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那麼是誰在控制電梯上上下下呢?
雷蒙澤一臉茫然,滿心疑惑。
但此時卻不是他疑惑的時候,瑪莎還下落不明,等着他去就她。
就在他準備爬下去操控電梯的時候,門叮的一聲,開了。
許盡歡帶着段迦仁出現。
“許小姐?段先生?”這兩人怎麼會在這兒?雷蒙澤一臉懵。
許盡歡擡頭看他一眼,隨即就把眼光轉向電梯四周,飛快的掃了一圈。也不回答,徑直問道。
“那個瑪莎呢?你們在電梯井裡做什麼?”
對了,瑪莎!
“瑪莎被一個怪物抓走了!我們在電梯井裡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房間!”
怪物?奇怪的房間?段迦仁看他一眼,隨即又看向許盡歡。
本來好端端坐在屋裡打坐冥思,突然就跳起來拖着他出門,結果一開電梯門還沒得進去就看到這黑鬼從天窗鑽出來,嚇人一跳!這會又瞎扯什麼怪物?哪兒來的怪物?大白天也鬧鬼?
不搭理雷蒙澤的焦急,也不搭理段迦仁的不屑,許盡歡微微一皺眉頭,跨步邁入電梯,伸手一指。
“下去一點!”
“啊?”段迦仁愣一下。
“我叫你下去一點!”她重複一遍,不悅的瞥了他一眼。
爲什麼要他下去一點?態度還這麼差!對他好點就不行麼?當着外人的面這麼不給他面子!段迦仁一肚子火,可雙腳還是老老實實往後退了一些。
然而她還挑起眉,瞪眼。
“我說的是電梯!不是你下去!”
有沒有腦子!
還怪他有沒有腦子?那她多說電梯兩個字會死啊?你看她這個態度,真是活活氣死人!
可他能怎麼辦呢?打她?罵她?跟她吵?有用麼?
沒用!所以他只能鼓着肚皮憋着氣,操控電梯按鈕。
“下去一點是多少?”
把話說清楚,省的不和她心意,他又落埋怨!
“退下去一樓就夠!”她沒開口,天窗上的雷蒙澤開口了。
“到一樓去?”去一樓幹嘛?不是要在這兒捉鬼麼?他也搞不懂了。
還有,他跟許盡歡說話,這個黑鬼湊什麼熱鬧?敢情現在是個人都能指使他幹活了?吼,他成傭人了哈!真是可笑至極!
旁邊許盡歡露出一個“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電梯到下一樓去,不是去底樓!”
不是一樓?是去下一層?
“那他不會好好說話的嗎?”他也急了。這關他什麼事,是黑鬼自己沒把話說清楚。
“是是是!你就快下去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磨磨蹭蹭,沒完沒了!”許大仙也是一臉受夠了的表情。
段迦仁張了張嘴巴,還想解釋,可她已經一臉我沒工夫聽你說這些的表情。氣得他喲,肚皮都要炸了!
這叫什麼事!明明就是……
“還不快點!”還在那兒瞪着眼要爭辯,她也是醉了。
瞪他?瞪他!她自己有手有腳,爲什麼不按電梯?就算她架子大,身體貴,不能輕易勞動。可黑鬼怎麼不自己來摁?非得他?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他孫猴子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唄,他是折在她手裡了!
磨着牙,瞪着眼,不情不願的摁電梯按鈕。
這電梯總算關上門,又下去了一樓。
好了,下去一樓了,然後呢?是不是還要他出去抓鬼,鬥法,救美女?呵呵,她老人家貴重,不能輕易動彈。黑鬼也是身嬌肉貴,不能出動。
就他!老媽子,勞碌命,活該鞍前馬後,任勞任怨!
來吧!還有啥事,都一起辦了吧!段迦仁滿心怨氣,變顏變色。
可誰理他?誰也不理他!
電梯停住之後,雷蒙澤就立刻跳起來,睜大眼在四周的牆壁上找尋那個被他砸開的咚。一邊找一邊大喊。
“瑪莎?瑪莎!”
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找到了一面滿是污漬的牆壁,還砸開了一個大洞。可怎麼四周牆壁都是完整無缺,也並沒有那些奇怪的污漬!
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他看錯了?仔細回想一下,那些可疑的污漬也確實太奇怪了!就算真的是被封閉的浴室,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了還有這樣溼噠噠血腥氣濃郁的污漬殘留!那簡直就像是上星期剛留下的血漬,而不是十幾二十年前!
可如果那些都是幻覺,錯覺,那麼瑪莎去了哪裡?
總不至於連瑪莎被抓走也是錯覺,幻覺?
不不不,這不可能!
他不能接受連瑪莎都失蹤不見的可能!
*
雷蒙澤在電梯頂上越忙越亂,越亂越慌的時候。
電梯裡,許盡歡伸手一拍段迦仁。
“蹲下,託我上去!”
上去?幹嘛?她也要鑽到電梯井裡去?那多髒啊!
可她顯然是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勢,說也沒用。還能怎麼着,當然只能單膝蹲下,用雙手託着她的腳,把她送上電梯頂。
她身量瘦小,人也輕,他伸手一坨,從天窗呲溜一下就鑽上去。
“喂,拉我呀!”她是鑽上去了,可扭頭就不管他,記得他在電梯裡跳腳。
許盡歡壓根不理他,隨意的說了一句。
“我拉不動你!”
“叫那個黑鬼拉我!”
“他沒空!”
什麼?過河拆橋,她怎麼能這樣!
電梯頂上,雷蒙澤已經慌了神,語無倫次的伸手指着四周的牆壁。
“這兒,這兒,我明明看到的。一面牆,全是血漬。我們,我和瑪莎一起,那扳手,就是這個!”
還伸手撿起掉落的扳手,揮舞着給她示意。
“砸開了一個大洞!就這樣!”
結果他掄胳膊示意砸的時候,趕巧段迦仁掙扎着從電梯天窗探出頭。一眼就看見一臉橫肉,滿身肌肉的黑鬼瞪着眼豎着眉,掄着胳膊,舞着一個鏽跡斑斑的大扳手正要往嬌小柔弱的許盡歡腦袋上比劃,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飛出去!
“你給我住手!住手!”怒吼一聲,嗓子都喊破了。
好這一嗓子,嚇得雷蒙澤手一哆嗦,扳手真差點就砸許盡歡頭上,咻的擦着頭皮飛過。
哇!要命了!段迦仁胸口一疼,雙眼一黑,差點一跟頭又栽回去。
可一想到他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踩着旁邊的扶手,跟攀巖似得抓着光滑的牆面上僅有的一點凸起,才爬上來的,急忙又抓着天窗邊沿,硬生生的撐住!
“你,你不許傷害歡歡!”
“傷害許小姐?我沒有啊!許小姐,我……瑪莎她,牆壁上應該有個砸開的洞,瑪莎被一個怪物抓進去了!我得去救她!可是,洞呢?怎麼沒了?”雷蒙澤急的滿頭大汗,一邊解釋一邊着急,越說越糊塗。
什麼亂七八糟的!段迦仁可沒心思聽。黑鬼衝動易怒,他可不能讓這傢伙傷害歡歡,必須保護她。
奮力爬出天窗,伸手一把將許盡歡拉到身後。
“有什麼事你跟我說!”
跟你說有什麼用喂!雷蒙澤一點也不想跟段迦仁說話。他現在只想找到瑪莎,找到那面牆壁,那個洞!
可……在哪兒呢?
雷蒙澤的語無倫次許大仙一句也聽不懂,但這不妨礙她閉上眼開啓心眼,查看這電梯井。
“是障眼法!這裡有東西!我看到那個金髮女郎了,她還在這裡!”她說道。
“什麼?她說什麼?她找到瑪莎了嗎?”別的聽不懂,瑪莎兩個字還是聽得懂的。雷蒙澤追問道。
“那女的真在這兒?在哪兒?障眼法?那怎麼搞?”段迦仁也朝四周的牆看了看。
沒發現什麼異常呀!就是又髒又亂的電梯井,噫,這些灰塵,好惡心!這線路,好亂。明明一牆之隔就是奢華的走廊,可這裡卻比最糟糕的貧民窟還糟糕。
許盡歡擡手,持一個劍訣,朝右上方斜角上一指。然後雙指飛快的划動,畫了一個符,輕輕一點。
昏暗渾濁的空氣中立刻冒出一團白光,呼啦啦現出一個符咒,嗖得飛出去,貼着牆壁朝四周轉了一圈。這一圈轉,就帶起一陣風,激起無數灰塵,簡直迷眼。
兩位男士連忙伸手掩面,捂嘴捂鼻,但手不夠快,還是吸了一口塵土,嗆的眼淚都流出來。
雙眼被淚水洗過,頓時就覺得眼前越發幽暗,好似落了一層黑幕似得。
怎麼會這樣?怎麼變暗了?
愣了一秒種,雷蒙澤猛然回過神。
對啊!暗纔是對的!這裡是電梯井,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它就該是黑漆漆的。剛纔明明誰也沒開燈,怎麼卻看得一清二楚?那纔是不對勁!
他只顧着找牆壁,找破洞,找瑪莎。竟然沒意識到不對勁!
現在暗了,就對了!牆壁呢?破洞呢?瑪莎呢?
一擡頭,在昏暗不明,陰沉幽深之中,就看到一塊格外潮溼,黝黑,散發着腥臭的牆壁。
因爲黑,所以看不出這牆壁上有沒有破洞。但衝着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他很肯定,這就是他和瑪莎發現的那面牆壁。
他伸手一指。
“那兒!就是那個!”
許盡歡一點頭。
“走,進去看看!”
*
“等一下!”段迦仁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不明不白的就這麼進去,萬一是個陷阱怎麼辦?”
這地方這麼古怪,味道還這麼難聞,肯定不是好地方。她這就進去了?怎麼就這麼傻大膽!
怎麼就不能傻大膽?許大仙回頭看他一眼。
是哦!她有什麼好怕的,鬼該怕她纔對!
可是……
沒有可是!許盡歡一把抹開他的手,扭頭扯了扯雷蒙澤的胳膊。
“你,託我上去!”
雖然聽不懂,但大致的意思能懂。但雷蒙澤沒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上去,你留下!”他是警察,應該他上去。
“對,讓黑鬼上去先,再拉你!你急什麼!”段迦仁也說道。
黑鬼上去有什麼用?何況他上去了,那麼大塊頭擋在前面,她還看什麼新鮮!
得!別人怕還來不及,她卻是上趕着看熱鬧新鮮去了!哎喲喂,這可真哪兒說理去!
可不管如何,雷蒙澤都不可能讓許盡歡先上去,於是不由分說的趕在她前面,一馬當先抓住牆壁上的管路,爬了上去。
這回對了,這溼漉漉,爛渣渣,黏糊糊的觸感。爬上去一點,立刻就找到了那個砸開的破口。腥臭潮溼的風立刻拂面而來,薰得人作嘔。
“瑪莎!”他朝洞裡大喊一聲,隨即雙手一撐,鑽了進去。
眼看着他鑽進去,許盡歡也急了。
“快,託我上去!快啊!”催促段迦仁。
這地方多髒啊!這才新買的漂亮衣裳,她就這麼糟蹋!真是氣死人了!一點也不可惜他的心!
她踩着他的肩膀,他託着她的屁股。雷蒙澤鑽進去,轉身又拉住她的胳膊,就這麼一推一扯,她也鑽進洞裡。
“還有我!”她都進去了,還能拉下他?段迦仁也催促。
雷蒙澤只好和許盡歡換了位置,伸出手去拉扯段迦仁。
大黑個還在洞口拉人,她自己就站直身,開始往裡走。砸開的口子小,可裡面空間夠大,至少能讓人直立行走。
裡面比外面更黑,空氣潮溼,腥臭撲鼻。這裡伸手不見五指,但對她來說,卻是一覽無遺。
“這裡,好多人!”
“啊?這裡有人?”一聽這話,好容易爬進來的段迦仁差點扭頭又跳出去。
就這黑咕隆咚,臭烘烘的破地方還有人?這什麼人?是鬼吧!
“說錯了!不是人!”她又道。
看吧,就說是鬼!
“也不是鬼!是屍體!”她繼續說。
“啊?屍體!”這可比鬼更糟糕了!難怪這麼臭,敢情是屍臭啊!要命了!他簡直要吐。
許盡歡說的,雷蒙澤聽不懂,但段迦仁說的,他聽懂了。一聽這裡有屍體,他立刻拿出手機打開電筒,照亮四周。
好這一照,那慘白的光圈就定住一個慘白的臉,黑漆漆兩個洞,惡狠狠的瞪着所有人!
“啊!有鬼!”段迦仁尖叫一聲,嗖得躲到許盡歡背後。
“鬼你個頭!那就是個死人,有什麼可怕的!”許盡歡低吼。
死人還不夠可怕嗎?何況還是死相這麼慘的!段迦仁表示不服,雙手緊緊抓着她的背。
雷蒙澤也被嚇了一跳,但因爲這死屍離得近,所以一下就看出,那所謂的黑漆漆的兩個洞,並不是兩個洞,而是畫了煙燻濃妝的眼窩。
但死屍確實是死屍!
他把電筒上下一照,很快就看清,那是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金髮,皮裙,手腕上還帶着一個金屬手鐲,穿着紅色高跟鞋。如果他記憶沒出錯的話,這個屍體正是亞特蘭蒂斯酒店諸多失蹤案的其中一位受害者。
“不止一個哦!”她又開口道。
“啊?還有別的死人?”段迦仁叫出聲。
雷蒙澤連忙把手電筒往其他地方一照。
好傢伙,這一掃過去,赫然就照到了四五具屍體。
“還有,更多!”許盡歡卻說出更恐怖的情況。
段迦仁頭髮都豎起來,還有?還有多少?
手電筒的光圈逐一掃過,照出一個比普通家庭臥室大得多的浴室空間,也照出密密麻麻,緊挨在一起的十幾二十具年輕女性屍體。
這些屍體意外的完整,甚至都沒有腐爛。統一的慘白,一個個緊挨着,或躺,或坐,或站,把這個空間佔去了一半。
饒是鐵血硬漢雷蒙澤也被嚇得臉色大變,冷汗都冒出來。
敢情這麼多年來沒發現的失蹤者,原來都在這裡藏着!這些女孩子究竟是怎麼進到這個地方來的?
這裡明明已經被封閉了,這十幾二十年來,他是唯一砸開這個空間的人!
難道說,其實還有其他通道?
以及,他沒有在這些屍體當真發現瑪莎!
瑪莎究竟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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