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終於想起來了!
夏寞轉過青色的眸子,藉着不遠處的火光居高臨下的瞧着小姐,冰冷的視線裡有着明顯的厭惡,末了他不鹹不淡地說:“我不希望被你瞭解。這拒絕很透徹,要小姐還不能知難而退,夏寞只能自認倒黴。
小姐從小到大就沒被人這麼不給面子的拒絕過,就連除了黑巫長的黑巫對她都還算禮貌,哪知在夏寞這裡是一次一次加一次的受挫,心裡面不免有些委屈。她也是夠驕傲的,就算心裡委屈得要死,也不肯在夏寞面前表露出來,錯愕之後表情一沉,滿是不爽地哼了聲,丟下句:“哼,有什麼了不起的!”轉身鑽進車廂裡。
這個時候蘇嬌睡得正香。
小姐說着氣話踏進車廂裡,一眼就看到睡得正舒服的蘇嬌,滿腹的不爽頓時在這一刻暴發出來,跟着她也不顧後果,使出吃奶的勁將蘇嬌從軟椅上拖了下來。困得不行的蘇嬌砸到鐵製的車底,居然沒醒,只是囫圇地嘀咕了句,“叫你別弄我啊!”翻了個身,蜷得像毛毛蟲一樣繼續睡。
這話怎麼聽都像對夏寞說的,而且還是那種打情罵俏的感覺,落到小姐的耳裡,着實的令她爐火中燒。她一邊輕罵着“讓你睡,我讓你睡!”的話,一邊將車門打開,蹬着蘇嬌的肩頭將她直接給踹出了車廂。
小姐愉悅地笑了笑,往着軟椅上一躺,悠然自得。
“咚咚砰”的三聲響,蘇嬌順着踏腳板落了下來,屁股硌第一下的時候,她就醒了過來,但還沒反應過來,就又硌了第二下,跟着腦袋直接撞到踏腳板的最後一階。只聽她“哎呦”的悶叫了聲,才受驚醒來這就暈了過去。
這麼大的動靜,夏寞也好,車伕也罷都是一驚,立即快步過去察看。
從現場來看,蘇嬌怎麼都是被推下來的,夏寞一臉慍色甩頭看向車廂裡,小姐腦袋朝着另外一邊躺在軟椅上,完全是事不關己的模樣。
車伕沒夏寞心眼多,加上他不相信小姐會對蘇嬌下重手。還當是有黑巫襲擊過來,擔心地在車廂外喊道:“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她能有什麼事。”夏寞幽幽地說了一句。怨氣十足,好在他的自制力和修養都算不錯,否則早就抓着小姐暴打一頓了。
橫着抱起蘇嬌到了雨篷下的火堆旁,夏寞沒將她往地上放,而是坐在地上給她當肉墊。沉臉蹙眉一言不發。
這樣靜抱着蘇嬌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去白巫聖地的甬道里似的,唯一不同的是,當時的女子睡得不太安穩,而現在卻因昏迷的緣故一動不動。
摸了摸她被撞到的後腦勺,那裡已經微微的腫了起來。但看情況應該不是很嚴重,只希望別把她又給撞失憶就好。
蘇嬌確實失過憶,但過程卻和夏寞說的大有偏差。總的說來就是她從天下掉下來的時候把頭磕到了。以至於忘了她來到異界時的過程,更就忘了夏寞趁機告訴她的一部分真相。
沒過多久,蘇嬌輕呼着疼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瞳仁聚焦到帶着擔憂的青色眸子上,隨後再移了視線落到這雙眸子的主人那俊美的臉龐。瞳仁頓時清亮起來。
哇呀呀,她還真的失過憶。蘇嬌心說了句。手上無意識的伸去拉開落到臉上搔得發癢的一縷銀髮,嘴裡悶悶地說道:“我終於想起來了,你在我夢裡出現過。不對,那是不夢,應該是某個空間,你將我拉來時停留的某個空間,對不對?”
完全沒料到蘇嬌在這關頭恢復了記憶,夏寞聽得愣了片刻,心情真是喜憂摻半。
“嘶……頭真疼。”蘇嬌沒給夏寞回答的時間,也可以說她都肯定的想起來了,他要不要回答也就無傷大雅了。摸着撞腫的地方,蘇嬌再暗罵了小姐幾句才反應過來她是坐在夏寞的雙腿上的。
難怪坐着暖暖的很舒服。
向後移了下屁股坐到地上,雙腿還是疊在夏寞的腿間,蘇嬌將自己掉遠的話題又拉回來,說道:“到了北方那個束縛還在嗎?所以你說什麼還是隻能含含糊糊的?”
夏寞笑而不答,但他的笑容無疑是在表達她說得對的意思。
蘇嬌擰着眉哼了哼,倒是不再就這話題討論下去。她已經把那時在紅天黑太陽的空間裡的對話都想起來了,眼下當然不會像之前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傻的追問個沒完。而正是因爲她把忘掉的都想起來了,要說的話卻沒減反多。
“就算你要搪塞我,也不能騙我說被你拉來這裡兩次的啊!”說着蘇嬌提起夏寞胸前的衣襟,臉上盡是不爽,有點騙局穿幫後討說法的感覺。
“那個啊——”不是沒辦法臨時編的嗎?夏寞轉頭看向一旁,拉了個長音之後就沒了下文。
蘇嬌纔不管他解不解釋,繼續說:“還有,你要找冬擁鎮的領主和那事無關,總可以告訴我個仔細吧?”
夏寞沒把頭轉回來,仍舊側着臉只用眼角瞄着蘇嬌,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淺笑,可絲毫沒有被追問到關鍵時的侷促,很是從容地說:“這事不是我不說仔細,而是沒有把握,你讓我怎麼說仔細?”
“是這樣啊……”蘇嬌愣愣地說着,可抓着夏寞衣襟的手沒鬆,反而用了點力往上再提了提,跟着再一撇嘴說:“你會做沒把握的決定?誰信啊!”
“哈哈,是真的。”想起一切的蘇嬌變得比之前難纏,然而夏寞並不討厭,反而心情愉悅,似乎有種突然鬆了口氣的感覺。她把重要的事想起來了,他就不用想方設法的誆着她去完成了。這個時候的蘇嬌纔算真正意義上的同伴。
“誰管你是不是真的,反正你把打算都告訴我就行了!”蘇嬌捶了夏寞的胸口一下,後者裝着受傷,一手捂胸一手拉住蘇嬌的手,似真似假地說道:“你把我打死了,我也說不出啊!”說罷停了會兒再笑說道:“你是不是不打算睡了,那我先睡會兒。”
“不行不行,不能便宜了你,我睡!”蘇嬌邊說邊要站起來,做了個要站的動作,最終還是沒有站得起來,一臉鬱悶地說:“算了,我還是睡這裡。”免得被惡小姐又踹出來一次。
“嗯,你睡這吧,可以把頭枕我腿上。”夏寞平靜的說着令人不平靜的話,蘇嬌躊躇了幾秒不知道要不要照他說的做,他再陰陽怪氣地補了句:“怎麼,嫌棄?”
蘇嬌瞪了夏寞一眼,也不再和他客氣,或是彆扭什麼的,二話沒說,屁股在地上打了個轉,躺下的時候將頭擱在了他的腿上愜意的枕着。
對小姐還有怨念,完全不想看她一眼的蘇嬌當然不可能知道,他倆在雨篷下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小姐的眼裡,而自認爲各方條件都超過蘇嬌,自我感覺很良好的小姐,當然是庸人自擾的心煩了一夜。
這麼個好男人,居然可以對她冷言冷語,一定都是這女人引起的。不讓她好過的人,當然不能好過。
枕着夏寞腿上的蘇嬌突然打了個冷戰,睡夢裡她將衣裳拉了拉,翻了個身將後背對着火堆,嘀咕了句有點冷就沒了後文。
蘇嬌這個翻身是無意識的,卻沒想這麼一翻,就是拿臉對着了夏寞這邊,加上她躺的位置有點近,夏寞頓時糾結了起來。
早知道就別讓她躺腿上了,這個姿勢會引得他胡思亂想的啊!
堅持着坐了幾個鐘頭,期間車伕想過來窩一會兒,看他倆這麼曖昧的姿勢,走了一半又折去了馬車頭。大概凌晨三四點左右,夏寞這才忍不住的搖醒了蘇嬌。
“時間到啦?”蘇嬌嘀咕着爬了起來,腦子還有點沒睡舒服的暈乎。
夏寞現在是什麼都不想說,在蘇嬌站起來的時候直接躺倒在了鋪着隔油布的地面,一來是他真困了,二來則因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全身都僵疼,還不要提蘇嬌不小心把姿勢睡得令他想入非非這事。
他快點睡着別去多想。
打了個哈欠,再去看夏寞,後者已經躺下了,蘇嬌驚訝他速度好快之餘,眼角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閃得她一個激靈,從暈乎直接跳躍到清醒。
妹夫的,那閃過的東西絕對是隻有精神體的黑巫!
在南方她沒少見那種神出鬼沒的精神體,卻沒想北方還能見到,看來黑巫對他們是忌憚得很。
這是在監視,還是伺機待發?
蘇嬌聽夏寞說過,這精神體離體不是隨便一個普通黑巫就能做的,那麼剛剛不小心晃到她眼角的黑巫精神體,最起碼不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肉腳,至少有着和黑巫長差不多段數的。
蘇嬌想了想,少有聰明地嘀咕着還沒睡醒就被喊起之類的話,跟着一屁股坐了下來,垂着腦袋裝出打瞌睡的模樣。
不管是哪一種,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話說凌晨三四點左右,確實是警惕最容易放鬆的時候,蘇嬌覺得那隻用精神體過來的黑巫,多半是想到了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