佔據了最肥沃土地，不僅向居民徵收什一稅，還控制教育等各種文化事業，成爲殖民統治的支柱。西班牙人要所有人都必須信仰天主教。這種政策下，華人被同化趨勢非常明顯，第二代、第三代，就不會說華語了，也變成菲律賓人了，最多算華裔菲律賓人；文化上，和中國人已經有隔閡了，也信了勞什子紅毛大仙教。現在，也就是馬尼拉、宿務、碧瑤三個聚居區，還頑強保留着華人自身特色。
楊孟晗：以前，國家太弱，對移民沒有任何支持和關懷，任其自生自滅；出現這種現象，也不令人意外。嗯，大夏向菲律賓派出的總領事後，工作效果如何？
藍大盛：現在，和大夏的貿易，西班牙人獲利豐厚，當然會對中國人客客氣氣；嗯，大夏人打得紅毛滿地找牙，他們也怕。他們不比紅毛強多少，在菲律賓也沒有多強的軍事力量。嗯，自1834年，西班牙人宣佈馬尼拉爲自由港後，和其他國家的矛盾小了，經濟狀況也好一些。但西班牙傳教士一貫可兇得很，收稅收租還跟以前一樣，一個子兒都不能少；教會佔了太多土地資源了，和民衆矛盾很深，積怨也深。
楊孟晗摸摸鼻子，笑笑，沒說什麼；後來菲律賓獨立運動風起雲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貪婪且傲慢的天主教教會，給惹出來的。是癤子總會出頭的，早晚會鬧起來的，等着順手牽羊、渾水摸魚就好了；現在，沒必要吃相太難看。
藍大盛：公子，這些華人信了紅毛大仙教後，都陸續被同化了，讓人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有時候，我都覺得，他都不當自己是中國人了，我們還瞎操他閒心幹嘛？搞不好，還會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唉，好尷尬的吶。
楊孟晗摸摸鼻子，基督教有一個壞處；他一旦信教了，就像鬼牽着似的，子女很小時，就送去洗禮。然後小孩子這輩子就悲催地徹底被綁架了；基督徒的標籤，就永遠貼在腦門上，世世代代，都別想擺脫了。當父母的自己還美不滋的，覺得挺好；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爲就是剝奪了孩子信仰自由的合法權利。洗禮，是信仰自由的第一個坑；作爲教徒的子女，想不掉進去，此生都沒機會。
很多教門，都有這無恥的套路；你真要是覺得，你那玩意真是那麼無比高大上的，那你就姿態高一點嘛，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老用傳銷的套路，不太好吧？
叛教？呵呵，那可是個充滿荊棘的不歸路！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信仰自由，只有華人文化圈纔有，這是老祖宗留下的福利。雖然後來的犬儒們，多少有點想把儒學宗教化那點意思；不過，總體來說，儒生還是太斯文了，根本幹不過那些搞傳銷的，和用刀子講道理的。
宗教，可是人羣產生隔閡的起源；多少民族，因爲宗教信仰不同，甚至只是教派不同，就相互沒完沒了的廝殺，人腦子打出狗腦子，最後只好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國家。
傲慢與偏見，宗教，很多時候，是主要的催化劑。
東方人爲什麼會有這相對平和的民族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們從來就不是傲慢、狂熱的教徒。
楊孟晗思量半晌，慢慢說道：已經走掉的，就算了；後面的，還是要幫幫手，他們在外國他鄉，也有難處。
藍大盛：西班牙人很多做法，還是很生硬的；本地土人即使被忽悠了也好、被逼無奈也好，是信了教了；但和殖民者還是矛盾重重，土人起義叛亂此起彼伏；西班牙人也是摁下葫蘆起了瓢。嗯，還有更頭大的，就是南面棉蘭老島的摩洛人；當天主教碰到天方教，根本就是無法化解的，從西班牙人殖民菲律賓一來，雙方的流血衝突，根本就沒有斷絕過。
楊孟晗：現在，菲律賓華人，有自衛能力嗎？
何卓人：這個，我和陸耕濃溝通過，他們作過努力，西班牙人還沒有完全點頭答應；但初步同意，我們設立安保公司，保護華人華僑重點投資項目，免受暴徒侵襲。嗯，摩洛人經常開着船出來搶劫的，他們可不管你是誰。
楊孟晗：嗯，你就先解決婆羅洲問題以後，到時候，西班牙人要是再不開眼，就給點顏色給他看看。
藍大盛：公子，要麼在攆這些砂拉越土人去棉蘭老島的路上，怎麼再多給點東西？反正他們天天自帶乾糧，主動找西班牙麻煩的。
好小子，還學會玩七巧玲瓏環了，壞水倒不少。
楊孟晗：暫時不用，目前，我們和西班牙人，合作纔是主流，不要做的太明顯。等幾年後，婆羅洲全部消化了，再考慮不遲。眼下，還是重點考慮怎麼消化婆羅洲吧。
和藍大盛的這一番交談，楊孟晗心裡大致是有了底；藍大盛不是沒做事，而是和其他人的溝通不夠。也是，這小子還是習慣什麼都跟自己說，對其他人都無所謂；甚至，對總督府大阿哥那邊，走動的都很少。
南洋情報部應該是雙重領導的，雙重彙報的；但他只習慣聽楊孟晗的，眼裡只有楊孟晗自家公子一人；這樣的個人效忠，對全面開展情報工作以及充分發揮情報工作的效果，並不是好事情，還是要扭轉過來。
想了想，楊孟晗說：卓人，應該建立情報交換制度制度、保密制度；定期的把相應情報，通報給相應負責人，讓必須知情的人，知道情況。嗯，二毛，與南洋相關的情報，你要定期和我大阿哥孟昭、固亭公、周叔彙報，也要和凌蔚樵、閔盛迪等人通氣，該讓他們知道的，就讓他們瞭解情況，不能什麼都捂着蓋着。嗯，卓人，經常收到內部情況通報的，要告知保密規定，所有的文件要按照保密規定，安全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