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被扭曲,靈魂在熔化。青足魔魂摧枯拉朽的攻擊即將把原宿主、自己以及一切全都毀滅,可是即使清楚地明白到必須放手一搏,馬子建的身體卻根本不聽從意志的命令。
因爲原宿主,已經決定要替馬子建去死。
火刑柱上,已然有過一次犧牲,這次,還是要悲劇重演嗎?
但就在此時,悅耳的聲音突然在馬子建的耳畔響起:“假如還有一絲希望,就唯有那種辦法了。”
那個聲音帶着淡淡的悲傷,但卻又充滿了堅決的語調。馬子建於是反射性地回過頭去,看到了站在身後的纖細身影。他的眼睛在一瞬間因不可思議的景象而睜大——雙眼緊閉的赤翼天使漂浮於半空中,那對血紅羽翼將精神空間高懸的猩紅冥月遮蔽。馬子建卻還不知道,精神空間何時變幻了世界。
馬子建的視線在天使而完美的身軀上掃過,最終與天使四目相對,湖水般清澈的雙眸再次讓馬子建沉醉。
赤翼天使精緻的嘴角微微上翹,她扇動遮天赤翼飛向馬子建,而漫天猩紅的羽毛飄舞、如雪般落下。
輕墊腳尖落於地面,而美麗的天使與馬子建相隔不過咫尺,飛揚的血色髮絲已劃過安德面頰。
感受着頂着自己胸膛的兩點嫣紅,尷尬的馬子建,很想伸手撓撓被髮絲拂過的臉龐。
而赤翼天使,突然伸出蓮藕般的玉臂,擡起馬子建的下巴。
閉目、微啓的朱脣落下……
這個是……赤翼天使的真身?馬子建這樣判斷,可是接着又立刻否定了最初的想法:克麗絲曾經明確說過,自己是明月女神留在世間的一縷執念,而執念,卻只能是執念,不可能連通真身。
“你是誰?”
“相信你也看出來了,緊閉眼睛的我同睜開眼睛的我,完全就是兩個人,但事實上,我們都是冥月女神,只不過,我更具有力量罷了。”對方將視線投向外面,那裡有一次又一次想要突破防禦的原宿主。
“第一次相見,是我出現,因爲害怕可能遭遇的不測,是爲了以防萬一;而這次出現,是因爲她的召喚。”
“兩個冥月女神?”馬子建表示自己的頭腦,還消化不了這樣的事情。
“嗯,可以這樣說。”赤翼天使認真地點了點頭,“或許可以這樣說,我們兩個,都是赤翼天使的執念,只不過,我更側重一些力量,而她更側重於性格。”
“你剛纔說,有解救原宿主的辦法?”當前,並不是要弄清眼前天使的身份,而是如何解救原宿主的危難。
“嗯,不錯,只要把屬於神的力量借給你。”纖細的天使遠離一下馬子建,好使得湛藍的雙眸凝視着對方,“只要完全解放你的力量,一定可以……”
“神的力量?你是說死神大魔王的力量?”馬子建詫異的問道。
“不,是冥月女神的力量。不知爲何,我發現,你的意志深處,飼養着隨時都會撕裂理智的,虛空的猛獸。只要將那種封印解除,就可以得到象徵毀滅的力量。”
“你是說魔性?”馬子建思來想去,假如自己體內真的還有什麼力量的話,就應該是當初原宿主化魔之時,完全留給自己的魔性了。雖然,那種力量,自己從未察覺到過。
“不錯,那種力量已經在你的體內沉眠了。只是,這種力量一旦喚醒,卻需要龐大的祭祀能量。好在,你身上具有四件聖品武器,它們當中蘊含的能量,正好作爲這次祭奠的貢品。”
“那它們,你知道我是指的誰。”馬子建一咬牙,此時不是保留秘密的時候了:“死亡甲冑當中的原宿主、赤火焰劍當中的霍夫林、迅視戟當中的哈德林,至於死亡面具當中的,應該是死神遺留的氣息,這個暫且不說。就說那三位守護者,會有什麼損害嗎?”
“沒什麼損害,只是從此以後,他們將陷入沉眠。待得到相應的氣息補充後,就會甦醒過來。”說完這些後,彷彿是不經意的,明月女神小聲補充道:“可惜,它們以後同我一樣,需要特定的召喚,才能夠現身。”
後面這句話,冥月女神並未讓馬子建聽到。因爲讓他聽到,又有什麼用呢?徒增傷感而已。
“你爲什麼要幫我?”
“你是數萬年來,第二個能如此打破空間禁制、與虛靈存在毫無障礙溝通的人。更重要的是,此時,你與那個人,有着同樣的眼神。”
馬子建不知道冥月女神在暗示着什麼,現在的他,也沒有心情去了解。
“那還等什麼呢?”馬子建立刻這樣說道,露出寂寞的微笑:這次,恐怕要跟如兄長一般的原宿主、沉默耿直的霍夫林以及自己永遠跟不上前衛思想的哈德林分別一段時間了。
下一刻,精神空間當中的馬子建已經和赤發的天使肩並肩站在一起,彷彿折射出的鏡像般,兩人的右手以完全相同的動作同時舉了起來。接着,在雷電肆虐的閃擊和強光中,馬子建緩緩閉上了眼睛。
由宿命羈絆的牽連,導致了魔性的甦醒;而女神的力量,卻正是需要這種魔性的指引。因爲任誰也不知道,明月女神的本源力量,就是魔性。而魔性,來源於執念。
執念。
因爲執念,騎士的體內才能流淌永恆的動能。
因爲執念,騎士的劍才能揮出超越思維的速度。
再度睜開眼,馬子建發現,自己已經掌控了身體的控制權,而三位守護者的聯繫卻已中斷。但更讓馬子建吃驚的是,他的身後,突然生出四支翅膀來!
一支青色翅膀,如迅視戟的幽光一般冷峻;一支黑色翅膀,如死亡甲冑的墨色的黑暗;一支白色的翅膀,如死亡面具上的銀色蒼茫;一支赤色翅膀,如赤火焰劍的暴虐,又同冥月女神的羽翼一般;
“這個是?”馬子建如同猛然驚醒一般,以無法置信的眼神盯着自己身後那華麗的色澤。
這樣的神態,幾乎與當初在死神秘窟冰牆上看到的幻影一模一樣!假如還有什麼欠缺的話,就是還缺少一支藍色翅膀和一支金色翅膀,額中央的那枚‘死神眼’。
但僅僅是這樣,也足以讓馬子建疑竇重生了:自己從那位穿越前輩,有着什麼說不出的關係?
“以神之名降臨,達成祈願”,耳邊,那聲恆久悠遠的女性聲音如此訴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