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
電影的末尾到底說了什麼, 她已經記不大清了。
記着的，唯有他說這話的時候，清清淺淺的笑, 溫溫潤潤的氣息。
他居然答應了。
雖然還是那句“你可以試試”, 可上一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 最後就讓她爲所欲爲了呀。
所以這句話在夏雯心目中和“可以”沒兩樣。
她縮在被窩裡, 給李姝發微信。
夏雯：[姝姝~]
李姝約摸過了5分鐘纔回復：[別這樣, 輩分亂了]
夏雯：[沒事，多虧了你我才能覓得如意郎君，你讓我叫你爸爸都行]
李姝：[你和許諾成了？（疑問emoji）]
夏雯：[沒有, 不過他握我的手]——打到一半她糾結了下要不要把之前停電那夜更勁爆的消息放出來，然而聯想到許諾之後那周的狀態, 她想想還是算了。[——他握我的手了（壞笑emoji）]
李姝：[你這點出息……（傲慢emoji ）]
李姝：[對了, 夏雯, 有件事我今天剛知道 ]
夏雯：[ ？]
夏雯等了半天，李姝那邊一直是正在輸入中,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時候，整個微信屏幕一切，變成了語音通話畫面，她順勢就點了接通。
“還是這樣方便點，打字打得我頭疼。”李姝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夏雯打了個呵欠, 昏昏欲睡。“……所以呢？”
“你知道嗎, 原來許諾不是我親姨表哥。”
思緒已經一半沉入夢中的夏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連回應都沒有, 就是小小皺了個眉頭。
李姝接着道：“他是養子。”
她忽然覺得有隻手把她從夢境邊緣拉了回來：“養子？”
“嗯, 就是我那個周姨的妹妹……哎呀我也不是很熟，反正你知道是許諾她養母就是了——之前結婚了4年一直沒懷上, 查了說不孕，然後跟老公就合計着去領養了一個孩子回來，那個孩子就是許諾。”
“他是……孤兒？”
“好像本來就是他們朋友的兒子，許諾7歲的時候爸媽車禍死了，當時身邊也沒什麼親戚，最後就被領養回來了。”李姝說到這兒頓了頓：“我今天隨我媽去周姨家吃飯，正好看到他們以前的照片，發現他們家完全不像，就順口問了句，沒想到答案居然這麼勁爆。”
腦海裡浮現出那張遇事沉穩淡然的臉孔，不由得明白了點什麼。
“神奇的還不止是這兒，據說他們領養回許諾之後沒幾年，又忽然懷……”
“姝姝。”
“欸？”
“別跟我說了吧。”夏雯此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挺難受：“既然他什麼也沒跟我說過，我這樣就等於是窺探他隱私了，等到什麼時候他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的。”
即使這麼說有點聖母，夏雯還是因爲許諾的身世有點不大舒服——他那麼好的一個人，卻沒有得到值得的回報。
“你不會是認真了吧？你可想好啊，別又和林靖遠那個時候一樣……”李姝說話的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雖然許諾和林靖遠是不同啦，我周姨也特喜歡他，但是聽說他.媽媽性格，就怕——哎，誰曉得呢，當初林靖遠看起來也是人模人樣的。”
夏雯的耳朵貼着手機，閉上眼輕輕道：“不會的，許諾很好，真的……特別好。”
她想起了許諾的潔癖。
[我一直……過得很好。]
和這有關係嗎？
因爲前一晚想太多，第二天她睡得遲了一些，等到起牀的時候已經快11點。
披肩的捲髮亂蓬蓬地散着，她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像個遊魂一樣走出房間準備洗漱。
“午安。”
原以爲空無一人的客廳裡響起的低沉男聲嚇了她一跳。
她轉過頭去，許諾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空氣頓時凝固了。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原本兩眼無神的夏雯猛地拉直了身子，順手捋了捋頭髮。
“這是我家。”他不在這還能在哪？
夏雯視線鎖着沙發上那一雙大長腿的主人：“可是你不是白天都不在的嘛……”以前早出晚歸到讓她覺得這家就是她一個人的，除了上週多撥了點時間針對合租協議做了幾次突襲以外。
許諾垂着眼，焦點也沒從書頁上移開：“健身房這周停業裝修。”末了在她去浴室前又補了一句：“不過等會兒還是要出去。”
“去哪兒？”她順口一問。
“請客吃飯。”
盯着鏡子裡那個看起來還沒睡醒的邋遢鬼，夏雯有點懊悔爲什麼沒在出房間前先收拾收拾自己。
擱在盥洗臺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是江一軻的微信。
她一邊刷牙一邊瞅了眼，單手回了幾個字，一直到洗完臉之後纔想起來什麼，朝許諾問道：“你請客不是請江一軻他們呀？”
“不是。”
等他回答完的時候，夏雯已經晃到了他旁邊坐下。
一側的微卷長髮被撩到了耳後，米黃色的卡通睡衣和她那張略顯柔媚的瓜子臉怎麼都有點反差萌。
纖白的指尖點了點許諾膝頭的紙頁，許諾這才擡眼。
“我來想想啊，如果是往常的公事，一般都不在中午應酬。”那些大叔特喜歡晚上吃飯，中午基本是沒有什麼酒桌飯局的。
柳葉似的眼睛輕眨了眨，也許是洗漱之後徹底清醒了，眸中瀲灩的水光特別勾人。
“——我說的對不對？”
不知爲何，許諾默默看着她出了神。
“許諾？”她的手在許諾眼前晃了晃。
“在想。”許諾好聽的嗓音終於重新恢復正常。
夏雯偏了個頭，不明所以。
“爲什麼你洗漱前後能有這麼大的差別。”他伸出手，大掌自然地穿過她柔順的髮絲，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又把它揉成了一團亂，不過因爲不是起牀時的糾結亂髮，倒也自然得可愛。
“……”
他果然是看到了！
“不是公事的飯局。”許諾又說道，然後有些彆扭地輕咳了一聲，撇過頭去：“雖然也算公事就是了。
她雙手扒上他的膝頭，由下往上地巴巴望着：“請說出你的故事。”
“……相親。”
嗯。
嗯？
等一下——劇本拿錯了吧？！她吊起了眉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許諾嘆了口氣，“總之得去，而且這次的對象你也認識。”
夏雯心砰砰地跳，煩亂的那種。
“……任思影？”
他沒有否認。
夏雯不懂了。
他看起來顯然並不是很想去，但卻必須要去，而且他說“這次”，也就代表着之前可能還有很多次。
可是以她對許諾的認識，許諾根本對戀愛或者結婚都沒有什麼迫切的需求……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家裡要求。
他說“也算公事”，也許也把這次和任思影的相親當做工作上兌現飯局的承諾吧？
看夏雯怔楞了許久，許諾不知爲什麼有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
該告訴她的他都說了，也沒打算瞞着她。
爲什麼會覺得……內疚？
“那就去吧。”他聽到夏雯深吸了一口氣坦然的告訴他：“別成就行。”
許諾輕笑，“不會。”
在她質疑的眼神裡，許諾慢慢俯下身，和她仰起的面龐不過十幾公分的距離——
“畢竟，我現在除了你以外，誰都不行。”
這像是宣言一樣的話語，讓夏雯整個人都發燙起來。
“你又撩我。”指控。
許諾聳聳肩，“我是指潔癖，你想了什麼？”
“那……那也是撩我。”什麼叫“除了你以外誰都不行”啊，那不還是說她現在對他很特別嗎？
“——我要撩回來。”
說完這句話，她就坐直了身子，雙手搭着他的肩，把他壓在了沙發靠背上。
“得寸進尺。”許諾扯了扯脣角，寡淡地評價。
“是你答應我可以追你。”
“哦？你以前是這麼追林靖遠的？”
是錯覺嗎？他的目光好像有點……冷冽？
“我沒有追過林靖遠——但我是這麼追許諾的。”
這是大實話。
她對林靖遠，那根本就是被對方吊着忽上忽下的感情，要也要不到，逃也逃不掉，更多時候她只是等着對方回心轉意，也可能是等得太多，完全不主動，讓林靖遠失去了興致吧。
可是許諾是從裡到外讓她喜歡的不行。
“——我覺得對你必須得主動一點，按照這個強度，應該三個月左右你就會栽在我手裡。”
精緻的眉眼隨着她眼瞳中的風采輕揚，一抹煦暖的笑意綻放在她的臉上，連帶着小酒窩淺淺地顯了出來。
他的眸子閃了閃：“大言不慚。”
根本無視許大BOSS的傲嬌，夏雯自顧自地問：“你說現在對我的碰觸不會有其他人那種煩躁感了？”
儘管許諾不想承認，然而事實擺在那裡。
“所以我說，你缺乏磨練嘛。”她擺出一副心理學教授的模樣：“以後你就要多多習慣我，要學會不抱怨不拒絕不反抗……”學成之後，你就徹徹底底是我的了。
面對不靠譜的言論，許諾騰起身：“……我走了。”
“等等。”
本已經作勢要離去身子又被她拉了下來。
——輕如蝶翼經停的一吻落在臉側。
“今天的份。”她笑。
笑着看他丟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