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8章

果然是一夜好眠,不覺曉。

等顏月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她是躺在大大的雙人牀上,而不是昨晚窩着的軟榻。她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上面還鋪着一層毛絨絨的白色長毛毯子。難怪晚上睡得舒服,整個被窩是如春的溫暖啊。特別是還有個抱枕,軟綿綿的手感極爲舒適。

咦,哪裡來的抱枕?眼神投向身邊的抱枕,卻大呼一聲:“色鬼!”

白子謙那廝皺着一張不耐煩的臉,還沒清醒過來,眼前一個白花花的暗器投擲而來,頭慌忙一閃,才發現襲擊他的暗器,是硬邦邦的玉枕。

“喂,要砸死人的。”

顏月哼了聲:“誰讓你輕薄我!”

“我?我輕薄你!”白子謙喘着粗氣,“我昨天好心來看看你,你倒好,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差點把我脖子都折斷了。”

誒?真滴嗎。騙我的吧。顏月斜睨白子謙,卻冷不丁看到窗外陽光燦爛,也不管白子謙申辯什麼了。跳腳啊,書還沒看呢。

“完蛋了,我什麼都沒看呢。你昨天爲什麼不叫醒我。”

顏月無意識的說了白子謙一句,跳到賬冊邊,卻發現賬冊已經理得好好的。每隔幾頁都有小紙條夾着,更有一張信紙,放在賬冊一邊,密密麻麻寫着需要注意的東西。

“呀,這個是什麼?”

顏月拿着紙條,轉過身看向白子謙,這是傳說中的考試利器,小抄嗎?

“哼,難道你不認得字?”

顏月也不在乎白子謙的冷言冷語了,笑容從嘴角揚起。不過眨眼,白子謙就看到顏月笑得彎了眉眼,嘴角邊酒窩旋起。他忍不住輕咳一聲,彆扭的轉過頭。

“謝謝你白大少!”顏月笑眯眯的湊近白子謙,歪頭又是一笑,“我回來一定好好補習。”

白子謙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拍拍顏月的腦袋,手掌接觸到她極爲柔軟的烏髮時,又情不自禁的摸了一把。趁顏月怔神,忙又收回手,揹着手,硬是想要將語調變得冰冷。可惜的是,就算他再怎麼冷了語氣,可偏偏上揚的語調,透露出一絲白大少情不自禁的愉悅。

“趁早上娘要念經,你快些看熟,應付過去罷。”

顏月在白大少的幫助下,趁着早上一點點功夫,將小抄背上,雖然有點疙疙瘩瘩,但是大致還能說得清楚。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工夫,就要去伺候白夫人用午膳。顏月抱着賬冊剛要走,那白子荀卻踢踏着腳步,慢吞吞的走進院子。剛進院子,便揚高聲音喚:“堂哥,堂嫂,伯母叫你們一起去用飯。林家都在呢。”

白子謙“嗯”了聲,卻掃了顏月一眼,發現她對白子荀的出現,神色中沒有半點異狀,心裡不免一樂。顏月極爲識趣的衝白子謙努努嘴:“來吧,我扶着你去。”

三人兩前一後,慢慢吞吞趕到白夫人待客的朝霞堂,白夫人同姨母,還有林家幾位早就坐好了。顏月剛剛踏進去,就聽姨母做作的笑了幾聲。

“喲,大少奶奶終於來了。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等了許久。”

“給娘請安,給姨母請安,給林大夫人請安,給林二夫人請安。”顏月不理不睬明顯有敵意的白子謙他姨母,只自顧自給衆人請安。然後低着頭受了林家小姐的請安。等行禮完畢,便乖巧小媳婦狀的躲在了白夫人身後。

“都是我慣的。剛剛嫁過來,還沒受過規矩呢。”

白夫人打着圓場。林家兩位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看着顏月臉上的紅斑,又互視一眼,笑眯眯的拉過林小姐。

“你怎麼那麼客氣。咱們兩家,還要講什麼規矩,豈不是要累死人了。瞧,絮兒也是個不受規矩的脾氣,倒是和你媳婦兒相稱。”

“大夫人真是客氣了,你家小姐真是水靈靈的美人兒。”姨母笑着搶話,又對那說話的夫人說了幾句奉承話。

顏月雖然低着頭,但卻偷偷拿眼神去瞟那兩位夫人。一位看上去年紀長些,穿着華麗,那衣服就算是顏月不識貨的人,都知道價值不菲。另外一位,則年紀輕了許多,一直沉默不語,手指勾着垂下的碎髮,卷着放開。在顏月偷看她的時候,正巧也看了過來,輕笑一聲。

“白夫人,你這媳婦,我倒是喜歡。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瞧着就覺得可親。”

白夫人回頭看了眼,規規矩矩站在身邊的顏月,有絲得意的點點頭。

“二夫人莫要誇獎她,免得她得意起來。”

這幾人又是一通互相奉承。顏月以爲今天還是罰站的一天,盯着腳下鋪着的仿玉紋石板,不由自主的開始放空。不留神,林絮兒悄悄拉拉她的袖子,湊近她的耳邊,低低說了句:“月兒姐姐,你別怕,她們總是這個樣子。”

誒?什麼意思。

正是在林絮兒話音落下,就聽林二夫人冷哼一聲:“姐姐是瞧不起妹妹我麼?”

林大夫人根本不想裝沒聽見,手無意識的摸了摸耳環,冷笑兩聲:“妹妹在家亂了規矩,也就算了。怎麼到了別人的府上,也這麼胡來?”

咦,錯過了什麼啊。求講解的眼神落在林絮兒身上。林絮兒手攏住嘴,壓低着聲音,眼神滴溜溜左右看了看。

“二孃想認月兒姐姐爲乾女兒。”

咦,怎麼回事。這就是緣分妙不可言的意思嗎?明明是頭一次見好不好。

“哼,我偏要認!”

二夫人就算生氣,卻還是柔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顏月還不反應,手被她一抓,跌跌撞撞走到她跟前。膝蓋又是被她狠狠一踢,人就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一切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上已經套了一枚冰冰冷冷的玉鐲。

“哎?”

顏月只來得及發出單音節,二夫人便拉着她起來,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臉頰:“乖女兒,快叫聲娘來聽聽。”

“這個......”

“哼,好大的手筆。我記得你可是纏着老爺許久,纔得到這個雞血玉鐲。”

顏月擡起手腕,就見一隻通透的鐲子掛在手腕上,而鐲子裡,似乎有條紅色的細絲蜿蜒環繞。

“咦,姐姐是羨慕嗎。哎,可惜了,這雞血玉鐲是老爺從關外帶回來的,只得了一枚呢。”

額,顏月不想加入這兩位夫人的爭寵糾紛啊。忙想褪下鐲子,林絮兒卻阻止她的行爲,笑道:“月兒姐姐,如今咱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姐妹了。”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白夫人等到林絮兒開口,才意識到她的媳婦被人莫名其妙認了乾女兒。可眼前的林家確實是她想繼續維持關係的人家,何況認乾女兒而已,對她也沒什麼損失。

衝顏月使了個眼色,彎起嘴角:“是啊,如今咱們林白兩家,親上加親。真是高興。”撫掌笑了幾聲,“你們可要多住些日子,咱們好好樂呵樂呵。”

大夫人冷冷笑了笑,不再看鐲子,自顧自拿着茶盞喝了一小口。二夫人見大夫人不答話,倒是失去了興趣,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再次卷着頭髮發呆。

此時就是顏月尷尬了,現在是怎樣,要還還是戴着呢。求救的看向白夫人,見她微微額首,鬆了口氣,又站回原位,低頭不語。

可哪裡想到,大夫人慢慢放下茶盞,又脫口而出:“妹妹真是看到什麼好東西,就想搶着要。如今認了乾女兒又如何,你又沒有兒子。”

顏月抖抖肩膀,大夫人說得委實刻薄,她忍不住往後縮了一步,眼神東看西看,想遠離戰場。恰好同關切着她的白子謙對了個正着。

“可不是。咱們家,也就三妹妹生了個閨女,咱們兩個不爭氣,好在老爺倒是沒嫌棄咱們。”二夫人眼波流轉,微微在林絮兒臉上停留片刻,“可惜三妹妹命薄。”

說完,二夫人不再多言,倒是轉了話題同白夫人寒暄。

顏月心裡忍不住要尖叫了,你們的家務事,回林家去處理啊,跑白家幹嘛,還要牽扯到她。她又不是顏青天啊。

只是眼角卻一不留神瞥到了大夫人的神情,就見她滿臉冰冷看着白夫人和二夫人說話。只這一眼,那滿身的寒意從背脊升起,傳到四肢百骸,再次肯定以及確定,一夫多妻制的生活,滾開!

“月兒,去廚房看着,準備開席。”

顏月慶幸至極,忙點頭,匆匆往廚房而去。走了幾步,就聽身後腳步聲,亦步亦趨,快步往前一跳,又轉過身,立即將跟蹤她的傢伙,抓了現行。

“白子荀,你又想幹嘛!”

“堂嫂,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唄。”面對顏月狐疑的眼神,白子荀嘆了口氣,“裡面實在悶得很。”

顏月一怔,忽翹着嘴角嘿嘿笑了幾聲,故意裝模作樣的點點頭,露出一臉節哀的悲催表情,拍着白子荀的肩膀,重重咬着每個字。

“你的丈母孃們!哎,請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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