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具體一點!”徐鐵成雙目緊緊盯着林江北。
“調查股的材料上說,鄧興農精通油印刻板技術和繪圖製圖技術。省保安處幾乎所有材料和圖紙,鄧興農都不放心交給其他人去做,而選擇親力爲之。”
“對,的確是這樣!我也是因爲這個,纔看好我這個小同鄉的!作爲參謀主任,在這等小事上還能夠親力爲之,將來必有大前途。”
說到這裡,徐鐵成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是誰又能夠想到,他竟然如此疏忽大意,被吳文軍攛掇着去了觀湖樓歌場……”
林江北當然是理解徐鐵成的惋惜之情,鄧興農既是徐鐵成的黃埔後輩,又是他的諸暨同鄉,工作又這麼努力,所以才被他當成心腹大力培養,卻不想因爲一次尋花之旅就要被毀了前程。
不過他沒有接徐鐵成的話,而是繼續往下說道:“因爲時下油印刻板技術都採取的是仿宋體,而按照繪製圖紙的規範,圖紙上的字體也要求採取是仿宋體。因此,鄧興農的仿宋體書寫一定是非常熟練的。”
“這一點,從調查股移交的幾份你們保安處的材料中也可以得到證實!”
徐鐵成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鄧興農的仿宋體那是一絕,刻印出來的材料,比書社的油印本圖書還要好看!”
“但是根據我當初看到的那張防禦工事圖上的宋體字,雖然也寫的非常標準,但是仔細分析筆跡書寫特徵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上面的文字書寫速度較慢,仿宋體雖然寫得比較認真,但是有個別單字的結構不是很流利。”
林江北繼續說道:“而按照文字書寫發展所表現出來的一般規律來看,個人筆跡發展有初學時期、提高時期、熟練時期、定型時期、穩定時期、漸衰時期和全衰時期。”
“每個人運用書寫手段的機會有多有少、有的經常書寫、有的偶爾書寫、有的經常不寫、一個人書寫筆跡將隨着年齡的增加和書寫練習程度的不同而反映出不同的階段性特點。”
“根據我對防禦工事圖上面仿宋體筆跡的分析,應該屬於偶爾書寫的提高時期。而按照鄧興農的具體情況以及從他刻印的材料上的字跡來分析,他是屬於經常書寫的定型時期。跟防禦工事圖上的宋體字筆跡完全不符合。”
“而相比之下,吳文軍就比較符合那張防禦工事圖上的仿宋體筆跡特徵。作爲保安處參謀和防空司令部情報處參謀,如果遇到鄧興農實在抽不出空暇的時間,吳文軍偶爾肯定會承擔一些油印資料的刻印以及簡單圖紙的制。”
“所以他肯定也學習了仿宋體的書寫,只是因爲缺乏實際運用的機會,因此應該還處於仿宋體的提高期。這就跟那張防禦工事圖上的仿宋體字跡對的上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論。究竟那張防禦工事圖上面的仿宋體地名是不是吳文軍書寫的,還需要找出吳文軍之前的仿宋體材料進行筆跡對照才能夠最後確定!”
徐鐵成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用力一拍桌子,說道:“這個還不容易?我立刻打電話讓人去給你找過來!”
“現在嗎?會不會太早一點?”林江北說道。
“早什麼?”徐鐵成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都五點半了呢!再說保安處裡本來就有專人二十四小時值班!”
“徐叔叔,既然這樣,您不如也派人到調查股,讓他們把那張防禦工事圖也拿過來吧!”林江北說道。
因爲鄭向谷負責偵辦鄧興農、吳文軍的案子,杜成虎就把繳獲的防禦工事圖移交給了調查股。現在徐鐵成既然要打電話讓人去找吳文軍刻寫的油印材料,那不如順便到調查股把那張防禦工事圖也拿過來,讓林江北進行正式比對。
畢竟林江北現在所說的也只是靠之前研究那張防禦工事圖留下的印象,如果能夠拿着鄧興農和吳文軍寫的仿宋體材料和那張防禦工事圖進行現場直接比對,得出的結論也可靠的多!
“好,我在電話裡給他們交代一下!”
這是專門爲徐鐵成本人準備的豪華包間,裡面自然特意爲徐鐵成扯了一條專用電話線。徐鐵成抓起電話,撥通了保安處值班室,讓他們立刻找到鄧興農和吳文軍之前刻寫的油印材料以及到調查股去把從王龍飛那邊繳獲的防禦工事圖要過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湖山聽雨臺來。
值班的機要參謀不敢怠慢,一邊派人去尋找鄧興農和吳文軍刻寫的油印材料,一邊親自趕到調查股,索要防禦工事圖。
調查股的人員見機要參謀親自過來,不敢說給,也不敢說不給,只好再去派人請示鄭向谷。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鄭向谷趕回了調查股。聽說是徐鐵成親自下的命令,鄭向谷也不敢硬頂,讓機要參謀在文件移交記錄上籤了名字之後,命令手下把那張防禦工事圖交給了機要參謀。
機要參謀隨即又回到值班室,拿到手下找過來的鄧興農和吳文軍刻寫的油印材料,乘坐保安處的值班汽車,一路狂飆,趕到了湖山聽雨臺,交給了徐鐵成。
林江北把防禦工事圖和鄧興農、吳文軍刻寫的油印材料擺在一起,仔細對比了一下,越發肯定自己之前的結論。
“徐叔叔,您過來看!”林江北用手指着吳文軍油印材料當中一個“嘉獎”的“嘉”字,對徐鐵成說道,“吳文軍刻寫的這個‘嘉’字,右下角的那個‘口’,字形明顯偏小。”
“你再看看防禦工事圖上這個‘嘉興’的‘嘉’字,是不是也帶着這個特點?右下角的‘口’字的字形也明顯偏小。”
徐鐵成本來沒有注意到,但是經林江北這麼一說,他也看出來了,確實防禦工事圖上的那個‘嘉’字跟吳文軍刻寫的油印材料當中的“嘉”字都具備着相同的特點。
“你再看看鄧興農刻寫的這份油印材料,這個‘嘉勉’一詞的‘嘉’字,‘口’字的字形是不是跟他們這兩個‘嘉’字明顯不一樣?”林江北又指着鄧興農的油印材料說到。
“不錯,的確如此!鄧興農的‘嘉’右下角的‘口’字比例顯然要比這邊兩個‘嘉’字要顯得正常一些。”徐鐵成點頭說道。
林江北又選了三個字,給徐鐵成進行了對比。粗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但是經林江北一指點,徐鐵成就明顯看出防禦工事圖和吳文軍材料上的仿宋體的相同之處以及它們與鄧興農的仿宋體的不同之處了。
如果說一處是這樣可以說是巧合,可是一連有四個字都如此,就不能說是巧合了。
這下真相大白了!
即使是徐鐵成這個外行人,也可以斷定,這張防禦工事圖,就是出自於吳文軍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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