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趙飛花的鎮定給沈飛雄安心的保證,而是他已經習慣了服從趙飛花的話,當下他昂然走出去,臨行前沒有忘記對耶律寒迷說道:“你給我記住,如果公主有啥不妥,你是最後一個死去的人。”
沈飛雄話語裡的意思不難明白,就是讓耶律寒迷看着自己的族人和親人一個個死去之後,他受過千萬次懲罰報復之後才能死去。
耶律寒迷不自然地笑了笑,把他的威脅沒放在心裡,只能把他的話歸結爲對趙飛花的忠心,舉舉手說道:“你放心吧,我會對你們的公主像是對待我們大遼國的公主一樣盡心盡力的。”
沈飛雄走了出去,耶律寒迷高聲吩咐自己的衛隊長跟着沈飛雄一起出城,有了衛隊長的護送,可以儘快出入城門,不受盤問。
趙飛花在城裡這麼一耽擱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在城外等候的三個女兵很是着急,她們都是對趙飛花很忠心的女戰士,不但身手好,武功也高於同儕,只是在處理緊急事情方面缺乏經驗,看到趙飛花久久不回,怕娘娘遭遇到危險,三個人聯袂進城,在契丹這個地方,以前很少有女人騎馬的,現在的太后蕭緒倒是善騎射,開創了社會風氣女子也可善騎馬的先例,那種自古以來根深蒂固的女人不如男人的思想還是難以在短期內改變。
所以,當守城的武士看到三個身材婀娜的女子騎馬要通過城門的時候,引起了武士們的注意,由於三個女兵都是以白紗遮面,外人看不到她們的臉,從不能盡皆遮掩的身材上看已經讓男子浮想聯翩了,那些守軍固然看着三個女子來歷可疑,也存了調戲的心思,趙飛花進城的時候一晃而過,那些守軍都在打盹或閒聊,並未注意到她,臨到這三個女兵就沒那麼容易通過了。
守城的武士相互打了個招呼,圍攏上來,把三個女兵圍攏在中間,一個腰間挎着腰刀的武士厲聲問道:“小娘子,你們從哪裡來的?有保證(證明身份的文字材料,類似於身份證的東西)嗎?”
女兵羅小歐頗有膽識,很鎮定地說道:“我們只是進城尋人,不做逗留,沒帶保證。”
那個挎着腰刀的軍官走到近前,看着她們越看越是可疑,不但是三個女子騎在馬上穩穩當當的顯然馬術不錯,而且馬鞍旁掛着短刀,這是兵器,民間雖然不禁止百姓攜帶兵刃,卻極少見到女人帶刀帶槍的,軍官的手不由得握住了腰刀的刀柄說道:“把你們的面紗揭開,看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羅小歐生氣地說道:“進出城裡的人還有很多,你怎麼不去盤查?卻來故意刁難我們?”
軍官冷笑幾聲說道:“第一,你們的身份的確可疑,第二,這裡根本見不到女人騎馬四處亂走的,第三,你們的身上攜帶兵刃,第四,你們的口音顯然是外地人,有了這四點,你們不是女強盜就是女探馬,給我拿下。”
軍官一聲令下,那些守軍圍攏
過來,羅小歐等人急忙抽出兵刃,羅小歐揮舞了幾下短刀罵道:“你們纔是強盜呢,姑奶奶今天就拿你們祭刀開葷。”
說完,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向軍官刺劈下來,那個軍官急忙後退一步,抽出腰刀招架,兩個人登時打在一起,不一會兒,過來幫忙的守軍越來越多,三個女兵騎在馬上漸漸施展不開手腳,下面已經躺倒了七八個武士,其餘的人熙熙攘攘喊打喊殺,叫道:“不要放走了三個娘們兒。”
雙方正在打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沈飛雄飛馬趕到,他沒看到人,只聽到羅小歐和馬春霞、夏春暉三個女兵高呼酣戰的聲音夾雜在契丹武士的叫罵聲音裡面,女聲的聲音尖銳刺耳,遠遠就能夠聽到。
沈飛雄大聲叫道:“住手,快快住手。”
跟在他後面的耶律寒迷的衛隊長見到他叫人住手,知道打起來的一方是趙飛花公主的人,急忙對站在一旁指揮作戰的軍官喊道:“藤將軍,裡面的人可能是巡檢使大人的客人,你快吩咐下去,不要讓他們打了。”
藤明遠楞了一下,他認識這個衛隊長,是一個參將,官階尚在他這個百夫長官階之上,急忙舉手叫道:“住手,那三個女子,叫你們住手了。”
原來,契丹武士的紀律嚴明,藤明遠一說話,那些武士立即住手,可是,羅小歐三個人殺紅了眼,還舉着刀向那些武士砍,沈飛雄只得點名喊道:“羅小歐快快住手。”
羅小歐其實早就聽到沈飛雄的喊聲,知道教官到了,來了幫手,更是有信心了,這纔不依不饒的,直到沈飛雄指名點姓她們這才停手,卻已經有三個武士被砍傷,女人不好惹,尤其是有暴力傾向的女人,比男人還要兇悍三分。
把雙方分開,沈飛雄走過去,看到三個女兵身上迸濺了滴滴鮮血,夏春暉的小腿被契丹武士砍了一刀,一隻手捂着傷口,身體伏在馬背上,一動不動,沈飛雄走過去,拿開她的手,看了看傷口,從懷裡拿出傷藥和青布,給她包紮傷口,那些契丹武士也把受傷的戰友攙扶起來查看傷勢,所幸沒有人在這次爭鬥中死亡,只有幾個傷勢比較嚴重。
衛隊長把這幾個人的來歷對藤明遠說了一遍,藤明遠看着受傷的自己人,心疼地皺眉說道:“沒想到西夏的女子這麼彪悍,哼,若不是看在她們是女人的份上,就把她們全部亂刃分屍了。”
衛隊長看到被傷害的不是自己屬下的士兵也不心疼,說道:“你派人把這些女人送到巡檢使大人的府上,我出城還有公務,今天這件事就是一場誤會,你休要節外生枝。”
藤明遠見衛隊長明顯袒護這些女人,只有點頭答應下來,衛隊長看到他很不情願的樣子,只能叮囑一聲道:“就連巡檢使大人看到德儀娘娘(趙飛花的皇后封號)都是恭恭敬敬的,你的人也不是重傷害,養息一段時間就好了。”藤明遠這才抱拳說道:“謝參將大人提
醒。”趙飛花的事情關係到國家的命運,不是一個小小的百夫長能夠左右局勢的發展,換句話說只要朝廷需要,就是把他這個百夫長砍了腦袋也是小事一樁。
衛隊長走過去,對沈飛雄說道:“德儀娘娘的衛隊應該還有人吧?”一個皇后出行,絕對不會只帶了三五個人。
沈飛雄指着城外說道:“是的,大隊的人馬在城外了,我們是進城採辦給養的,這幾個都是公主身邊的衛兵。”
衛隊長看了看夏春暉的傷勢,說道:“姑娘,你還能騎馬嗎?”
夏春暉的性格極是兇悍潑辣,咬牙說道:“無妨,這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衛隊長不由得暗暗驚咋,趙飛花的身邊聚攏着什麼樣的人啊,三個女子都是這麼悍勇,回頭對藤明遠說道:“你快一點安排人手,把這幾位姑娘送到大人的府中,找大夫給她們療傷。”
出了城門,沈飛雄看到四輛大車停在路邊,上前一問,正是給趙飛花送藥材的藥店商人,於是,沈飛雄吩咐道:“你們的客官在節度使大人的府裡,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再送去吧,來回的勞務費自會加在藥材的成本里面付給你們的。”
那個藥商拱拱手說道:“無妨,無妨,原來客官是節度使大人的貴客,這可怠慢了。”他在藥材的價格上做了手腳,偷偷擡高了價格,現在無法交易,正好回去把價格改回來,免得被巡檢使知道了他擡高物價,責怪他。那時候的商人做生意十分艱難,還是比較奉公守法的,社會地位只比一般的貧民強上一點點,凡是做官的人在公門裡供職的人,都看不起商人,認爲商人就是奸詐的人羣,當時傳統的說法是,學而優則仕,絕對沒有學而執商這個說法,這些商人平時做生意也都不敢欺詐顧客,只在成本價格上加上一點利潤就能夠成交了。現在的商人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利潤最徹底化,不管良心和道德,就是法律也不能約束他們,這是商人的劣根性自私性極度膨脹的結果。
沈飛雄和衛隊長一起來到一個山谷裡面,沈飛雄把那些校尉召集起來,說道:“公主正在南京析津府節度使大人家中做客,讓我們全部過去。”
那幾個校尉驚疑不定地說道:“可是,我們跟契丹是對頭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沈飛雄瞪了一眼說道:“那麼,你們想不想去保護公主了?正因爲是對頭,公主纔會更需要你們。”
一語點破夢中人,這些衛士們紛紛行動起來,把帳篷還有鍋碗瓢盆什麼的都收拾好,裝在大車上,分成三撥向南京城走去。
衛隊長站在一旁,暗暗觀察這些來自鄰國的武士,從這些人的舉動上看,全部都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做事幹淨利索有條不紊,身手矯健,腳步輕快,還有更多的女人夾雜在男人的中間,衛隊長不由得很是感慨,這個德儀娘娘真的很有本事,可以跟蕭太后媲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