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長公主的問題,趙子川倒是有些詫異。對於趙暮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不過這種事似乎也沒有必要隱瞞長公主。“這,皇后娘娘的意思?”趙子川有些吃不準楊若水的意思。
“放肆,母后的心思豈是你能揣摩的?”長公主臉色說變就變。趙子川不由的輕笑一聲,看這長公主是個厲害的,估計已經猜測出自己的心思,不然也不會這麼着急。
對於長公主的警告,趙子川自不以爲意,反正他對楊若水沒抱有任何的奢望。“這,永定王的親生父親,是一個叫浴安的人,他是鄭太后身邊的謀臣。”趙子川倒沒有隱瞞什麼,將自己知道的說與長公主聽。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永定王趙暮的生母,乃是楊若水跟前得力婢女,想必是爲了她的名聲,楊若水纔沒有說吧。
當然,趙子川能說的這麼痛快,肯定是不知道浴安與先淑妃的關係,不然他也不好大方的解釋。總不能說,這趙暮的爹,是以前愛慕你祖母的人的孩子吧。
長公主總覺得自己還有什麼事情不知道,不然提起趙暮的身世,楊若水的臉上會露出一絲的不自然來。不過,自己只要確定,趙暮並非自己的堂哥便好,其他的也沒有必要再知道的清楚。
“多謝叔父了,本宮在這裡祝叔父嬸母百年好合!”長公主的臉色緩和,不過話確是還不怎麼好聽。不過這倒顯出有些孩子氣,對於一個窺覬自己母親人,實在給不出什麼好臉來。
趙子川笑着點頭,剛開始進來的時候,長公主算是有求於自己,臉色倒是好看。這會兒就臉變的這麼快,着實是個過河拆橋的人。不過,楊若水身邊有這麼一個維護她的人,趙子川只覺得欣慰。
“多謝長公主。”趙子川點了點頭,這話結束了,自該退回去了,可是卻又捨不得。長公主的眉眼之間,像極了楊若水,這輩子或許他再也無法見到楊若水,就連她的畫像,趙子川都不曾畫過,這會兒只覺得想多瞧幾眼長公主。
瞧着長公主臉色變了變,趙子川這才起身離開。以前他自認能將這份感情藏在心思,可臨了了,卻又這麼眷戀的放不下。
成親那一日,純王府內,到處喜慶洋洋。一早便傳來一陣陣吹打的聲音。長公主雖說比旁的同齡人心思重,可到底是小孩子,哪有不愛熱鬧的,一到早用了早膳,就去外頭觀看。
當然最熱鬧的,還屬安如霜的屋子,因爲要成親的新婦,肯定是要從外面迎進來的,現在因爲趙子川的身子,把能省的情節都省了。不過苗側妃還是怕安如霜委屈,光是站在她院子裡吹打的人就請了二十個,還有全福喜婆,聽說給安如霜做的嫁衣,論價格好像就比當初殷容莫送楊若水的那個,低上那麼一點。
而成親的禮物,大抵都是可以堆積成山了。
長公主索性放開了,直接跑到新婦那裡,看人家穿鳳冠霞帔!看着看着,臉不由的紅了,似乎在想象她出嫁的樣子。不過臨走的時候,還給安如霜放了壓箱的錢財,倒是讓人哭笑不得,都說是孃家人才給壓箱禮的,哪有未來的侄女給的。不過,這裡長公主就是天,她說給的,那就給只能收下!
到了傍晚,賓客們也全都到齊了。純王請來的其實人並不算多、開始他們定的是,不讓趙子川陪喝酒了,可長公主說了一句,這成親總是要熱鬧熱鬧的,這才又添了這麼個環節。
對於年長的人,他們在席間高談論闊,婦人們卻話家常,年輕一點的,都商量着戲弄一對新人。長公主身份尊貴,自然自己坐一桌席,瞧着旁的地方熱鬧,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無聊的神色。
“參見長公主。”瞧着長公主的神色,在不遠處的安如梅覺得有機可乘,趕緊走了過來。今日,原本安府是不準備帶她過來的,她與安夫人再三保證,這才允了她過來。
“免禮。”長公主掃了安如梅一眼,便扭過頭瞧那一旁的賓客們。大有要將安如梅晾一晾的意思。
今日或許可以說是安如梅最後的機會,她肯定是不會放棄的,即便長公主明顯是不願意理她,她還是乾笑兩聲,眼巴巴的貼了過來。“長公主是不是覺得無趣的很?民女也是不喜這種場合。”
安如梅說完,站在長公主身後伺候的人,臉色一變,差一點忍不住教訓安如梅。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與長公主相提並論。
長公主掃了宮人一眼,不讓她開口。臉卻扭到安如梅這邊,眼睛裡似乎還掛着些許的興味。
安如梅瞧見長公主的神色,臉上一喜,以爲長公主是被她說動了,趕緊將身子往前湊了湊,聲音壓的很低,“長公主可喜歡玩躲貓貓的遊戲?”
長公主的嘴角微微的勾起,聽到安如梅的話,不由的升起幾分嘲弄。不過在安如梅回頭的時候,還是點了點頭。左右她現在也無事,索性便陪她玩玩。
對於安家的人,在殷容莫賜婚的時候,她都看過這些人的畫像,已經品性,是以,長公主在一瞧見安如梅過來,就猜到了她要做什麼。
長公主掃了身後宮女一眼,給了一個暗示,便起身,單獨一個人跟着安如梅離開。其實也不是長公主自負,而確實有這個本事,她雖說不待見殷容莫,可是這一身的功夫,卻盡得殷容莫真傳,一般的人,她還真不放在眼裡。
到了沒人的地方,兩個人先是安如梅找長公主,然後再長公主尋安如梅,兩個人這麼輪了幾番。最後輪到長公主尋安如梅的時候,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不見蹤影。
長公主也不急,就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不肖片刻,便有安府的丫頭來尋安如梅,說是她們大姑娘不見了,特意來問問長公主。長公主故意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來,還匆匆的趕回去,讓自己的宮人也幫忙尋尋。
而這個時候,趙子川也敬完酒,被人送進洞房。這年輕人愛鬧,這會兒正成羣的打算去趙子川的屋裡鬧洞房,長公主秉着孩子愛熱鬧的品性,也跟了過去。
不過,到了新房外頭,守門的婆子卻說,根本就沒見趙子川進來。
“這倒是奇了,叔父不見了,安家大姑娘也不見了,倒是巧的很。”長公主這會隨意的坐在門前的欄杆上,兩條腿還一動一動的。
這一副摸樣,衆人瞧了也只會單純的將長公主當孩子。可是苗側妃好歹是當過皇家玉牒的人,京城的事她也有所耳聞,世人都說這皇后娘娘是個厲害的,在她瞧來,長公主別看只有十歲,怕是個不輸與皇后的人。
這會兒長公子的意思,讓人拿捏不準。苗側妃的腦子快速的轉動,可是一時也做不出正確的判斷,只能先下令尋人。
“啊!”卻在這個時候,只聽的側屋裡頭傳來一聲慘叫,只瞧着一個姑娘穿着肚兜,披散着頭髮就衝了出來。
“這也是來鬧洞房的嗎?”長公主從欄杆上跳下來,她帶來的宮人,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攔住了要跑出去的女子。將她按到在地上,強迫她擡起頭來,衆人這才瞧清楚,竟然是安家大姑娘安如梅。
這會兒從裡頭還走出來一個醉漢,路似乎還走不穩,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的厲害,就好像是經過一場激烈的大戰一樣。他瞧着衆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突然咧嘴一笑,還打了一個咯上來,撲通一聲便倒在了地上,呼呼的睡了起來。
“那不是安家公子嗎?”不知道誰笑聲的嘀咕了一聲,一下子就傳開了,瞧着摸樣,分明就安家公子,與安家小姐,發生了喪天良的事了。
恰在這個時候,趙子川派人給安如霜傳話來,說他今夜睡書房,免得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
趙子川這麼一說,衆人馬上就明白了。肯定是安如梅不要臉,妄想爬上世子的牀,卻陰差陽錯的與自己的兄長髮生的此事。
“表哥,表哥你好狠的心。”安如梅氣的大喊,她明明看清楚人了,是趙子川沒錯,怎麼可能變人了。
“王爺,這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安夫人哭喊着先給安如梅披上了一件衣服,看着純王也過來了,趕緊跪在了純王的跟前。畢竟在她看來,純王這麼多年沒有立正妃,那是因爲對王妃有情,而王妃是安家的人,怎麼樣純王也不能做絕了。
“閃開。”純王沒有防備,被安夫人這麼一跪,手還抱住了自己的腿,當下覺得這張臉都沒有地方放了。尤其是還當着長公主的面,瞧着長公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純王的腦門就突突的疼。原本對於出這樣的事,他心裡是惱安府的,可是又聽說原本安如梅是與長公主在一起的,他就敢確定,此事,只怕長公主已經有了定論。
而安夫人,覺得長公主只不過是個小孩子,肯定是沒有放在眼裡的,不然,這會兒肯定是撲長公主去了。
“行了,吵的厲害,都拉下去,斬了。”長公主的眼中,漸漸的有些不耐煩的神色,“安府是吧?本宮瞧着礙眼。”
長公主說完,一個個連哭喊的機會都沒有,那些個侍衛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捂住安府人的嘴,就要朝外走去。
“長公主!”到底是安王妃的孃家,純王還是有些不忍心。
“純王有什麼話說?本宮倒想聽聽,是誰給了她們這個膽子,在本宮跟前都敢大呼小叫?”長公主挑了挑眉,明顯就是不賣純王面子。
純王一頓,卻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安府的人要錯就錯在,不該利用長公主。對於安家的心思,純王其實也心知肚明,這會兒被長公主一問,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本宮乏了。”長公主說完,扭頭就走,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再多做糾纏。
長公主還沒回到自己的院子,安府的人,出了安如霜以外,從此都在封地消失。好好的一個親,最後落這麼個下場,純王心裡肯定是不痛快的,可是再怎麼樣,他也拿長公主沒有辦法。
至於旁人,這會兒也只是畏懼皇家的威嚴,不過是因爲大呼小叫就殺了這麼多人,以後的日子裡,就連街上嚇唬小孩的婦人都說,“你要是不聽話,長公主就來了。”
當然,殺安府人的真正理由,肯定不會是因爲他們打趙子川的心思。而是純王對安府的縱容,使得他們在封地做了不少欺男霸女的事來,長公主這次也不過是尋個理由,除了這一害罷了!
到了第二日,王府的人都知道趙子川沒有在新房宿下,苗側妃也沒有派人去拿元帕。不過,一早安如霜還是收拾好了,去書房請了趙子川過來,一起給純王敬茶。
許是因爲昨夜的事情,純王的臉色難看的厲害,似乎一夜間老了許多。而長公主不請自來,不過卻是坐在純王下手的位置。
“父王。”今日主要是新婦敬茶,安如霜與趙子川同時跪下,將那茶杯舉於頭頂。
“好。好!”純王連連點頭,安府已經沒了,安王府留下的念想也只有眼前的這兩個人了。都說男子有淚不輕彈,可是純王還是忍不住,落了一滴淚下來。
不過自知失態,趕緊用衣袖擦了擦,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了盤子上。
接下來,趙子川與安如霜執意的敬了苗側妃一杯茶,這些年,王妃死的早,趙子川的生活起居都是由苗側妃打理,這些年,生母該做的她替做了,生母不該做的,她也做了。這杯茶也還受的。苗側妃的眼眶也不由的紅了,只覺得這輩子的付出,是值得了。不過她還是銘記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喝茶,也是站着接過來的。
而一直在旁邊瞧熱鬧的長公主,安如霜命人再準備了一杯茶,撲通一聲跪在了長公主的跟前,恭敬的將茶高舉過頭頂。“臣婦知錯。”
純王與苗側妃將頭扭到一旁,其實昨夜發生的事,有諸多疑點。依照安如梅的本事,她還真沒有能力,入的了新房,而且還能算的了時間。而長公主看着是個高傲的,爲了除掉安府,也不至於親手佈局。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事安如霜也插手安排!長公主是狠的,昨夜他們就見識到了,這會兒他們還真沒有把握,長公主會不會遷怒於安如霜。
“安府的人是替你而亡,本宮今日且饒你一命,也不過是因爲父皇母后在乎叔父的感覺罷了。”長公主並沒將茶接過來,而是一臉嚴肅的訓話,“想必叔父昨夜不回新房,也是爲了警告你吧。”長公主說完,瞧了一眼趙子川,趙子川只是低着頭,卻沒有答話。
“給本宮一個理由!”長公主定定的看着安如霜,那認真的態度,似乎能讓所有人相信,她剛纔所說的是真話。
“留着安府是個禍害。”安如霜擡起頭來,一字一頓的說倒,也不怕得罪純王,這些年純王的放縱,卻讓安府也做了不少壞事!且安家長房素來是不省心的,只要有安如梅在,以後肯定會鬧出旁的幺蛾子。
噗!長公主拿過安如霜的茶杯,一下子將茶倒在她的臉上。“說的冠冕堂皇,本宮瞧着,你不過是爲了自己罷了!”
安如霜倒吸一口涼氣,索幸端的時間久了,這茶不燙,不然這臉就悔了。
長公主拍了拍手,身後的嬤嬤從袖子裡取了一枚藥丸,遞給了安如霜。“這藥可是穿腸的毒藥,不過只要你安分守己,每年本宮都會派人過來給你吃緩解的藥,若是你做了什麼不妥的事,那就只能毒發生亡了。”長公主瞧着安如霜吃下,這纔在一旁解釋。
趙子川在一旁站着,眉頭卻一直凝重!對於趙子川的醫術,長公主是聽說的,心中自然知道,只要趙子川願意,肯定會給安如霜解毒!可是,長公主是代表殷容莫與楊若水來的,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可是皇帝與皇后,如果趙子川給安如霜解毒,就只能說明安如霜在趙子川的心裡,比楊若水重要。
當然,若真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長公主樂意見到的。
“臣婦多謝長公主恩賜。”安如霜對着長公主一拜,便站起身來,即便是臉上還掛着茶葉,可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狼狽。
“去收拾收拾吧。”長公主明顯口氣要比剛纔緩和很多,而且瞧着安如霜的眼神也和善許多。
安如霜嘆了口氣,她就知道入皇門不易,若是稍有揣摩不對,怕只會引來殺身之禍。旁人瞧了也只會覺得自己是咎由自取,可誰又知道,這不過是當權者掩人耳目的遊戲罷了。
昨夜出了那樣的事,安如霜與趙子川沒有同房,今夜是沒有理由分開了。還燃着紅燭的屋子,就只剩下安如霜與趙子川兩個人。
“委屈你了。”說完這四個字,趙子川不由的將頭垂下。
安如霜眼眶沒來由的一紅,從出生到現在,她受的委屈何止這麼多,可是第一個關心她受委屈的人竟然是趙子川。不過想想,趙子川能平定南淮,就長公主的把戲,又豈能瞞過趙子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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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因爲是番外,我情節會加快啊,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