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這樣想就不錯。”雪靜笑了,起身幫他把大衣裳寬去,“在咱們的房間沒必要包裹得那麼嚴實,朝堂上的着衣風格也該改一改了,大男人怕什麼,露着胳膊也沒什麼,非得捂着厚厚的朝服,大夏天的不是要命嗎?我可聽得小泉子說今天大殿上兩個老臣又中暑了呢!”
“是啊!像大舅哥那邊翰林院的官員們都穿上了半臂的官服,輕薄得很,我也想穿,可是那管禮儀的老頭子說不合規矩,你瞧我背上都捂出痱子了!”黃書太抱怨。
原來文家成衣鋪子如今推出了新式的男子半臂夏衫,很受民間書生之類的歡迎,他們終於不用捂着長衫汗流浹背了,可是朝堂上的那些老古董們覺得不符合禮儀,堅決抵制,歷來服飾的轉換也是一件固執的事情,喬翠覺得無可奈何,因爲喬翠設計了這種典雅大方的官服是半臂,用的是上好的冰蠶絲,穿上涼快極了。南方因夏季來得早,所以在忠義侯的帶領下都穿上了,北方的年輕的官員也早早換上了如此精緻而涼爽的朝服,幸好文雪聰和文雪冬力挺自家的生意,在朝堂上穿,二人都長得玉樹臨風的,穿上這半臂官服倒是很惹眼的事情,很快,自詡爲風流的年輕士子文臣們都紛紛效仿,武將也不甘示弱,他們本來就身體壯碩,穿上這個半臂官服,露出了文雪聰大人所說的什麼“肱二頭肌”,更加惹眼,家裡的小丫鬟們都偷眼來瞧,高興得他們怎麼也不肯脫下來了。可是阻力就是遇到了那些老頭子們,他們寧可捂得滿身痱子,中暑暈倒也不穿,覺得露出胳膊來有傷風化,因此皇上也無奈,只得折中,自己爲了這老年派和少壯派做了一箇中庸的法子,皇上單日穿時尚的半臂夏衫朝服,雙日穿厚重的朝服,那些老古董們纔不說什麼了。今天是雙日,是酷熱難耐的三伏天,皇上的後背果然捂出了紅紅的痱子。
雪靜幫着他塗抹薄荷油,看着他癢的難受,不由心疼道:“想着法子雙日不上朝不就簡單了?你儘量在單日裡在金鑾殿把緊急的事情處理完,雙日時,你就說自己中暑了,休息一天,在後殿把奏摺之類的批閱完畢,若有特急的事情讓小黃門送進來不就得了,那些老古董喜歡穿厚重的朝服由着他們吧,只要他們不在金鑾殿上暈倒,咱們就可以省下大筆的太醫院的醫藥費和你的撫卹封賞了。”
黃書太哈哈大笑,“這個主意好,我怎麼沒想到呢,如今你身懷六甲,我還可以常常陪伴你,公私兼顧,真不錯,還不用捂痱子!”
雪靜點點頭。
試想這一帝一後蠻會算計的,連給那些老古董們看病的錢都算計進去了,奸商的女兒和女婿鐵算盤也打得叮噹直響。
果然,這個盛夏,皇上三天兩頭的中暑,而且太醫們覺得奇怪,雙日的時候只要天氣酷熱難當,皇上就身子不爽了,不去上朝了,太醫們初時慌得不得了,以爲皇上得了什麼大病
,結果單日的時候皇上上朝神清氣爽的,氣色好得很,而且在朝堂上忙碌得很,文雪聰明顯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妹婿如今在金鑾殿上辦事效率奇高。
次日當雙日來臨,太醫們去乾清宮給皇帝請脈,卻得知皇上抱病仍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他們趕過去卻見皇帝笑意盎然,哪有一絲病態,穿着很清涼的短袖短褲,喝着酸梅湯優哉遊哉的。
老太醫於是上前想給皇上請脈,皇上擺擺手:“不用請脈,我只是心裡發煩而已,休息一天就好了,你們給皇后請平安脈吧!”於是皇后伸出纖纖玉手讓老太醫診脈。之後,身着單薄的夏衫的皇后笑意嫣然道:“你們給皇帝開一些避暑的湯劑就可以,讓老嬤嬤去熬!”
太醫們唯唯諾諾,知道帝后恩愛,有些事情他們不敢問也不便問,只得領旨退下去配避暑藥了。
帝后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至於那些避暑藥,老嬤嬤倒是熬了,都分發給宮裡幾個體豐懼熱的老嬤嬤們喝掉了。
雪靜道:“那些老古董要是知道真相估計要氣得吐血,罵我是狐媚誤國了!”
黃書太嚴肅了臉色:“他們敢!我的皇后賢德聰慧,能解我憂,至於那些老古董們,不用理,要知道岳父大人曾經說過‘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我覺得有理!”
雪靜心道是你岳母大人告訴的岳父大人好不好,好一個孃親把前世的政治詞彙也搬過來了。她心裡竊笑,面上卻點點頭表示欽佩,“的確如此,改變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得慢慢來。”
因爲朝廷的官服都是文家的成衣鋪子所做,如今妲雅也負責文家京城鋪子裡的生意,雖然皇上很放心,因爲妲雅歷來爲中宮省下了大筆的銀兩。可是文家鋪子在這個夏季依然賺錢多多,試想,妲雅也是京城鋪子的女掌櫃,她怎麼會讓鋪子賠錢呢?何況這些官服的錢又不用動用國庫裡的錢,都是官員們自己掏腰包,不賺個盆滿鉢滿,妲雅都覺得對不住文家鋪子的名頭。
因爲官員們的着衣是京都裡上流社會的流行風向標,因此,半臂男裝在這個夏季賣瘋了,妲雅忙得腳不點地,連剛剛回來休假的鐵蛋都有意見了,“怎麼你和我爹孃一樣,天天喂鋪子裡的事情忙碌?”
妲雅知道他說的是江北的薄荷和雙喜,是自己的準公婆。不由笑道:“因爲這都是當初二爺二奶奶的產業啊!我孃親和你的孃親當初跟着二奶奶也歷練出來了,她們二人一南一北,推出這麼多的衣服款式,有錢大家賺嗎,何況文家又不曾虧待了我們!”
鐵蛋不言語了。也是這個道理,如今自己的孃親和爹爹在江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孃親對二奶奶的感激不盡,估計當初要不是雪綾離家出走,自己的孃親會合二奶奶商量着讓自己娶了那個母夜叉!他想到這裡有些好笑,雪綾小時候是文家村的一霸,那個財主的兒子給她們兄妹揍
得服服帖帖的,那時候自己就害怕她,幸好那個不怕死的秦將軍娶了她想起文家這個大小姐他就頭皮發麻呢!
妲雅見鐵蛋不語,安慰他道:“你我都是商家出身,因爲借了文家的光纔出人頭地,如今文皇后待我也不薄,我聽得她說皇上估計要以後把你留到京城裡做個京官,那豈不是挺好?”
鐵蛋咧嘴憨憨地笑了。
皇家的書院也風風火火地辦起來了。單靠妲雅一個,勢必是不行的。皇上特命文雪冬、文雪聰來幫助她。
雪冬依舊是刻板的模樣,因爲他長在北方,和妲雅並不熟,所以還秉承着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妲雅不問他就不說,好多時候妲雅都懷疑他是不是有“面癱”的毛病。相比而言,雪聰是在揚州長大的,和妲雅也算是發小了,更加上如今妲雅在宮裡辦那個CEO班名氣大增,故雪聰很敬重她。
三人商量着辦理,居然把學院辦得有聲有色。
文雪聰有一肚子的主意,偶爾覺得行不通時,他會說:“你去宮裡問問皇后,她應該懂!”於是妲雅晚間去問皇后了,果然次日問題解決。妲雅和雪聰都覺得理所當然,在文家又兩個人都很有主意一時自己的孃親喬翠,文家發家致富全依賴於喬翠那精明的設計服裝的款式,而另一個就是小妹雪靜。起初文雪聰和雪綾對於這個小妹不以爲然,可是孃親說小妹聰慧,他依舊記得孃親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果然,自己這個小妹看似柔弱其實鬼主意蠻多的,要不然最後也不會釣到皇上這個真龍天子做相公。
二人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文雪冬卻是大爲驚訝:“皇后真的是通今博古啊!”
雪冬笑道:“小妹天資聰穎,當初孃親就說過的,也沒什麼奇怪的。”
文雪冬搖搖頭,他越來越覺得二叔家的弟弟妹妹都是異數。雪聰也就罷了,自幼喜歡讀書,雪綾尚武,不料這個揚州長大的小堂妹竟然做了國母,並且令皇上寵愛有加,爲了她都廢黜了六宮,也是個大大的異數啊!
文雪冬再想想自己,寒窗苦讀十載才考取了功名,倘若不是堂弟雪聰的提攜幫襯,自己也就是在某個地方做一個九品芝麻官,又怎麼能實現自己的抱負呢?他想着越加感激二叔一家的幫助。
後來流傳於坊間的暢銷讀本《文皇后野史》上面有這麼幾句:平安五年夏,帝每逢雙日龍體欠安,文皇后衣不解帶服侍左右,帝病中仍不忘操勞,批閱奏摺,故朝政不廢。朝臣們中老臣有誹謗後狐媚惑國,致上雙日不早朝,上怒,單日上朝詈罵不休。衆朝臣目瞪口呆……
另一本《皇家服飾》中道:平安五年夏,上單日着半臂朝服,雙日着厚重朝服,雙日中暑老臣數矣!唯翰林院院長文雪聰率年輕文武將官着半臂朝服,上豔羨甚。平安六年夏,朝廷禮儀司下旨——朝服皆爲半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