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十九,簡哥兒滿月,薛茗予在八馬衚衕一下馬車,迎上來的門子請安後都笑呵呵的恭喜九王爺得晉聖將軍王。那活脫嬉笑的小夥兒,惹得薛茗予忍俊不禁,掏了二兩銀子打賞纔算完事。
衛妡冉果真是低調操辦。連陳大奶奶劉夫人和王夫人,也只是頭一天讓府裡嬤嬤送了幾匹尺頭來,十九這天也沒登門。不過薛茗予覺得,這倒體現她們確實很有默契。
所以就只有薛茗予一個外人在。如家常般吃吃飯聊聊天逗逗孩子,如果說不同的,大概就是薛茗予送給簡哥兒的幾個小禮物。是一方硯臺和筆筒,質地上乘不說,別緻的外形連見多識廣的衛妡冉都連連稱讚。
硯臺成圓形,像個小池子,硯池旁趴着一個憨態可掬的小猴子,調皮機靈的神情惟妙惟肖。筆筒是一叢高矮參差的矮矮小竹林,竹林邊也躺着個貌似吃飽了撫着肚子假寐的小猴子。
“哎喲喂!”別說婷姐兒了,就是衛妡冉,看着都眼睛亮起來。“嘖嘖,真是遇到你,才知道日子裡有那麼多有滋有味的事情!”
“這麼有趣,得好生留着,等簡哥兒啓蒙了用。”衛妡冉煞有其事的讓衛嬤嬤好生收好。
等在八馬衚衕窩到傍晚,纔回小風別院。一進垂花門,竟是安嬤嬤在候着。
“王爺回來了。”安嬤嬤跟在薛茗予身邊,邊走邊悄聲說道。
“哦?回來多久了?”薛茗予喜上眉梢。覃紜修回來這麼些天,見面的機會真是屈指可數。
安嬤嬤欲言又止,“有一個時辰了。在子衿姑娘那裡呢。素雅下晌說要去給子衿姑娘買點開胃的山楂,卻是先去尹先生那一趟,纔去買的山楂。素雅前腳回來,王爺後腳就到了。”
薛茗予瞬時沉了臉,腳步頓了一下。素雅,之前在她面前也是提到了二等丫頭的,竟然眼皮子這麼淺。
一跨進三進,薛茗予也沒多想,就直接往子衿住的東廂房走去。一進門,心口一陣悶疼。
她這麼久一直沒來過這間房,也一直把房裡的人只是當個病人,好醫好藥的讓人伺候着。可是一看到覃紜修偉岸的背影背對着她,坐在牀前側耳傾聽子衿說話,即使只是一個背影,她之前做的所有心理建設瞬時都垮塌成一地碎屑。
子衿好似並沒看到她進來,楚楚可憐神色哀婉,眼波婉轉的眸子裡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爺,咳咳……子衿怕是……怕是不能……咳咳咳咳,陪伴在你左右了……”一句話好似費勁了畢生力氣才能說完,肺腑間控制不了的咳嗽聲咳得美人肝腸寸斷。
“怎麼會。好好養着。”覃紜修的聲音比較溫和。他擡眼看了眼旁邊站着的錦繡,錦繡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立馬拿了帕子去擦拭子衿腮邊的美人淚。
子衿期期艾艾的,好似氣若游絲。胸膛裡卻起伏着不甘心,若是爺能親自給她擦淚,那王妃豈不是要氣死。 www ▪Tтkǎ n ▪¢ 〇
“你回來了。”覃紜修用眼神命令錦繡的時候,餘光掃到了門口的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