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會有兩個長相相似的人, 如果有,那兩個人肯定會有一定的聯繫。
所以趙望又派人去調查了一下淄川國皇室的背景,得到的消息令人大吃一驚。
淄川國皇室向來與民親近, 爲了跟百姓打好關係, 基本上宮內的事情都公開透明, 百姓只要提交書面申請就可以入宮, 不過書面申請要批幾年, 也是隨便誰都能進,任何犯了錯的都不可以。
這麼一來皇族的家事更是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資,不少從宮裡出來的人都會知道一些醜事, 比如他們的小皇子。
“算起來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知道的人恐怕不多, 怎麼能保證這件事是真的?”阮姜好奇, 把紙放在一邊, 疑惑的問眼前的人,“而且不過幾天的時間, 恐怕你派出的人連城都沒出,又何來的這些東西。”
“我的人的卻沒有出城。”趙望笑了笑,一一爲阮姜解釋,“因爲上京城裡就有淄川國的人。”
“嗯?”
“胡飛鶴手下有一將士,幾年前曾經跟隨阮將軍攻打淄川, 那個時候被敵人引入圈套, 逃出來以後負傷被當地一婦人得救, 他病好以後打聽到婦人無兒無女甚至沒有親人, 就在淄川和我國簽訂協議以後, 把人接了過來,這些事都是那個婦人說的。”
“可信嗎?”
“大部分應該是可信的, 就算是有偏差也不大。”
婦人給他們的信息是,這次出使大閆的是淄川國君主的女兒七公主,是一側妃所生,這個側妃深受君主的喜愛,在那兩年誕生了一個小女兒以後又懷了一個小皇子,君主知道以後大怒,小皇子出生以後就把他扔到了宮外。
“等等,妃子這麼受寵,爲什麼還會在生了皇子以後發脾氣?”阮姜皺眉,這不是很明顯的漏洞嗎?
趙望給了她一個淡定的眼神,“你彆着急,那幾個月淄川君主的母親過逝,按照禮制,一年內是不能行房事的,他們國家的人極其重視禮制,尤其是皇室的人。”
“那這個小皇子是側妃和別人生的…”
“非也。”趙望搖了搖頭,“如果是和別人生的,根本活不下來,那個側妃恐怕也不會受寵到現在,恐怕就是淄川君主自己壞了禮制,這麼做只是掩耳盜鈴罷了。”
阮姜明瞭。
天下帝王多是無情,危急到自己利益了,就連自己兒子也不放過。
想想戚思書,本應該是風光無限的皇子,卻淪落到千人騎的下等人,如此想來,倒也是可悲。
她嘆了一口氣,趙望見到,又問因何嘆氣?
阮姜將自己想法一一說出,趙望拍了拍她的手,“沒有你想的那麼慘,這兩年兩國之間雖然明面上沒有打仗了,背地裡都派了不少的暗探過來,戚思書被抓以後,這些淄川的暗探有一段時間很混亂,明顯的就是羣龍無首,想必他的身份不簡單。”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阮姜頜首,“那這次淄川公主來的目的?”
“這不知道,只能等對方過來了。”趙望隨手拿起桌上的蜜餞塞進嘴裡,“不過戚思書突然交代這些事情實在是可疑,有些暴露自己的意思。”
“那我們怎麼辦?”
“既然他一心求死,那我們就讓他死死看。”趙望把最後一顆蜜餞放進嘴裡,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就算是他在想什麼都來不及了,阮姜沉着一張臉走到他的身後,冷笑一聲,“皇上,這蜜餞甜嗎?”
“甜…誒…”趙望立馬就慫了,“不是這樣的,朕就是…別打,別打,朕錯了,再也不敢了。”
就算是腦子比媳婦好使,但是打不過啊。
然而到底是打不過還是不捨得,這都不重要。
…
八月十五,中秋節。
今日是閤家團圓的日子,同樣也是戚思書被斬首的日子,還有一件喜事,便是阮馳和新晉狀元郎家嫡女成親的日子。
對阮家來說,這算的上是雙喜臨門。
阮姜曾經問姜舒怎麼會把日子訂在這天,她說本來還是要拖延幾日,在得知戚思書被斬首以後她一定要把這個日子訂在這天,因爲大仇得報,算是上天賜給阮姜最好的恩賜。
阮姜張了張嘴,想起來自己可憐的哥哥,“這麼一來,是不是對我哥太殘忍了點。”
她一直都沒有問阮馳知道了殺父兇手以後的事情,她能夠想象那種心情。
絕望,痛苦。
會被長長的黑夜吞噬。
長青給阮姜挽好頭髮,看她皺着眉頭,便開口詢問,“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娘娘怎麼看起來不高興?”
“唉。”阮姜嘆了一口氣,心說戚思書又不會死,爲什麼要高興,還是隨口應和,“我眼皮一直跳,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情。”
“天子腳下,能出什麼事情。”長青心情反而是不錯,安慰着阮姜,“娘娘還是不要想那麼多,開心一點吧,今日還要回將軍府參加少爺的婚事。”
今日特殊,皇宮裡也有宴會,但是趙望還是准許阮姜出宮,並且交代晚上一定要趕回來準時參加宴會。
她隨口應着,準點出了宮。
通往西市的兩邊站滿了百姓,他們伸長脖子在等犯人從天牢裡出來。
長青低聲問阮姜,“娘娘,我們要不要繞到西市去看看?”
“不用。”阮姜的聲音淡淡的,“繞路去將軍府吧。”
長青感覺到奇怪,一般人都會想要看看自己的仇人被斬首的畫面,然而阮姜似乎沒有這麼好奇。
不過她也做太多的停留,聽了阮姜的話選了另一條路前往將軍府。
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阮姜下了馬車,只見姜舒站在門口,見到她一臉驚喜,“姜兒,你怎麼過來了?”
“皇上允許我今日過來看看,娘你怎麼在外面呆着?”之前並沒有通知將軍府她要過來的事,又四處看了看,好奇的問,“我哥呢?”
“你哥去迎親了。”提及這個姜舒眉頭緊皺,“不過奇怪了,都快到時辰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正在兩人奇怪的時候,一小廝穿着禮服騎馬趕過來,見到二人都來不及跪下,急匆匆的對着姜舒說:“不好了夫人,大少爺他…他…跑了!”
阮姜心頭一震,壞了。
…
等她帶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刑場一片混亂,百姓還沒有散去,地上躺着一片的官兵屍體,阮姜大驚,心想壞了。
徹底壞了。
旁邊的人還在議論紛紛,阮姜讓長青找來一個倖存的官兵過來問話。
對方顯然還沒有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就連說話都有點結巴。
“我們…剛剛走到一半的路程的時候,就被阮侍衛攔住了…”
聽說阮馳一身紅衣隻身一人擋在路中央,胸前帶着大紅花,手裡拿着一把長劍。
帶隊的人是胡長鶴手下的一個很小的都尉,和阮馳是認識的人,見人攔在路中央還以爲他要當場殺了戚思書,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他下了馬,走到了阮馳的面前,拱手作揖,“阮兄,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怎麼在這裡?”
阮馳一言不發,死死的盯着前面囚車裡的那個人。
看兩人四目相對,這個都尉還是有點害怕的。
雖然戚思書是去送死的,可是死在刑場跟死在半路上是不一樣的。
他抓了抓頭,“阮總我知道你看他不高興,但是還沒有到地方,等到了刑場到時候他肯定就死了,你別在這裡出手,出了事我們都擔當不起。”
見阮馳似乎有被說動,都尉也稍微放了心。
只見阮馳擡了擡眼皮,對眼前的人說:“都尉,我想和他說句話,不知道可以嗎?”
這個都尉魂都快沒了,只要不是來殺人的,什麼要求他都能答應,不過還是有點爲難,小聲在他耳邊來了一句,“一句就好,別耽誤了時辰。”
阮馳頜首,慢慢走向了囚車。
戚思書站在囚車上,此時臉上還帶着笑,他一點都不害怕一樣,眼睛落在阮馳的大紅花上面。
這個都尉真是多心了,以阮馳的性子,能夠攔住人馬恐怕已經嚇破膽了。
待阮馳停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對視,戚思書的笑容還沒有退下去,“阮郎,你這是來娶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