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婺源無功而返回到家的沈銘,臉陰沉的很。從來沒有看過自家兒子如此神色的沈父還以爲季家出什麼大事了,忙問他怎麼回事。沈銘硬邦邦的回了句:“沒事,季伯伯和季悠都還好,沒什麼”就匆匆的走回自己的房間了。弄得沈父一頭霧水外加莫名其妙。瞄向沈藍,沈藍也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躺在牀上的沈銘,越來越想不懂自己是怎麼了,爲什麼會怎麼難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往日的鎮定耐心全不見了。回想自己在一個多月前和季悠說的明天等着瞧之類的話,想到那個時候的季悠其實是眼睛通紅,剛哭過的。只是很懊惱當時的自己爲什麼沒有拉住她,問清楚怎麼回事。要不然也不會成爲現在這種局面。連個電話也打不通,甚至連短信都沒有。沈銘手機裡的通訊錄很少,季悠其實擺在第一個,稱呼是大笨蛋。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天天用電腦的自己,硬是沒有申請QQ號、博客之類的交流工具。或許是莫名的牴觸。這成爲沈銘17個年頭裡最後悔的事情。
隱約的突然記起季悠曾經開過一個博客叫“花開半夏”,於是一溜煙的爬起來,註冊了一個新的網易博客。起名字的時候,自然的爲自己添加了”茗悠的夏“這個博客名。角落裡一個名爲“你不必懂我”的博客,在那麼一瞬間,彷彿有某種力量的吸引,沈銘情不自禁的點開了這個博客,打開一看,全是大片向日葵。
是的,季悠最喜歡的花是熱烈的向日葵,博客畫面上寫了一首扉頁詩。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陽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嗎
你看它,它沒有低下頭
而是把頭轉向身後就好象是爲了一口咬斷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那牽在太陽手中的繩索
你看到它了嗎你看到那棵昂着頭
怒視着太陽的向日葵了嗎
它的頭幾乎已把太陽遮住它的頭即使是在沒有太陽的時候
也依然在閃耀着光芒你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嗎
你應該走近它你走近它便會發現
它腳下的那片泥土每抓起一把都一定會攥出血來
詩寫的很美,沈銘點了關注之後退出來了繼續去找尋“花開半夏”,可是一直到晚上凌晨,也沒有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博客。沈銘睡覺前又一次的打開了“你不必懂我”的博客,裡面剛好更新了一些有關於婺源的圖片和文字。看着看着突然很想哭,是作者對葉迷《蝴蝶肋骨》的書評以及摘抄的一段文字。
一萬年後
我從林中走過
從地上撿起的琥珀中
有你的肋骨
而你已在
另一個星球上
一天要數
43次日出日落
即使這樣
即使這樣……
即使是這樣的結局……
我仍愛你
你會相信,亦或懷疑?
你會微笑,還是哭泣?
如果可以
親吻我吧,我的愛人
我將在你的嘴脣裡
最安靜美好的死去
————————————————《蝴蝶肋骨》
看完才發現原來之前季悠喜歡的葉迷小說真的很傷,哦,對了,季悠超級喜歡葉迷的小說的,尤其是《蝴蝶
肋骨》和《19歲再見》這兩部。點開其他日誌,大概地瀏覽了一下,被一篇《無題》給吸引了。
“恩,我其實還是聽到過你零星的消息的,只是,那畢竟還只是道聽途說的小部分的罷了。
額,我不是很確定你是否還記得那些破事,甚至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我只是懷着一份愧疚很純粹的寫下這些文字。
其實想來當初還是太小了,壓根不知道怎麼去接受不愉快的事情。今天突然想起來了一些,很莫名的產生把它們寫下來的一種衝動!
不知道怎麼描述我當時的心情,可能是受不了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分享了一部分吧,所以纔會顯得那麼斤斤計較,那麼輕易的把不開心放在臉上。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或許稱的上是個易爆易怒的性子。
關於過往,我並不想和你道歉,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歡跟你道歉,甚至連對不起都難以開口。
以前我想過退步的,只是每當在路上看到你的時候,偏偏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像個陌生人,就那麼擦身而過。
去年在解放路步行街,我其實看到了呢,只是還是沒有上前,我還到過你家的,可是我忘了,並不是所有的都不會變,你以前的店換了,而且我也沒有找到你的勇氣。還是懦弱吧。
畢竟,就算見面了又怎麼樣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好,是我自己遷怒與你,你反過去維護她,真的沒錯,可是,我不能忍受的是你們離我越來越遠,就好像小時候,口袋裡爲數不多的巧克力糖果被硬逼着和其他人分享。卻偏偏最開始是我的啊。
時隔多年之後,想想真的很小孩子,就爲了這事情,決絕的背棄。我現在竟然還會想起那時候放學在那個鐵板燒小攤吃麻辣的場景,記得剛開始,你一個勁的推脫不吃,後來被我逼的硬吃了,後來很自然地,我們成了天天光顧阿姨的常客了,我曾今還記得那個豆腐的臘香味,每次吃的大汗淋漓。。。。只可惜那個阿姨再也找不到了,一如過去的我們。我不確定下次再碰到你,能不能鼓起勇氣來句“hey,好久不見,最近好嗎?”而你會怎樣呢,是否還記得我呢,抑或是用陌生眼光微瞄幾眼,僅此而已。
這一切,我都不知道。
小時候玩積木遊戲,要建一座房子,需要花掉許多的時間,那樣小心翼翼,擔心它隨時會倒塌。而當想毀掉它時,卻只需要一根手指,輕輕那麼一推。當時的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快速了斷,將我解救出混沌的局面。至於是否會痛,以後再說吧,我相信自己可以努力克服。總回頭就會變得怯懦。人是要向前看的。有時候,你明明知道緣分盡了,但真要要離開時,還是那麼的捨不得,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你還記得那首《夏天的風》嗎?七八年過去,我還是很稀罕。手機裡,P4裡有好多的歌,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歡循規蹈矩的順序播放,所以並不是每次運氣都能那麼好,每次曲目跳到《夏天的風》,都感覺好像已經很久沒聽這首歌了。可是一聽到它的旋律,我知道的,我還是很喜歡很喜歡。“我看見你酷酷的笑臉,也有靦腆的時候。”
2004年,溫嵐出版的(溫室效應)中的單曲《夏天的風》。幾年前第一次聽的時候,才初一,記住了這一句歌詞,現在很多年過去,也依然是這一句,不急不
徐的緩緩鑽進心裡。太形象太生動,簡直就像是拿了一支素描的畫筆,筆筆勾畫出那時候的人啊!突然間,很佩服自己,既然記得那時候的他們是什麼樣子。一遍過去,忽然捨不得那個替我懷念心聲的女聲,於是指尖觸摸那個按鈕重聽。最後卻像上了癮一樣,一遍遍的重放酸酸澀澀的心情,從耳朵慢慢流淌到心裡。
似乎每個人都會有青春情節。於是所謂的青春,人人都有青春,很In,也很矯情。可是像我這樣,站在青春的末梢,青春彷彿清風,稍縱即逝。於是不能免俗,忍不住想把它抓住,輕輕地嗅上一嗅,從無數的回憶中紀念自己的青春!晚上和阿遙去散步,天空暮色濃濃的暈染開來,涼風輕拂,夜晚清。卻讓人心裡很平靜,很淡的一種感覺。
你知道地,如果我沒有忘記過去,從來都不是因爲懷念別人,而是懷念過去歲月中的自己。最近,我似乎漸漸染了那種傳說中叫做強迫症的怪病,雖然症狀很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到底在堅持什麼,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是有時候,堅守與墮落,或許就在這不經意的一念之間。既然難得糊塗一場,不如就這麼着吧。畢竟有時候就連糊塗地“假裝”也不容易,比如,假裝幸福。有人用虛張聲勢的權威來支撐自己的幸福,有人用孩子來麻醉自己的幸福,純粹的幸福,可遇不可求。
現在的我,看不明的事情便無視,想不通的問題便不想,因爲這樣對誰都好。有失必然有得。得失之間,不必算計那麼清楚吧,多麼累。偶爾適度地放縱一下,是爲了繼續道貌岸然地生活。懷舊是一種病毒,傳染性很強。但是我已經陷進去了。
小時候,老師教育我們說:只要你盡力了,那麼雖敗猶榮。
我真的很盡力了,但我實在技不如人。總以爲這樣平淡的開始,從容的過程,便會一直這樣雲淡風輕,波瀾不驚下去,直到修成正果。但時間的力量多麼強大,疏遠,漠視,挑刺找碴,相見兩厭,終於還是在如水流逝的時光裡,一切都改變。我們膽怯,多半是因爲在乎。
那麼就這樣吧,就這麼過下去吧!
生活還在繼續。”
看完這篇博客日誌後,沈銘腦子裡呆了很久,空白的那幾分鐘裡,什麼都沒有,很空洞的一種感覺。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爲什麼會那麼惆悵季悠的離開。以前那些打鬧的情節突然那麼清晰的閃爍着,原來,我們有那麼多的以前;原來,我們真的不懂對方;原來……”
其實,“你不必懂我”就是季悠的博客,只是在經歷過母親的變故後把博客名給改了。你不必懂我,是目前的季悠。至於《無題》這篇文章,卻同樣是以前季悠跟初中的好朋友吵架了的故事。只是從來沒有和沈銘或者沈藍說過而已。
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裡。沈銘養成了睡覺前看博客的習慣,好幾年沒有變。只是卻一直都沒有發現那個人就是自己要尋找的人。其實,你不必懂我。
一個月以後,沈銘出國留學。在法國巴黎一呆就是四年,期間以優異的成績提前一年拿到本碩連讀學士學位證書,憑藉自己在美術方面的天賦和努力在法國巴黎藝術美工界創出了一片天地。各大畫社向其藝名爲茗夏的拋出橄欖枝。沈銘毫不猶豫的拒絕的留在法國,回到了闊別多年的祖國,進入國內最好的美工學校Y大擔任助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