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鳳山提到茅人龍三個字,林江北心裡不由得一震。
說實話,上一世的時候,林江北對情報處的歷史瞭解的非常少,在他記憶中能夠說全名字的情報處的人物,除了處長段逸農之外,就是這位茅人龍先生了。雖然具體事件瞭解不多,但是林江北還是能夠清晰的記得,在段逸農出事了之後,看似毫不起眼的茅人龍竟然異軍突起,接替了段逸農留下的位置。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浙警系在情報處總部背後的奧援竟然是這位茅人龍先生。
“周校長,茅先生竟然是我們浙警系的?”林江北強制按捺住內心的驚喜。倘若這個答案是這真的的話,那麼他作爲浙警系的一份子,完全不必要擔心趙皆民、譚叢還有季開邱這些黃埔系大佬的打壓。因爲即使只要有茅人龍在情報處總部坐鎮,即使段逸農不出手,趙皆民、譚叢還有季開邱,也根本鬥不過茅人龍。
“當然是我們浙警系的!”周鳳山點頭說道,“你甚至還有可能在咱們警校見過他!”
“什麼?茅先生在我們警校還擔任過教官嗎?”林江北用力在腦子裡回想着,卻根本不記得浙江警校有哪位教官姓茅。
“呵呵,”周鳳山笑了起來,“人龍兄在咱們警校的時候,用得不是本名而是化名,叫以炎。這下你多少應該有點印象了吧?”
“以炎?”林江北腦子裡閃過一個身影,“周校長,他是不是在咱們警校擔任過段先生的政治特派員辦公室書記啊?學生記得剛到警校報到的時候,在政治特派員辦公室和學生談話的好像就是一個叫以炎的書記。”
“對,就是他!”周鳳山說道,“當時人龍兄也剛剛加入咱們情報處,他在情報處第一份工作就是到咱們浙警來擔任政治特派員辦公室書記,可以說,咱們浙警就是人龍兄的孃家。”
“不過呢,人龍兄在咱們浙警並沒有呆多長時間,在你們正科第四期學員入校不久,人龍兄就被段先生調到軍委會武漢行營第三科第一股,擔任少校股長,隨後他又被派到情報處陝西站工作。今年年初,段先生爲了制衡情報處總部的黃埔系勢力,才把人龍兄從西安調回來,到情報處甲室擔任助理書記。”
“原來如此。”林江北點了點頭,旋即又提出一個問題,“周校長,段先生如果想要讓茅先生制衡黃埔系,是不是應該給茅先生安排大一點的官職?像現在這樣,他以一個甲室助理書記的職務,去對抗趙皆民、譚叢還有季開邱這些情報處的副處長、書記長還有行動科長兼全國禁菸委員會禁菸督查處緝私主任,總感覺權力有些弱了。”
“呵呵,在咱們情報處,所有的職務,只不過是一個標籤而已,真正手中的權力大小,還要取決於段先生信任不信任。”周鳳山又笑了起來,“我跟人龍兄在警校共事過一段時間,聽人龍兄講過一些他跟段先生的過往,趁着今天這個工夫,我也跟你講一下吧。”
“太好了!”林江北興奮地差點跳起來,“多謝周校長!”
“哎,和我還客氣什麼?”周鳳山擺了擺手,“我作爲浙警系的前輩,本來就應該把這裡面的曲折多跟你們講一講,這樣你們以後見到情報處總部這些前輩,也知道該怎麼跟他們相處。”
隨後,周鳳山講了起來。
茅人龍,原名茅善餘,浙江江山縣人,生於1898年,比段逸農小一歲。毛善餘與段逸農是江山文溪高等小學的同學,而且一起考入杭州浙江省立第一中學,茅善餘就是此時改名爲茅人龍的。
另外,段逸農的妻子,閨名叫茅秀叢,與茅人龍是同族的遠親,因此連帶着,段逸農與茅人龍也沾點親戚關係。
浙江省立第一中學畢業以後,茅人龍回到家鄉當了一個小學教員。這時候呢,恰逢黃埔軍校開始招收學生,茅人龍就辭掉教職,趕赴廣東準備參加革命,只不過呢,他考進去的是黃埔軍校潮洲分校。由於在校期間生了一場大病,無法繼續學業,只能退學回家。
事情就有這麼巧,回家的路上,居然意外地碰到了段逸農。
而這件事情呢,段逸農也曾在一次私下裡聊天時跟周鳳山談過,說他考入杭州浙江省立第一中學後,因“宣傳革命的道理”被學校當局開除,不管什麼原因吧,反正是被學校開除了。
而他失學以後,整個人都走上了黴運,幹什麼都不順。就跟周朝姜子牙似的,賣面吧,趕上颳大風,面被吹跑;開飯館吧,趕上天熱,肉都臭了。反正基本段逸農當時就沒幹成過什麼正事。
正在這個時候,段逸農遇上了剛從廣東回來的茅人龍。茅人龍聽了段逸農的遭遇,就勸他說,革命的希望在廣東,你應該去投考黃埔,幹一番大事業。
走投無路的段逸農聽了,當即決定到廣東投身革命,報考黃埔軍校,最後被黃埔軍校補錄進第六期學員當中去。此時,段逸農年齡已經三十掛零,即使在黃埔軍校同期的同學當中,也是標準的老大哥了。
所以說段逸農能夠有今天這番成就,坐到情報處處長的位置上,茅人龍當初拿飯勸說起了很大作用。而且當初段逸農去廣東投考黃埔軍校之前,曾經與茅人龍鄭重其事地相約“後會有期。”
這也就是爲什麼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段逸農一得到茅人龍的消息,就立刻把時年已經三十六歲的茅人龍拉進情報處,任命爲自己在浙警政治特派員辦公室的書記。
之後茅人龍又在段逸農的提攜之下,一路升遷,最後回到情報處本部,以中校軍銜出任甲室助理書記。
而和一般助理書記甚至譚叢這個書記長不同,茅人龍這個助理書記可謂是位卑而權重,情報處所有的材料,按照段逸農的要求,都要先送到茅人龍這裡來,由他擬一個初步的處理意見,簽上在浙警就已經使用的“以炎”的化名,然後該給段逸農的給段逸農,該交其他部門的轉其他部門處理。
可以說,茅人龍雖然名義上只是甲室的‘助理書記’,可是什麼事都管,也可以說是代表段逸農處理一切公務。
講到這裡,周鳳山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江北:“江北,瞭解到這些,你現在對咱們浙警系是不是多了一些信心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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