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下,一輛黃金車架的馬車正在向着山頂的方向緩緩駛去,由於通往山頂的路已經被人人工的開鑿過,並用青石板鋪設好了臺階,所以這車架前的高頭大白馬依然是貴族氣十足的踱着自己的蹄子,一步一步的緩緩前行。
這車裡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外界瘋狂尋找的藍若雪和雲遠公子等六人。
這六個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外界在瘋狂尋找他們這件事,在車裡穩坐釣魚臺,雖然各自爲政,在做自己最緊急重要的事情,例如:看書、喝茶、插科打諢、睡覺補眠!
這幾個人偶爾也擡起頭做做簡單的交流,但是更多的就是做自己手裡的事情。
當外邊的人都以爲藍若雪被人綁架、失蹤了的時候,誰都不會想到,藍若雪這是自己主動離開的。
而被外界推崇的雲遠公子他們五人,則淪爲了藍若雪此行的嚮導和跟班!
藍若雪端坐在矮桌前,拿着一本本草大全津津有味的看着,這段時間雖然她一直是在馬車裡,但是卻並沒有覺得無聊。
因爲這寬敞無比的馬車中,有整整一面牆的書籍,過半都是醫書,而且都是藍若雪從沒看過的。
所以對於藍若雪來說,這車上的時光是最美好無比的,因爲可以讓她做自己最感興趣的事情。
坐在藍若雪旁邊的是宗盛遠,他正拿着一柄紙扇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藍若雪輕輕扇着風,臉上的表情溫和無比,他們兩個人的身影就好像是合合美美的夫妻兩個,在那邊琴瑟和鳴一般!
如果要是被之前的熟人看到,一定會一個兩個的都張大嘴巴,看着這兩個人的互動發呆!
畢竟像宗盛遠這樣的妖冶男子,在大家的印象中不應該是這幅居家的模樣,而是應該披散着長髮,領口敞開,側躺在榻上,然後身邊各色的狐狸精圍坐在他身邊。
捶肩的捶肩、捏腿的捏腿,剝葡萄餵給他吃的剝葡萄喂他。總之應該是一副活色生香的香,豔,場景纔是正常的不是嗎?
而且熟悉他雲遠公子的人,都知道他本來的生活就是這樣的。現在這樣簡直就是從業人員變從良人士嘛!
當然,有這樣的想法的人就存在在這其他的四個人中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不不!那是過去時了!!
宗盛遠現在就是在糟蹋之前的雲遠公子這幅名號,改作二十四孝追求者了!
最看不下去的是賀松柏,倒不是他覺得藍若雪不值得宗盛遠改脾性!
而是,他知道藍若雪是有主的,而且對方似乎還是個太子!
雖然說這太子當不當也沒什麼太大用處,而且還被當做棄子過!
但是怎麼說人家也算是皇室成員吧?總有那皇族的威儀存在吧?
現在這算什麼?公然挑釁人家?
楚益州把賀松柏和那邊兩位的動作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雖然他嘴欠話多,但是卻也知道同在一輛馬車裡,那就是坐在一條船上,誰有任何不滿,到了目的地再說!
在車裡吵架也不得吵,動手又伸不開手腳的,絕對的束縛!
所以,他在賀松柏說話前,伸出自己的腳踹向了那邊正在那邊美美的睡覺的鄭成,這個時候,誰也別想脫身!
“怎麼了?到目的地了嗎?”鄭成被楚益州這一腳蹬過來,一下子就醒過來了,但是人卻並不清醒,迷迷糊糊地他悶聲的問道。
他的聲音低沉且有磁性,讓所有人都向他的方向看來。
“沒到目的地!到了目的地就不是現在這樣了!”楚益州在心裡慶幸剛剛自己收腳快,這纔沒讓他們看到他的動作。
聽了鄭成的話,楚益州剛纔差點就笑出來,他極力忍住自己的笑意開口回話道!
想什麼呢,到目的地,那可是從溫柔鄉到了豺狼窩!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我再睡會兒!”鄭成聽到楚益州的話,老實的點點頭,換了個姿勢就準備繼續睡覺。
他的話讓楚益州忙移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給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別睡了別睡了!你看就你一個人睡覺多無聊啊!咱們說會兒話!”
“不說行不行?困啊!”鄭成掰着楚益州的手,想要將自己從他的手中解救出來返回睡夢中,兩個人就這麼在車上拉扯起來。
儘管這車廂夠大,但是兩個人的動作還是影響到了車廂中的其他人。
楚益州在這樣的環境下,那裡還顧得上自己心裡的怨念?
他躲也躲不過,只能上手去分開兩個人之間的掰扯,一時之間三個人就在那裡撕扯開來!
“你們一向如此嗎?”藍若雪放下手中的書,目瞪口呆的看着離自己不遠的幾個人,輕聲的問着身邊的宗盛遠,餘光所到之處,藍若雪幾乎能看到宗盛遠抽搐的嘴角。
看來他似乎也是沒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啊!這些人也是太活潑了吧?讓人很難接受的!
“你們能坐好嗎?”宗盛遠頭疼的看着面前的三個人!只能向老僧入定般在那邊一直打坐的陳瑜求助,他將手邊的抱枕拿起來向着陳瑜扔過去。
別看陳瑜一直閉着眼睛,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但是當抱枕扔過去時,他還是輕輕一擡手,就把抱枕抓住了。
陳瑜長出一口氣之後,緩緩張開雙眼。
他看看左邊的宗盛遠和藍若雪,又看看右邊的楚益州、賀松柏還有鄭成,就低下了頭,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有當救兵的覺悟的樣子!似乎有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思!
“喂,你說句話啊!攔着他們點!”宗盛遠衝着陳瑜撇撇嘴,小聲的說道,臉上的錯愕神情沒有消散再加上他的話語,怎麼看怎麼的不和諧!
“我說句話他們就能停了?要是這麼簡單,你剛纔說話時候他們就停了!還用等到現在?”陳瑜抱着抱枕坐到了藍若雪的另一邊。
他把抱枕放到藍若雪背後,幫她把抱枕拍軟和了之後說道:“若雪啊!你累了就倚一會兒,別擔心,就當在戲園子裡看戲了!”
那語氣中的調侃,讓藍若雪忍不住就笑了出來。經過這麼多天的接觸,藍若雪其實在心裡最喜歡的性格就是陳瑜這樣的性格,穩重中透着一股子的痞子氣,不過怎麼看都真實無比!
當然,她不是說他們其他幾個人不真實,只是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陳瑜而已。
“這馬車就這麼大點地方,你們三個在這邊滾來滾去的受限制!外邊天大地大,比較寬敞,你們要不出去打?”宗盛遠看陳瑜不管,只能自己上場。
他看到這三個外人眼中的翩翩貴公子在車上撕扯過程中已經變得披頭散髮的樣子,心裡一陣的來氣,他氣呼呼的開口大聲說道,試圖引起三個人的注意。
但是,卻希望落空,這幾個人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的,讓人忍無可忍!
“你們還有力氣在這邊撕扯啊?看看外邊的景兒!我們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就到山頂了!你們這樣衣鬢鬆散、披頭散髮的,老頭子們......
嘖嘖嘖!自己想後果吧!”陳瑜倒了杯茶,邊喝邊在旁邊說着風涼話,那一陣陣的冷風颳過,立刻讓三個滾在地上的人清醒過來,一瞬間就分開了!
“天殺的!還有一刻鐘?”楚益州衝到車窗前,猛地掀起窗簾,看着窗外的景色氣急敗壞的叫道!其他兩個人和他臉上的表情差不多,都是有些焦慮的!
“是啊!雖然你們三個滾得意猶未盡的!但是作爲好朋友怎麼我也要說出來是不是?”陳瑜笑眯眯的說着,似乎沒把這三個人的臉色放在心上,反而倒是一副開心自得的表情!
“我的玉簪!”賀松柏的慘叫聲讓藍若雪一愣,她看着在自己不遠處抽搐着嘴角的賀松柏,他手中拿着的是那已經碎成一截截碎塊塊的簪子,那樣子慘不忍睹的!
藍若雪看到那玉簪子的下場,額頭的血管突突的跳着,這三個人剛纔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啊?那麼堅固的玉簪子都能碎成一塊兒一塊兒的!
虧了這馬車是黃金車架,要是換做木頭車架,恐怕這個時候早就散架了吧?估計連山都上不去了!
想到這裡,藍若雪就心有慼慼然的!看到她的表情,宗盛遠知道藍若雪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他連忙給她倒了杯熱茶,給她壓驚用。藍若雪拿過茶水,小聲的道着謝。她低聲問道:“他們三個一向如此嗎?”
“偶爾吧!男人的友情不就是打出來的?更別說我們還是師兄弟!那可真是從小打到大啊!”他的話讓藍若雪又抽了抽嘴角,心裡對於男人的獨特友情不知道該給什麼分數!
友情是打出來的?藍若雪今天這才第一次聽說,所以,沒有生活沒有體會,她是無法認同這樣的事情的!
所以就抱着觀望的態度,安靜地坐在那邊也不說話,只是低着頭想着自己的事情。
這場鬧劇,終於在抵達山頂之前落下帷幕,倒不是他們自己想落幕,只不過是情勢所迫,這幾個人妥協在這樣的現實之下,馬車上的空間終於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