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擁有邪魅笑容的少爺不是別人,正是閆夏的故友——歐晟哲。
每個週日,歐晟哲都會回家小住一天。清晨七點,歐晟哲準時睜開了眼睛。按掉還沒鬧響的鬧鐘,從他那絲綢大牀上走下來。
其實這一夜無眠。
他迎着晨光站在落地窗裡面,身姿挺拔,雙手插在睡褲口袋,慵懶地搖晃着脖子舒展疲憊的神經。自從重逢閆夏之後,他失眠的次數愈漸增多了。
沒有經過打理的頭髮胡亂地搭在他的腦袋上,讓他看起來與讀中學時沒什麼差別。若要說凌玖辰是新遠當之無愧的校草,那麼歐晟哲在全盛,也是一名不可忽視的美男。
只怪當年淩氏的風頭太盛,才讓歐晟哲屈居其後。凌玖辰的成績優異,家境殷實,再配上那張完美的臉龐,自然而然成爲了衆女生追捧的對象。而那時的歐晟哲,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就像他曾經對閆夏坦白的那樣,他們家算不上富。一向不近女色的歐晟哲還總是和宋旻進進出出,難免讓人有所誤會,況且與歐晟哲不同的是,宋旻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二人這黑白配,倒成了女生心中的最佳YY情侶,所以接近歐晟哲的人就更少了。
但真要論起長相來,歐晟哲怕是不會輸掉半分。他這張臉上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就是他那一雙笑眼,只是他徒有一雙笑眼,卻一點也不愛笑。單眼皮的他沒有水波盪漾的深情眼神,卻能緊緊地扣住你的心絃,他的每一個眼神都是那麼深刻、那麼犀利,或情動、或猶疑、或戾氣,只要他願意,他的眼神會告訴你他內心的一切。可惜的是,經歷過歲月洗禮的歐晟哲,再也不會露出多餘的表情,換上西裝之後,他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那雙眼也清淡得如一汪池水,沒有任何波瀾。
收拾好心情的歐晟哲走進自己的衣帽間,依次挑選了今天要穿戴的衣服、鞋和手錶。不工作的時候,他喜歡顏色鮮豔的打扮,但卻一點也不顯得花哨。正紅色的T恤配上黑色的西裝九分褲,腳上踩着一雙產自意大利的高定皮鞋,左手上一款當季最新款腕錶,他是走在時尚尖端的男人。
每當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的時候,他都會想象,若是哪一天閆夏能走進這裡,爲他挑選衣物,該有多好……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嘴角都有笑容。
僕人的敲門聲喚回了他飄遠的思緒,他的爸爸媽媽已經在等他吃早飯了。歐家的家教很嚴格,連從小就放蕩不羈的歐晟哲也要按時起牀,遵守門禁。
歐文威是一家之主,坐於餐桌的上方,南宮靜和歐晟哲則分立左右。歐晟哲的脾性遺傳自他的母親。別看歐文威是在外人面前威武風光,回到了家裡卻是最沒話語權的一個。歐文威是典型的活寶父親,經常遭受兩母子的白眼攻擊,但日子過得也逍遙自在。
“兒子,你昨晚沒睡好?”南宮靜細心地觀察到了歐晟哲臉上淡淡的黑眼圈,擔憂地問,“是不是公司裡的事?”
“切~女人果然不懂我們男人!”歐文威說
着把手搭上了歐晟哲的肩,“我兒子會失眠,九成九都是爲了女人!是吧,兒子?”
歐晟哲不想理會二老的猜測,低着頭吃自己的東西。歐文威覺得無趣,便乖乖地閉了嘴。南宮靜思忖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了那件事。
“兒子,顏家的閨女最近回國了,你聽說了沒有?”
歐晟哲這才擡起頭來,皺着眉看着自己南宮靜。
“哪個顏家?”
“就是顏季同他們家,他女兒去法國學的設計,你對她女兒還有印象嗎?”
歐晟哲自然知道自己老媽嘴裡那個女孩是誰,她怎麼又開始張羅自己的婚事了?
“媽!嶧城這個圈子就這麼大,我要是有喜歡的早就挑出來了,還用得着你來操心?”
歐文威和南宮靜立馬嗅到了異常的氣息,他們的兒子有問題!以往要是給他介紹姑娘,他多多少少都會前去應付了事,今天居然連見一面都不願意。這句話裡藏着的意思,豈不是說,他看上的女孩不是上流圈子裡的人?
兩夫妻對望了一眼,心如明鏡,默契地把這個話題略了過去。
“兒子,今天你有什麼安排沒有?”
“我準備去宏高那個場子走一圈。”
歐文威滿意地點頭,至少自己這兒子還惦記着老爸的衣鉢。
“好!那我今天就難得偷閒,陪你媽出去逛逛街!那邊的事就交給你了!”
“誰有空跟你一起逛街?”南宮靜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財團還有一大堆事等着我處理,你要逛街自己去。”
一時間,整張餐桌就只剩下歐文威一個人坐在那兒,這兩母子出門的出門,上樓的上樓,完全不把他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裡。哎~誰讓他攤上了這麼高傲的兩母子呢?他這個父親也只有被欺負的份兒了!不過,這日子可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他必須早點找個兒媳婦回來幫自己的忙,好好打壓一下兩母子的氣焰才行了!
宏高是歐家的一間賭場,也是嶧城最大的地下賭場。歐文威在家裡的地位最低,但在道上,卻是真真正正的老大。歐晟哲從小開始就跟着自己父親各個場子轉悠,所有人都尊稱他爲“少爺”。然而曾經的少爺已經長大,馬上就要成爲獨當一面的男人了。
歐晟哲因着這黑道的背景,處事時都會加倍小心。他本是練家子,自然也不需要保鏢們的簇擁,所以走進宏高賭場的時候,除了工作人員,賭民們只當他是來玩玩兒的而已,戴着一副墨鏡也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他徑直走上二樓,一路上暢通無阻。進了“辦公室”,那羣管事的才擁上來,聲聲輕喚着“少爺”。
“沒有需要我處理的事吧?”
他慢慢地翻閱着手上的賬簿,藏在墨鏡裡的那雙眼彷彿是在尋找着什麼。
“場子裡的事,都在可控範圍之內,請少爺放心!”
“忙你們的去吧!把左瞎子給我帶過來。”
“是,少爺!”
一羣人退出去之後,歐晟哲起身站到窗邊,這窗是由單面鏡製成,從外看只是一面普通的用於裝飾的鏡子,而這裡面的人卻能將外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賭場內煙霧繚繞,卻不妨礙歐晟哲看清每一個人的模樣,他今天來這兒的目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巡視而已。
“噔噔噔!”
“少爺,我是左瞎子!”
“進來!”
左瞎子走到歐晟哲的右後方站定,雙手重疊在身前,低着頭等候他的指示。
“你跟了我也有幾年了吧?”歐晟哲轉過身問他。
“快八年了,少爺!”
“知道我當初留你一條舌頭幹什麼用嗎?”
“知道!”左瞎子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爲了保留真相。”
“不過現在還不是用你的時候。”歐晟哲將手中的賬本遞給他,命令道:“你先把那人的名字找出來。”
左瞎子快速把賬本翻了一遍,在最後一頁上找到了那個名字。
“少爺,就是他!”
歐晟哲瞄了一眼那名字對應的數目。呵!人窮,志氣倒挺大。
“他今天也來了嗎?”
“來了!”左瞎子走向前一步,找到那熟悉的身影之後指給歐晟哲看,“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就是他!”
歐晟哲眯起眼來觀察着那個男人,他就是禹陽?
就憑他那小白臉的模樣,還想靠近閆夏?也不先問問他這個守護者同不同意!
“你派人去警告他,最後給他一個星期,這筆賬還不清,就等着缺胳膊少腿兒吧!”
“少爺的意思,我一定傳達到!”
“恩!他那天沒認出你來吧?”
“沒有!”
“先不要打草驚蛇。”
跟左瞎子短暫的會面過後,歐晟哲就離開了。經過禹陽的身邊時,還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還真是生得一副衣冠禽獸的好皮囊,出生不好還嗜賭成性,這種人根本連站在閆夏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閆夏相親的那天,歐晟哲碰巧也出現在了那家飯店。不過這巧合有一半是歐晟哲自己促成的。爲了查清禹陽的身份,他才故意派了左瞎子他們去鬧事,暗中拍下了禹陽的照片,一番查實後,把他的生平給摸了個透。
歐晟哲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一個姜新愷已經夠讓他頭疼,他怎麼可能再容忍有另一個情敵的出現,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不夠格的情敵?
這天晚上,歐晟哲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家,家裡一片漆黑,空無一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開燈,而是打開窗戶,讓外面的空氣充斥自己的鼻腔,好吹散這屋裡的黴氣。
只是黴的不是這間房,而是自己的心。
“閆夏,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他的薄脣輕啓,乾澀的嗓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夠聽見。他那雙猶如皓然星辰的雙眸,終究還是閃着光亮,隱於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