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淡星疏。
火光透過雲層,緩緩照向蒼穹之巔。
天帝緊緊地皺着眉頭。萬分緊張的看着地上正在撕斗的二人。
她今日已經插手過一次凡間的事情。若要再插手,只怕會惹的天怒。
吼叫與痛呼聲交織在一起。天地間充斥着撕斗的聲音。恍如萬年前的三界大戰一般。
白澤已經氣喘吁吁。白色的皮毛上已經盡被鮮血所染紅。右眼不住的流血。左腿方纔已被祝融燒裂了一隻。此刻已是傷痕累累。
祝融皺着眉頭說道:“怎麼?過了上萬年,你功力不漲倒也算了,居然還降了?”
陳昭比衆人跑的稍慢些。回頭見着這一幕。心中濃濃的愧疚燃起,眼中淚水涌出。腳下不自覺又快了幾分。心中念道:只有趕緊跑出洛陽城,白澤也才能早日退開。念此更是加快了步伐。萬般無奈之際,也只有默然傳音一聲道:“前輩。你一定要撐住。我們要活下去!要一起活下去!”
白澤聽到這一聲,渾身彷彿又有了力量。頓時用力站起。仰天一聲長嘯。
陳昭知道,那是白澤的迴應。
祝融咧嘴一笑:“好。這纔有點上古神獸的樣子。”
陳昭含淚飛速狂奔,眼前一道火光穆地襲來,身法與速度竟不在陳昭之下。陳昭見狀急忙躲開。洛九音不由蹙眉,這身法她再熟悉不過。
洛青持劍。迎風而立。外袍被風吹的呼呼作響。見只有陳昭和洛九音在此,登時有些驚訝,不由得皺眉問道:“爲何只你們二人?雲兒呢?我明明派他去地牢了。”陳昭聞言冷笑一聲,充滿憤恨,瞪着眼睛說道:“是啊。你派他去地牢殺了你自己的親生女兒!”洛青冷哼一聲,面色鐵青:“她都能召集兵馬圍攻落霞山莊,我又爲何不能殺了她?!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洛九音聽聞洛青承認是他讓洛雲來殺了自己的,心中更是冰涼。一陣悽慘之意撲射而來,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心痛難當。
陳昭聽了這話打心眼裡爲洛九音鳴不平,立刻揚聲怒道:“人是我找來的!跟九音無關!”洛青聞言冷笑一聲道:“不管是誰叫來的人,跟她都脫不了干係!辱我落霞劍庒者,非死不可!她也一樣!”說罷四下環顧,大聲呼喚道:“雲兒!出來!”陳昭聽了這話更是怒氣沖天,兀自發出一陣陰笑來,頓時說道:“別叫了。洛雲已經死了!”洛青一個皺眉,神情頗爲詫異,張口問道:“死了?怎麼可能?是你殺了他?”心中連忙默唸道以陳昭的武功怎麼可能打得過洛雲?此事必有蹊蹺。
但聞陳昭冷笑一聲道:“我可沒有殺他。只是他斷了九音一隻手,我便斷了他的雙手雙腳。他氣不過。就自盡了。”洛青嗤笑一聲道:“胡說。就憑你的武功。都雲兒的一根毛都碰不着。如何能斷了他的雙手雙腳?”陳昭不慌不忙地說道:“難道你沒看到方纔的白雷嗎?”洛青回憶起方纔,不由得緊緊皺眉。陳昭笑着續道:“憑我的武功。自然是打不過洛雲的。可惜啊。蒼天有眼,白雲有情。天帝親自落下一道白雷劈了洛雲。我想洛莊主也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
洛青勃然大怒。這些年來他處處受人尊敬。貴爲武林盟主,哪裡輪的到一個毛頭小子來評論?立即吼道:“好呀。你這麼有本事。不如就讓天帝再降下一道雷來,把我也給劈死。否則,今日你休想踏出洛陽城一步!”說罷袖子一翻。落霞劍已經出現在手中。洛青自然不信什麼天帝降雷之說。陳昭其實也不知道那確實是天帝幫的忙,只是信口胡言卻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洛九音此刻看見洛青已經動怒,心中卻是非常着急,連忙緊緊握住夕影刀。輕聲說道:“你快走。我攔住他!”說罷身子用力一撐,就要從陳昭懷裡跳出去。陳昭見狀立刻將雙臂一緊,牢牢地夾住洛九音。忽然微微一笑向洛九音說道:“我剛纔給前輩傳了一句話過去。”洛九音也不知道陳昭忽然扯這事做什麼,眉頭一皺道:“什麼話?”陳昭嘿嘿一笑,張口說道:“我跟他說。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不及洛九音反應。洛青便已冷哼一聲道:“還真是兄弟情深啊!”說罷落霞劍一揚,波濤洶涌地傾盆而出,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
洛九音緩緩擡頭,微微笑道:“我們並肩一戰。”
陳昭大笑:“好!”
洛青愈加惱怒,面對自己,二人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立即大喝一聲,劍身一擺,羣火崩騰。以迅雷不掩耳之速向二人衝去。
洛九音早有防備。身子在陳昭懷裡一轉,在空中一個撲騰急忙帶着陳昭略開。那一劍擦着陳昭的眼眉而過,頓時在陳昭眼角留下一行紅色血絲。洛青冷哼一聲道:“下一劍。直接刺穿你的眼睛!”
洛九音和陳昭穆的跳到地上,夕影刀與青虹倏忽出鞘,在風中暗暗作響。
洛九音眉頭一皺,落劍山莊的武功招式注重上盤,下盤的招式極少無比。故而門中弟子多數下盤不穩。那麼,父親一定也不例外。想到這裡沉聲與陳昭說道:“阿昭。牽制他上盤,我攻他下盤!”陳昭立即會意,微微點頭道:“好!我先!”醉貓術與貓妖步迸裂而出,交輝相應,身子如貓般輕巧卻又迅捷。忽左忽右,如影似幻。洛青第一次見着此招,一時之間竟也有些看不大真切,可惜高手過招。能不能看得清,倒是其次。問題在於,劍氣總比劍要先至。若要一擊必中,除非劍氣與劍同時到達。否則,對方就會有還手之力!
果不其然。洛青微微一笑,揚手飛劍。頓時將陳昭一下子擋開。長劍飛騰,如同萬箭齊發,狠狠向陳昭刺去。洛九音本想厚積薄發,見狀如此,連忙上去接應。鎮魂刀法如同地獄的鬼神在空中呼呼作響,陰冷無比卻又力量巨大。一刀揮來。足以劈斷這洛陽城的城牆!洛青一驚,連忙提劍來擋。歲護的周身周全。卻仍被這一刀震的虎口發麻。洛九音的刀法戛然而止,穆地噴出一口血來。她已多日不曾進食,且又身受重傷。已經無法將鎮魂刀法盡數使出。尚才一刀,已經讓她口吐鮮血。
陳昭見狀心中一痛,連忙回頭扶住洛九音,顫聲問道:“九音!你還好嗎!”洛九音強忍着胸口的鮮血道:“我還好。我們繼續。”說罷又要持刀而上。陳昭連忙攔道:“你別動了。讓我來。”洛青聞言哈哈大笑:“讓你來?你憑什麼能阻止我?”
陳昭怒目而視,青虹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沉聲喊道:“就憑我比你更愛她!”此言一出,如同一流溫泉,緩緩淌進洛九音心中。洛青聞言一怔。其實到現在,他仍把洛九音當兒子看,陳昭這話,不免讓他驚了一驚。
陳昭可沒猜到他在想什麼,拔劍直上。有了醉貓步之後,斷煙噬火劍又更上一層樓。洛九音見狀卻驚了一驚,連忙叫道:“阿昭!不可對他使這招!”洛青哈哈大笑:“你居然想用我創的劍法的打倒我?真是異想天開!”說罷落霞劍揚長直上,斷煙噬火劍雖然快速無比,但沒有人比洛青更清楚,這套劍法最大的問題就在使劍者的腹部!因爲全力增加速度,使劍者已經將大半部分的力量都沉在了腳部。繼而顧着上盤,卻很難再放着腹部。洛青深諳此道,立刻一劍刺向陳昭腹部。陳昭卻並不慌忙,而是朝着洛青暗暗一笑。洛青擡眼望見,頓時臉色一青。糟糕。中計了!此時再要收劍卻早已來不及。陳昭整個人向後一彈,如貓弓背般凌空向後上方一動。這個姿勢需要腰部大力扭曲。常人的身體根本無法柔軟到這個程度。所以洛青也根本沒想過陳昭會用這個姿勢來躲避自己的致命一擊。陳昭嘿嘿一笑。常人無法做到的姿勢,對於一隻貓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
穆然一劍出鞘而去,洛青劍招在手。閃躲不及。青虹立刻在洛青左手臂上劃下一個大口。鮮血迸射而出。陳昭一招得手,不免有些洋洋得意,正要出言諷刺。卻聽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慘烈的獸吼。心中頓時飄過一陣不詳的預感。連忙擡首望去。
月光高照。
白色的月光下,渾身是火的巨人頂天而立。腳下,一隻蒼茫的巨獸,渾身盡是鮮血。身上多處已被烈火燒的焦黑。發出燒焦的臭味。那巨獸氣喘吁吁,被巨人一腳踩在頭頂上。原本高傲的眼神如今已經盡失神色。變得幽暗而又漆黑,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陳昭失聲痛呼,淚已涌出眼眶,高聲大叫:“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