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秦壽便將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詩經》拿起，遞給杜如晦說道：“杜大人，這些只是我的拙見，還請您先過目。”
並沒有全部完成，只是秦壽心裡實在沒底，畢竟是經過世紀的思想進行講解註釋的詩經，他不確定杜如晦能不能接受，所以便想着先讓杜如晦過目，省得到最後做了無用功。
杜如晦接過後，衝着秦壽點了點頭，“去吧。”
秦壽回以一笑，而後整了整衣衫，走到李靖身邊說道：“尚書請。”
待秦壽先行出門後，杜如晦張了張口，輕聲喚道：“李尚書。”
李靖停住即將邁出的腳步，回過頭。
“王爺他…是個好人。”杜如晦滿臉無奈，又帶有些擔憂。
李靖怔了怔，隨即抱了抱拳，道：“在下知曉了。”
皇子出手傷人，這罪重嗎？
不重，一點都不重。
別說傷人，就算是真的失手殺了一個人，只要李世民想壓下去，誰能翻得起風浪？
但爲何會鬧到這一地步，沒有人明白。
無論是四起的流言，還是陛下的上綱上線，都讓很多人陷入了迷惑。
承載着兩人的馬車，沒有去往禮部，而是朝着謳王府的方向駛去。
“王爺，前日你是否去了陳家村？”李靖輕聲問道。
秦壽點了點頭，”確實有去過。”
李靖微微錯愕，似乎沒想到秦壽竟如此直接，於是輕笑道：“公子倒是誠實的很。”
秦壽聳了聳肩，這種事只要查一下就可以查到，秦壽實在沒有撒謊的必要。
見到秦壽這副樣子，李靖啞然失笑道：“既然如此，那想來王爺也是會承認出手打傷陳家豪的事了？”
秦壽點了點頭，說道：“這些都是事實，我覺得沒什麼需要隱藏的。”
“況且，陳家豪本來就不是什麼善類。”
說着，秦壽便將方小商所收集的陳家豪所作惡行，遞給李靖。
李靖接過後，皺着眉看了許久，而後說道：“這些只是一些記錄，無證人，不足以成爲證據。”
秦壽笑道：“大人所言極是，但我府上還有一份蓋有手印的證詞。”
“陳家村五戶人家的手印，我想應該可以當做呈堂證供吧。”
李靖心頭閃過一絲驚訝，看着笑眯眯的秦壽，突然覺得這張人畜無害的臉的主人似乎跟表面截然不同。
秦壽早就掌握了證據，卻任由傳言四起，不管不顧。
甚至在這種風頭浪尖上，還死死攥着證據，沒有揭發陳家豪的所作所爲。
秦壽圖謀不小。
這是李靖在短短的時間內得出的結論。
“不對勁兒！”凝眉苦思許久的李元昌似是想通了什麼，猛地訝聲道：“我們被算計了。”
“皇叔何出此言？”李承乾不明白，疑惑開口。
李元昌眉頭緊蹙，慌忙起身，根本來不及解釋。
而此時的陳家村內。
賀蘭楚石滿臉震驚地看着笑眯眯的房玄齡，手中的銀兩悉數落在地上。
在房玄齡背後跟着的，正是謠王府的管家方小商，以及刑部尚書的千金--李薰兒。
“賀蘭…楚石？”房玄齡緩緩走到賀蘭楚石面前，俯身撿起地上的銀兩，笑道：“這是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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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看到陳家村村民過的貧苦，特意過來救濟了？”
賀蘭楚石看着緩緩退到房玄齡身邊的陳家村民，一臉的難以置信，”房…房大人，您怎麼在這兒？”
“哦。”房玄齡笑着把撿到的銀兩遞到陳家村民手中，”老夫只是覺得今日天氣很好，所以出門釆青。”
“沒想到，正巧碰到了。”
毫無疑問，這個陳家村民正是證詞上按下手印的五戶人家之一。
在傳言四起的時候，秦壽就隱約猜到大概會有人買通證人，他並不覺得自己的人格魅力能夠抵得過金錢誘惑。
在他心中，所謂的忠心，不過是看給的多不多了。
很顯然，秦壽給的更多。
一個是作僞證，能拿到不少報酬。
一個是做真實的證詞，而且能拿到更加豐厚的報酬。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去做選擇。
更何況，他更是一早就吩咐方小商蹲伏在陳家村，爲的就是一個人贓俱獲。
只是沒想到，這次收穫，還真是出乎意料。
“買通證人，作僞證。”房玄齡收起笑意，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可知道，這是多大的罪狀！？”
賀蘭楚石，當今東宮千牛，與李承乾的關係自不用多說。
是太子李承乾最爲信任的人之一。
最起碼在旁人眼中是如此。
但在秦壽的認知中，卻並不這麼認爲。
賀蘭楚石在知曉岳父侯君集與李承乾密謀造反後，主動向朝廷告發，看起來似乎是個忠於朝廷的人。
但與其這樣形容，不如誇賀蘭楚石是一個聰明人。
包括現在。
“罪狀？敢問房大人，我何罪之有？”
“口說無憑。”賀蘭楚石有片刻的錯愕，隨即便反應過來，笑道：“我與這人並未簽訂任何契約，就算大人帶他去公堂，那又如何？”
“橫豎是定不了罪的。”
房玄齡皺了皺眉，賀蘭楚石說的確實不假，大唐刑法定罪講究證據，而買通這種事爲了防止被反咬一口，是不可能真的跟你簽字蓋印。
可誰知方小商卻陡然笑道：“賀蘭大人確實計劃的漂亮。”
“但很樂意，我們並不想要真的得到什麼證據。”
說着，方小商輕輕嗤笑道：“我想現在賀蘭大人背後那位，應該正在想着如何擺脫和賀蘭楚石大人您的關係吧。”
“你什麼意思？”賀蘭楚石心頭閃過一絲不妙，瞳仁緊縮，死死盯着一臉笑意的方小商。
方小商笑道：“不知道賀蘭大人的方印還帶在身上嗎？”
賀蘭楚石下意識摸了摸腰間，卻摸了個空，”你說這話是……”
話未說完，賀蘭楚石便像是想起什麼，臉色劇變，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卻被李薰兒先一步攔住了去路，方小商聳了聳肩，笑眯眯說道：“賀蘭大人何須這麼緊張，我們還有好多事要跟大人一敘呢。”
而另一邊。
侯君集正在處理政務，一小吏走了進來，說道：“大人，司外有自稱賀蘭楚石大人的下人求見。”
“哦？讓他進來。”侯君集皺了皺眉，一般來說下人是不會尋到這裡的，看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