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藍一個人呆呆的坐在自己房間裡的牀上,到處都是藍色。藍色的天花板,藍色的窗簾,藍色的牀單.....
沈媽媽呆在房間好幾天也沒有出來,獨自在裡面抹眼淚。沈寄遠看着自己妻子顧妍一夜間彷彿是老了幾十歲,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兩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就沈銘這一個獨生子。本來以爲沈藍回來,起碼能有點安慰。可是沒想到她心裡...
“哎....”沈寄遠邊嘆氣邊哆哆嗦嗦的拿出煙盒,落寞的在一邊吸菸不說話,地上落下了滿地的菸頭,要是以往顧妍在他抽第一根菸的時候肯定會出言阻止。沈寄遠重重的嘆了口氣,對自己妻子說:“阿妍,作爲父親,我同樣很難受,可是作爲你的丈夫,看到你這樣,我更難受啊!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吃,你好歹吃點,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想,要是兒子知道你這樣子,他死也不會安心的。阿銘他已經走了,你就讓他走安心點,好嗎?當我求你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沈寄遠哽咽的勸着自己的妻子。
“寄遠,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他就這麼走了,一句話也沒有啊,你讓我這個做媽的怎麼接受得了,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怎麼這麼狠心離我們而去呢,他這幾年一直都待在法國,整整四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好不容易畢業回來沒多久,就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天爺太不長眼了.....”顧妍淚眼闌珊的看着和自己走過幾十年風風雨雨也不輕易掉眼淚的丈夫,不禁偎在他懷裡痛哭不已。
“阿妍啊,這都是命,都是命啊,我們做父母的,不去怪他什麼,也不怪老天爺,哎,日子還長着,想開點,想開點啊!”沈寄遠黯然的擁住她。
好一會兒,沈寄遠猶豫的開口說:“你是不是.....在怪藍藍,他畢竟也是我們的女兒,現在他也不好受,你去看看他吧,這孩子太偏激了,說到底還是我們當初不夠關心她,哎.....”
顧妍怔了很久沒說話。
沈寄遠見妻子這樣,也沒再說什麼,給她捻了捻被子,輕聲走出去。
一會兒的功夫,他端了一個盤子進來,“吃點東西吧。”
顧妍搖了搖頭,“寄遠,我真的吃不下。放着吧,我待會再吃。”
沈寄遠也拿他沒辦法,默了一會,就站在那裡固執的不動。
“從現在起,你不吃東西,那我也不吃啦!”一氣之下硬邦邦的扔出一句話。
“寄遠.....”顧妍橫了他一眼,妥協的說:“你拿過來吧,我吃,我吃還不行嗎?”硬逼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喝下去碗裡的白粥。
可是怎麼都咽不下
去,最後還嗆住了。沈寄遠心疼的奪過她手裡的碗,“阿妍,你別這樣,好,我們不吃,不吃.....”
沈銘的死對顧妍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心裡有氣啊!
“阿妍,你是在折磨我嗎?”沈寄遠痛苦的埋在顧妍的胸前。
顧妍感覺到自己身前的溼度,一時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
“不是的,寄遠,我就是心裡難受,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好的,會好的.。”顧妍喃喃的說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
“你...”
“寄遠,能不能把沈藍送走,回法國也好,回秦家也好....我現在不想看見她。”顧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着。
“阿妍,你......哎!”沈寄遠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說什麼,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咽回去了。
“你真的要我這樣做嗎?你畢竟也把她當自己女兒真心疼了她那麼多年,她爸爸說到底對我們沈家有恩,我答應過父親好好照顧她的,我.....”
人們常說,一旦心裡對某人有疙瘩了,出現了裂痕。那種種子會越長越茂盛,比如顧妍對沈藍的感情。其實沈媽媽是怪沈藍的,要不是沈藍一直不肯回來,沒準自己的兒子就不會死,沈藍往日裡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全都變得很刺眼。
一時顧妍臉色變得很蒼白。
“寄遠,我.....”默了會兒,顧妍才繼續說:“不是我小心眼,那天她在隨園裡對悠悠的話,我都聽到了,沒想到我掏心掏肺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是從來沒有把我當作是她的媽媽,在算計我呀,我現在想到她,我就難受,要不是她,阿銘沒準還不會死,要不是她來我們家,季家和我們早就成親家了.......”顧妍越想越覺得沈藍是個禍害,專門來禍害沈家的災星。
“阿妍,你想的太嚴重了,她還只是個孩子,沒有那麼多的心機的。”沈寄遠有點難已接受自己妻子對沈藍的控訴。
“是真的,我本來沒有想那麼多的,我很早以前就看到她的日記了,只是我當時沒有當回事,她心裡真的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做她的親人,也從來沒有把這個家當做自己的家。現在想想,她真的好恐怖,那麼小的孩子竟然就知道那些陰暗的事情,不行,他會害死我們的,必須要把她送走,立刻馬上......”顧妍瘋怔了般,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好好,我馬上把她送走,你好好吃藥,睡一覺就好,睡一覺,我在這陪着你。”好不容易纔把情緒激動的顧妍給哄睡了。
沈寄遠心事重重的來到深藍的房間外面,敲了敲門。裡面的人沒有吭聲,他推開了門,被裡面的場
景給嚇住了。
地上留了一大片血,蔚藍色的房間裡瀰漫了一種詭異的色彩。沈藍臉色蒼白的躺在白潔的牀單上,臉上毫無血色。
沈寄遠不愧是沈寄遠,慌了一會很快恢復鎮定。打電話給120,救護車來的時候,整個大院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哎,今年沈家是造了什麼孽啊,死的死,傷的傷.....哎!”
沈藍到最後還是被搶救回來了,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們不是要拋棄我嗎,何必又假慈悲的救我呢?”
沈寄遠一臉失望的對清醒過來的沈藍說:“藍藍,你這樣真的太讓人寒心了,我和你媽媽從小就把你和沈銘一視同仁,從來沒有少你任何東西,你這次真的太傷你媽媽的心了.....要是你是在不想喊我們爸爸媽媽,以後還是喊我們叔叔阿姨吧!你好好歇着吧,以後別想不開了,我會再來看你的。”沈寄遠撂下這些話就準備走了。
背後沈藍幽幽的開口,“爸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爸了。”
沈寄遠詫異的回過頭來,看到一臉猙獰的沈藍。
沈藍直起身來,臉上莫名的讓人不舒服,“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來你們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對我和季悠不一樣,雖然你們表面上對我很好很好。可是每次季悠喊媽媽沈媽媽的時候,媽媽眼底那種對季悠的喜愛之情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我身上,我就知道我們不一樣,你們對我只是同情,只是同情。那時我就在想,我要把你們對季悠的疼愛給奪過來,還有沈銘他也是一樣.....我一直以爲我能成功了的,一輩子總能成功的,可是現在好像不可能了,沈銘死了,你們也要拋棄我了,永遠不可能了....哈哈哈....你們放心,你們的談話我聽到了,我不會賴在沈家不走的,我會離開的,不需要你們遺棄我,不需要,我秦藍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沈寄遠被她臉上的表情給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說:”藍藍,我和你阿姨對你從來沒有過什麼虛僞的同情,或許一開始我們對你只是感激,可是後來真的是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呀!你怎麼能這樣想呢。一開始就在和一些不存在的東西較量,你想錯了,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阿姨之前說的話也只是因爲受刺激太大了,醫生說她現在有輕微的幻想迫害症,她是個病人,你別放在心上,過段時間她想通就好了,你....要是願意就回來,沈家永遠還是你的家。”
說完就走了,沈藍喃喃自語:“原來我真的錯了啊!”
幾天後,沈藍不告而別,失去消息。
沈藍自殺以及消失的事沈寄遠一直都瞞着顧妍,直到她情緒恢復,病好以後才知道,她找了很久也沒有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