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妙(春秋小領主68章)!”韓厥在車轅上拍着橫木感慨。
“精湛!”齊國正卿崔抒感慨。
崔抒之所以出這種感慨。是因爲趙武此戰創造了另外一種戰法,晉隊不再堅持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鋒,而是快捷的撲向敵軍兩翼。避開正面的屯車,直接襲殺兩側的步兵。
這種打法很難防禦,因爲要想防禦住類似的襲擊,不免要增加屯車的比例,以便在正面與兩翼都佈置屯車堡壘這就使得戰爭成了一場比拼經濟實力的硬活兒。因爲高大厚實的屯車要消耗更多的資源,一個國家想要拿出如此多的屯車,就要具備雄厚的經濟實力,以及足夠的技術工匠。
魯國的仲孫蔑也看懂了,因爲趙武的進攻節奏快靈快,整個進攻過程一氣呵成,帶有那種外科手術的精準與果決一僅僅一個撲擊。就導致了鄭國全隊的大潰散。這讓仲孫蔑看得冷汗直流,他小心翼翼的轉身詢問韓厥:“韓伯,聽說趙武擔任的是武宮守衛?”
韓厥輕輕點點頭,他不願意別人再看下去,招呼說:“下面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讓我們下(巢)車吧,寡君已經在虛打”而後焚香禱告,以請求宋人的原諒。
這是一場作秀,趙武已經利用完了這個宋人的宗祠,現在,他的士兵已經被這個村落的宋人“收容”也就是士兵都已經住進了宋人的家,爲了不讓別人詬病。所以趙武來請罪了。
一套儀式進行的完完整整,祭祀過後,趙武看到宋人臉上依舊有憤憤不平的意思,他再度請罪,誠懇的說:“昨夜天黑,我的士兵一路急趕,不辨東西,見到這座大屋子便闖了進來,今天才知道,我實在心中不安,長者還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
宋人長者看了趙武一眼,小心的說:”聽說兩位是上國正卿,我還聽說足下是編錄《百器譜》的智者,不知道足下能否教導一下族中的弟子…”?”
趙武痛心疾的回答:“可惜呀,我隨身只帶了半部《百器譜》,這樣吧。我將這半部《百器譜》留在你們村子,另外,我趙城有學堂,專門教授國人子弟,長者可以挑選族中青年一百人,由我出錢送他們去趙城學習,以扶持族中子弟。”
宋國長者用手拍了一下額頭,滿意的說:“人常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村落的祖先庇護了晉國士兵。從而使子孫獲得了受教育的機會,這是祖宗賜福給我們。我們怎能不感謝祖宗呢?來人,立刻獻上犧掛,重謝祖先的恩惠。”
令狐煩在趙武耳邊低聲說:“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吧?”
趙武輕聲說:”我們這次爲救宋而來,雖然我們徵用宋國百姓也是應該的,但換一種方式徵用他們,想必他們會更樂意爲我們效力。而我們所費不多,卻贏得了一全忠心耿耿的村寨。這不是很好嗎?”
令狐顧皺着眉頭說:“你的《百器譜》曾用來換數千武士與農夫,現在只用來換一次遮風避雨的功勞,換的太便:二二且那本書中還有多種軍事器械,讓宋國百姓學會了,…不必是晉國之福。”
令狐頜是個大軍國主義,他心裡處處想着晉國的利益,趙武不想強辯。他緩聲說:“雪中送炭,情意是不一樣的。我的士兵受傷。沒有得到這座大廟歇風避雨,豈能得到醫治的時機。所以他們等於堅決挽救了我四百多名士卒。這個功勞足以讓他們得到酬謝了。”
令狐頜不再堅持,他搖搖頭,說:“這一耽擱,我們怕是追不上鄭君了。”
虛村,口月,晉侯、宋公、衛侯、郜子、齊國崔抒與魯國的仲孫蔑在虛村的士鯨抵達魯國。
根據當時的燦巨,來乞師的大臣地位不同,盟國接待規格不同,出兵的數量也不同。魯國執政季文子諮詢魯國的聖人盛武仲應該出多少兵,盛武仲說:“從前晉國伐鄭的時候。來的是知伯(荀簧)是下軍之佐。現在敵季(士幼)在晉國也佐下軍,人數與那次伐鄭戰役相同就可以了。事奉大國,不要搞亂來訪大臣的爵個順序。並且多加恭敬。這是合乎禮儀的。”
季文子聽了這主意覺得不錯,照搬執行
網剛爲卿,初次出使。士鯨得到魯國足夠的恭敬,感覺很不錯。
隨着魯國出兵助戰,曹人、苕人、都人、滕人、薛人也相繼出兵,但唯獨齊國又出現了不服從的苗頭,居然不派兵參戰。參與盟會的齊國正卿崔抒見勢不妙,一路狂奔回齊國勸說齊靈公。
不說崔摻怎麼勸解齊靈公。在第二年年初,暴躁的雜犀持續狂攻之下,彭城堅持不住而降,親糜押解宋魚石、向爲人、鱗朱、向帶、魚府五人回國,囚禁在瓠丘(在今山西省桓曲縣)。至此,宋國危急宣告解除。
攻取彭城後,晉國馬上向齊國問罪,一看晉國如此迅得勝,齊靈公趕緊認錯。2月,齊靈公派大子光(即世子光,“大子”這詞類似此後的“太子”)到晉國做“質(保證信用的抵押品)”
大子光進入晉都的時候,正好遇到晉國新軍跨越棘門。大子光站立在棘門附近,仔細觀察着穿越棘門的隊伍,只見魏兵穿越棘門後,形態頓時懶散起來,他們三三兩兩的結伴成羣,向東郭的酒舍、妓寨走去,而新軍將令狐煩對此卻不加阻止,只顧扭頭跟趙武聊天。
與此相對應的是。趙兵穿過棘門。雖然也收起了武器。但他們馬上在的音的指揮下,維持原來的隊形繼續前進,臉上充滿了回家的渴要。
大子光慢慢搖頭。轉身對身邊的一位大臣低聲說:“人都說武子仁善,可我看武子管理軍隊的手段顯然比魏氏嚴厲。我記得崔抒回來的時候曾說過,晉國正在研究新的打法,其中的關鍵是趙武,他研究的新式戰車就是爲了配合新的打法。但這次,我卻沒有看到趙氏的新戰車,怎麼回事?”
大子光身邊的大臣是晏嬰,這是一位春秋時代的著名人物,但此時。他僅僅是送大子光入質的押運人。此人身材矮相貌並不出衆,一路上,大子光把他當作智囊,有事就詢問。
晏嬰聽到問話,眯起眼睛說:“來之前,我細細研究了晉國的八卿,唯獨趙武這個人有點看不懂。這人大約是從小受家臣教養,性格有點孤僻,與晉國諸卿很少交往,雖然他是智氏女婿,但我沒聽說他與智氏有多麼親密,倒是與韓氏的韓起結件終日。
我說他奇怪,是因爲這人的知識傳承難以讓人摸清。傳說他是由家臣教導長大的,但我細細考察,卻現他的家臣顯然不具備他本身所具有的那些智慧,這倒使我想起了現在晉國的國君。同樣是年少,現在晉國的國君卻有着令人難以想象的老陳,他的智慧是從何而來的,莫非真有人“生而知之。
大子剛纔說沒見到趙氏戰車,其實我也正奇怪吶,但考慮到晉國爲隱瞞新式武器,不惜瞞下潘武被擊殺的事,以此推測,我們看不到趙氏戰車,也是順理成章。
只是不知道,晉國人如此注意保密,是誰的主意?韓伯的,還是趙武的。如果是趙武的主意。此人年紀輕輕竟如此深沉。真是可怕。
更可怕的是,晉國國君纔有十四歲,而趙武現在不過二十出頭,按通常情況計算,這對君臣至少還有四十年的壽命,他們現在這點年齡便顯得如此沉穩而多智,四十年後,晉國會是個什麼樣子?光是設想一下,就令人不寒而慄。”
大子光哼了一聲,不耐煩的擺手催促自己的御戎。
馬車動了。大子光當先進入晉國的國門,趙武與魏頜邊走邊聊。故意落後一步,尾隨着大子光進入國門這兩人早已認出了齊國的大子光,但他們沒有向元帥交卸任務,所以不便擅自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