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見剛面色一變,也顧不得尊卑順序,一步從周鳳山、杜成虎和鄭向谷三個之中擠了過去,衝進吳文軍的房間。
只見窗臺下面一張書桌上,一部古銅色的撥號電話機就擺在那裡。
王見剛抓起電話機,立刻撥通電話公司經理辦公室的號碼。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你好,省電話公司,請問你找哪位?”
“我是警察局偵緝隊的王見剛,”王見剛大聲說道,“你們電話公司的經理張金龍在不在?”
“王隊長您好,敝人就是張金龍……”
“張金龍!”王見剛大聲質問道:“今天上午八點半我的偵緝隊員到你們電話公司去查詢的時候,你不是說菜市橋街水陸寺巷3號沒有安裝電話嗎?爲什麼我到了現場,發現水陸寺巷3號院子裡第二進的西廂房這裡安裝有電話?”
“這不可能啊王隊長!”張金龍也是一愣,“水陸寺巷3號的確沒有安裝電話,還是我親自去查的資料,不可能搞錯啊!”
“還說不可能?”王見剛惱怒道,“我現在給你打的這個電話就是用水陸寺巷3號第二進西廂房裡的電話機撥出去的,你好好給我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這這……”張金龍在電話那端撓着頭,心中在琢磨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道說是水陸寺巷3號剛剛安裝了電話,安裝人員還沒有來得及把資料報上來?
這時候林江北心裡想到一個可能,於是就對王見剛說道:“王隊長,讓我來跟他說兩句。”
王見剛知道林江北必然有什麼發現,就把手中的話筒交給了林江北。
“喂,張經理。”林江北說道:“我姓林,是王隊長的部下。你現在可以不可以查詢一下看,水陸寺巷1、2、4、5號等這些和3號相隔不遠的地址有沒有誰家安裝有電話?”
經林江北這麼一提醒,張金龍也立刻醒悟了過來,他連忙說道:“好的好的,請不要掛電話,我這就讓下邊人去查!”
幾分鐘後,張金龍跑了回來,拿着電話說道:“林警官,我查到了,水陸寺巷2號的翠苑茶行安裝有一部電話。”
這就是了!
林江北點了點頭,說道:“張經理,那我現在把電話掛斷,你撥打一下翠苑茶行的電話號碼試一下看。”
“好的好的!”
林江北放下電話,沒有半分鐘,面前的電話機就鳴叫了起來,林江北拿起電話,裡面傳來了張金龍的聲音,“林警官,是你嗎?”
“對,是我!”
到了這個時候,一切就清楚了,吳文軍房間裡這部電話,就是翠苑茶行的電話。
這時候不用王見剛吩咐,鄭向谷這邊已經發號施令,派了兩個調查股的隊員立刻去到水陸寺巷2號,對翠苑茶行進行調查,而其他人員則對吳文軍的住處展開搜查。
看着鄭向谷指揮着調查股的手下在翻箱倒櫃敲牆敲地板尋找線索,林江北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揹着雙手,用鼻子在屋子裡輕輕嗅着,因爲他察覺到,屋子裡有一股不太明顯的煙塵氣息,彷彿是油漆混合着紙張燃燒的味道。
可是林江北在屋裡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屋子裡有什麼燒東西的痕跡,於是就邁步走出房間,發現空氣中也飄蕩着一股煙氣,雖然不屋子裡那股氣息還要淡,但是林江北還是能夠嗅的出來的。
林江北順着這股煙氣慢慢走,終於發現在院子拐角的一棵香樟樹下扔着一隻四四方方的洋鐵餅乾桶,餅乾桶的外面漆皮斑駁脫落,有着明顯的燒灼痕跡。
林江北再走過去,往餅乾桶裡一看,發現裡面裝了小半桶紙灰。他伸手從香樟樹上掰斷一根小樹枝,伸進餅乾桶裡的紙灰裡小心地撥動着,然後發現在餅乾桶的最底部竟然還有幾張沒有燒完的碎紙片。
林江北小心翼翼地把碎紙片拿了出來,數了一下,一共四張。除了一張碎紙片是空白之外,其餘三張碎紙片上都打印有文字。
“周校長、督察長,您們看學生髮現了什麼?”林江北如獲至寶地拿着這四張碎紙片跑到了周鳳山和杜成虎跟前。
“哦?”杜成虎和周鳳山看着林江北獻寶似的捧過來四張碎紙片,等着他進一步解釋。
“周校長、督察長,”林江北說道,“學生剛纔在吳文軍的房間裡聞到一股很淡的燒紙張的氣息,於是就走出房間四處尋找,最後在院子拐角的香樟樹下發現一隻裝了小半桶紙灰的餅乾桶。這四張碎紙片就是在餅乾桶底部找出來的!”
周鳳山和杜成虎看着碎紙片上的文字,也無法從這些零散的文字中判斷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
林江北說道:“或許鄧興農能夠從碎紙片文字上看出這些是什麼東西。”
杜成虎點了點頭,揮手讓調查股的人員把在外面等候的鄧興農帶了過來。
“鄧興農,你能夠看出這些碎紙片上寫的是什麼東西嗎?”杜成虎讓林江北把那三張殘留有文字的碎紙片捧給鄧興農看。
“這是我們保安處參謀部的機密文件!”鄧興農一眼就看着這三張碎紙片上殘留的文字的來歷,盯着林江北說道,“你是從什麼地方找到這些碎紙片的?”
“喏,香樟樹下那隻洋鐵餅乾桶內!”林江北用手指了指,說道。
“一定吳文軍這個叛徒扔在那裡的!”鄧興農咬牙切齒的說道,“雖然這份機密文件與防空司令部沒有關係,但是在保安處參謀部,也只有我跟他兩個人能夠接觸到!”
這時候鄭向谷聽到了動靜也從屋裡跑了出來,王見剛乜斜了鄭向谷一眼,說道:“副站長,你帶着那麼多調查股的手下在路面翻箱倒櫃什麼都沒有發現,可是我江北兄弟只是在外面隨便轉了一圈,就找到了吳文軍丟棄的機密文件碎片!”他也是出身浙警系,對黃埔系的鄭向谷爭權奪利的行爲一向都不怎麼服氣。
鄭向谷正想發飆,卻聽到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擡眼看去,只見他派去調查翠苑茶行的兩個隊員帶着一個胖乎乎的老頭走了回來。
“你就是翠苑茶行的老闆?”鄭向谷對王見剛的一腔怒火正好發到了胖老頭身上。
胖老頭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分辯道:“啓稟長官,小人不是翠苑茶行的老闆,而是翠苑茶行的房東。”
“那翠苑茶行的老闆呢?”鄭向谷喝問道。
“翠苑茶行兩個月前就倒閉了,老闆那個時候就回家了!”
什麼?茶行倒閉了?老闆兩個月前回家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茶行的電話爲什麼會到吳文軍這裡來?”鄭向谷追問道。
“這個小人倒是清楚,”老頭回答道,“吳文軍支付了茶行老闆一筆錢,茶行的老闆就讓吳文軍把電話扯過來了。當時小人還奇怪,吳文軍爲什麼不到電話公司自己報裝一部電話,反而要茶行老闆的二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