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走的越近,身子越顫抖的厲害,瞧着溫潤如玉的兒子,此刻竟然顯得無比的頹廢,那胡茬子,硬生生的將一個如玉的公子便成了一個邋遢的模樣!
今日的風很大,二夫人心疼的厲害,就算是自己的兒子擔心楊若水,派人在這頭盯着便好了!二夫人越想越心驚,原來自己的兒子對楊若水竟然這般的用心了!
“娘!”殷離落瞧着二夫人走近後,微微的額首,算是見禮了!
瞧着自己兒子對自己那不冷不淡的樣子,二夫人的心就像是刀攪一樣疼!這些年殷離落又自己的勢力,二夫人也是知道的,瞧殷離落這般的樣子,估摸着已經知道是自己救的鄭念心!
“傻兒子!”二夫人突然忍不住將殷離落抱在懷中,嚶嚶的哭了起來!楊若水剛進牢房的時候,自己是恨她,恨不得她現在就去死!可是瞧着殷離落現在失魂落魄的樣子,二夫人突然後悔了,可是若不是收到宮裡頭的信件,或許她還拿不定主意!
“娘!”殷離落有些猶豫,可瞧着二夫人哭成個淚人似的,心裡頭一陣陣的範酸!以前二夫人是個多麼精緻的人,無論何時都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何曾像現在這麼狼狽?說到底都是爲了自己!
殷離落無聲的嘆息,感情這東西,真不是不自己能控制的!“娘,宮裡頭的人都是沒心的,娘若是爲他們做事,將來,將來怕他們會先對娘動手!”
二夫人的事情殷離落自然也是查到的,可到底是自己的孃親,他還真不能將二夫人怎樣了!
“娘知道,娘知道!”提起宮裡頭,二夫人的情緒似乎更激動了!“兒啊,娘告訴你,日後也可要小心你的姨母!”二夫人邊哭着邊流淚!
殷離落心裡頭總覺得二夫人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裡不妥!“娘,可是姨母威脅你了?”二夫人到底是殷離落的孃親,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那日二夫人幫鄭念心引蠱,也是殷離落的姨母送信來的,這些個事情,只要殷離落有心,自然是查到的!
“沒有,娘只是覺得她進了宮,便是變了個模樣!”二夫人知道殷離落是個心思的,瞧着他已經起了疑心,趕緊將眼淚擦乾,閉口不談!
殷離落瞧着二夫人不想再說什麼,便也不好再問,只是心中已經默默的記下,等着有時間吩咐下頭的人,好好的保護二夫人!
“好了,你且在這裡守着,我進去將若水丫頭給救出來!”二夫人吸了吸鼻子,不過因爲風大,二夫人又剛剛的苦過,原本細膩的肌膚,這會兒個卻是有些個粗糙!
“娘?”殷離落不由的睜大了眼睛,二夫人又多討厭楊若水,殷離落心中自然是有數的,如今二夫人主動要救楊若水,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瞧着殷離落一臉的防備,二夫人不由的苦笑,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楊若水死,可是如果自己不救鄭念心,或許今日還能夠理直氣壯的來算計楊若水!想到宮裡頭送出來的信,二夫人便狠了狠心,“娘雖然討厭楊若水,可是娘何曾要過她的命,娘是想毀了她,可是娘不想毀了你,娘已經得到可靠的消息,楊若水若是再不逃走,怕是活不成了!”
二夫人刻意將聲音壓低了去!殷離落緊緊的皺眉,不過想想也是,二夫人雖然屢次算計楊若水,可是從來都不是要置楊若水於死地!
“娘已經打點好了,娘將她送走,從此後這世上便再也沒有楊若水這個人,若是,若是你日後還顧念我們母子的情分,就忘了,忘了楊若水!”二夫人越說越有些個哽咽,瞧那樣子,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在經歷什麼生離死別,二夫人這是在交代後事呢!
殷離落到底心軟了,便由得二夫人進去了!畢竟有訪琴與妙海在,想來二夫人也傷不了楊若水!
過了一會兒個功夫,便瞧見二夫人的兩個丫頭扶着一個女子走了出來,不過那女子被蓋着一個大大的斗篷,讓人瞧不出她的模樣來!
殷離落本來想伸手瞧瞧,卻是被二夫人制止了!“娘來不及與你多說了,若是被人發現,咱們也都走不了了!”
二夫人說着便急急忙忙的往前走,殷離落還是不放心,二夫人一走,他便跟在了後頭!至於訪琴與妙海,殷離落自然是不擔心的,她們的功夫可也是厲害的,肯定能出來!
瞧着殷離落跟在後頭,二夫人猛的回頭,“兒啊,娘發誓娘若是想害若水丫頭,娘就不得好死!”
二夫人說完,殷離落的臉色火辣辣的疼,也有被二夫人說中心思的惱怒,也有自己將自己的孃親逼的說這麼重的話的內疚!
“你且回去收拾收拾,準本好銀兩什麼的,便去殷府的別苑,接應我們!”二夫人說完便匆匆離去,殷離落到底也算是孝敬的,覺得二夫人都那般的說了,他若是在懷疑,分明就是拿刀子往二夫人的心裡扎,是以,殷離落竟然真的沒跟過去,可就是因爲他沒跟過去,這也是他後悔了一輩子的事!
二夫人瞧着殷離落離開,貪戀的瞧他的背影,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瞭解,只要自己這麼說,他一定就不會跟過啦!
終於,殷離落的背影瞧都瞧不見了,二夫人這才讓人將楊若水扶着,走進馬車!
一上馬車,秋媽媽發現這馬車多了一個人,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本想詢問一句,可瞧着二夫人一上來便閉上了眼睛,顯然是不想說話,秋媽媽想了想,也沒有做聲!
不過眼睛卻直往那個人身上瞧,只可惜那人被斗篷包裹的嚴實,根本就瞧不出什麼來!而且那人也不說話,便是聽聲音也不能聽!
一路上,傳來最多的聲音,便是官差將那感染瘟疫的人帶走的聲音,每一聲,都讓二夫人坐立難安!
終於到了殷府的別苑外頭,二夫人趕緊下了馬車,透透氣!這別苑不知爲何,竟然顯出幾分的冷清來!二夫人也沒有時間感慨悲傷!讓人將媽媽趕了進去,便與秋媽媽一同進去了!
而鄭念心彷彿是早就知道她們今日要過來,這會兒個已經侯在正廳裡頭!
二夫人進去後,鄭念心自然是要先見禮的!瞧着鄭念心垂着頭,二夫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陣的憤恨,手緊緊的握成了拳,卻有慢慢的鬆開!“都退下,我與念心姑娘有說幾句體己的話!”
二夫人吩咐下去以後,下頭的人自然是不敢反駁的,秋媽媽本想說幾句,可又一想,二夫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怎麼也傷不了鄭念心,是以,便也放心的退了下去!
“你們殺了楊若水之後,下一個想殺的是誰?”二夫人也不與鄭念心周旋,目光定定的瞧着鄭念心,此刻她的心中,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
“二夫人管的也太多了!”鄭念心瞧着下頭的人也退下了,自然不再裝作卑謙的樣子!反正二夫人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索性便大方的承認,“再說,二夫人不也一直想除掉楊若水,我們合作,不過是雙贏的局面罷了!”
不過鄭念心瞧着二夫人的神態,不知爲何心中隱隱的升起幾分的不安來,而且二夫人今日怎佩戴了這麼弄的香料,便是這麼遠,聞了也讓人難受!
瞧着鄭念心那篤定的樣子,二夫人不知爲何,心中更急的確定,鄭念心肯定知道她要除楊若水的真正原因,若是鄭念心知道,那宮裡頭的人,估摸着心中也有了數!
二夫人的後背漸漸的有些個發涼,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楊若水死了,殷容莫肯定會怪落哥兒,便是落哥兒也會自責,他心愛的女子,竟然是被他的母親害死了,這種打擊足以讓殷離落崩潰!
那日她的妹妹瑾妃讓人來送信,說皇帝不寵幸她,讓自己幫幫她,讓她在皇帝跟前露臉,讓自己配合鄭念心!
自己當初豬油蒙了心,以爲這樣便可以在皇帝的跟前露臉,將來真出了什麼事情,皇帝或許還能饒了自己的落哥兒一命,可是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瑾妃送信來,說皇帝有心讓自己的落哥兒進宮!
二夫人當時的心便死了,自己掏心掏肺對待的妹妹,竟然這般的利用自己,這殷離落進宮,除了做男寵,她實在想不透還有什麼結果!
可是歸根結底就是因爲鄭念心!二夫人緊緊的咬着脣,自己給殷離落添的麻煩,自己便要親自解決!
自己的兒子說的對,宮裡頭的人根本就沒有人性,即便是自己再討好他們,他們下手的時候也絕對不留情!
“楊若水已經在馬車裡了,你什麼時候想動手便動手,只是,那所謂的瘟疫的解藥是什麼?”二夫人心中早就百轉千回,可偏上卻始終沒有顯露半分!
“什麼意思?”鄭念心的面上一沉,心中不由的警惕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跟了上去!只見手在暗處微微的捏成了一個蘭花子,然後緩緩的放下,面上便帶着幾分的冷意!
“別跟我裝糊塗,百姓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瘟疫,別以爲我不知道!”二夫人冷斥了一句,將封信件扔到了鄭念心的手上,“這是瑾妃娘娘的意思,你自己瞧吧!”
鄭念心接過來,瞧的仔細,沒看出什麼破綻,這纔將信件還給二夫人,“只要喝下普通的柳葉熬的水,這毒便可解了!”鄭念心心中雖然不願意,可是依然將方子告訴給了二夫人,不過卻沒先給二夫人解剛纔她的下的毒!
這也是鄭念心天生謹慎的性子,想着等除了楊若水,再給二夫人暗中下解藥也不晚!
既然兩個人說清楚了,自然是要先去瞧楊若水的!本來那人的意思是讓二夫人直接除了楊若水,可是鄭念心不放心,畢竟殷離落是二夫人的親生兒子,若是二夫人一心軟,將楊若水放走了怎麼辦,是以鄭念心堅持要自己動手除了楊若水!
到了後院,瞧着二夫人來時候的馬車,不過鄭念心卻沒有先過去瞧,而是站了一會兒個,才準備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殷府的別苑突然一陣吵鬧,鄭念心與二夫人都轉頭瞧去,卻見秋媽媽慌慌張張的過來,而她的身後跟着很多的官兵!
鄭念心的臉上一沉,心中有些個不解,明明皇帝已經給張知府下命令了,爲何還出這種岔子!
可不等鄭念心想明白,便瞧着張知府與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瞧那男子四方着臉,鄭念心的心猛的一沉,怎麼會是他!
“還不向知州大人見禮?”張知府說着卻暗中給鄭念心一個眼神,示意他也不知道爲何這知州大人會過來!
今日一早這知州就過來,說是要審問楊若水,張知府雖然不知道知州是怎麼知道這事,可是也不好說什麼,等着二夫人將楊若水帶走後,便稟報知州說楊若水逃走了,可沒想到這知州二話不說,便帶着人來了這殷家的別苑!
這知州大人華萬里,可是出了名的清官!不過因爲他的祖上是開國功臣,是以只要華萬里不出什麼大亂子,當今聖上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衆人一聽是知州,趕緊的跪了下來!而二夫人卻故意跪在了鄭念心的跟前!那知州大人也不理衆人,眼睛只盯着馬車!
“民婦有事稟報!”二夫人突然大聲的喊了出來!鄭念心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不知爲何總覺得今日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這華知州這人鄭念心也是知道的,是有些個本事的人,她也不敢突然給二夫人下藥!
“準!”華知州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可是卻能讓人煩躁的心瞬間平穩!
二夫人定了定心神,突然指着鄭念心,“稟知州大人,這百姓根本就得什麼瘟疫,是她下的毒,只要喝了柳葉熬的水便會無礙!楊若水無意中知道她的秘密,她便讓人設計想害死楊若水!”
二夫人的聲音極爲的響亮,可是因爲心中到底有些個緊張,說起話來,聲音也顫抖!可是因爲激動,一張臉憋的通紅!
鄭念心心中大駭,她沒想到二夫人會突然倒戈,想也不想,鄭念心揚手便要給二夫人下毒!可沒想到二夫人早就料到了鄭念心會對自己動手,即便二夫人沒有功夫,可動作絲毫不差,突然手也一揚,朝着鄭念心一撒!
即便是鄭念心現在有些個慌了,可是那股子的松油味也讓她聞的分明,這才明白二夫人爲何要佩戴氣味那麼重的香料!可現在知道她也晚了,二夫人那火摺子已經朝她身上扔了過去!
鄭念心的伸手也算是不錯,那火勢竟然只燒了她的一個袖子,鄭念心反應也很迅速,一下子便撕碎了那個袖子,露出白玉的手臂,可是她怒火卻燃燒的厲害,她一把拉過二夫人,另一隻手便要掐住二夫人的脖子!
華知州眼一沉,飛身便要去救二夫人,可是一個白色的身影比他更快,噗的一聲,只見鄭念心猛的朝後倒去,而她的兩條手臂竟然生生的被人砍斷!
“娘!”殷離落一下子接住了二夫人的身子!他嚇的冷汗都出來了,怎麼也沒想到,來到別苑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到這麼一副駭人的畫面!
二夫人定了定心神,剛想對殷離落說句無礙,可突然心口一疼,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她的眼睛突然間變的模糊,二夫人伸出手來,緊緊的抓住殷離落!
她的心中實在想不明白爲何會這樣,她已經萬分小心了,雖然她知道算計鄭念心肯定會付出代價的,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死啊!
二夫人努力睜大眼睛,她心裡頭不甘的很,她不知道究竟是她做錯了什麼,上天要如此懲罰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爲了自己啊!今日她只是爲了阻止鄭念心回殷府,她只是害怕鄭念心以及宮裡頭的人傷害殷離落,她謀算楊若水也都是因爲害怕殷離落被楊若水毀了啊!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做一個好母親,她不甘心,不甘心!二夫人到死都不知道,她的死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娘!”殷離落突然怒吼一聲,紅着眼睛盯着鄭念心,他猛的一掌便打向因爲疼痛而不住抽搐的鄭念心!
“二少爺慎重!”秋媽媽一瞧大駭,竟然以身替鄭念心擋下這一掌,不過因爲這個時候華知州也出了手,是以雖說秋媽媽受了重傷,但也不會傷及性命!
“殷二少慎重!官府一定會給殷二少一個滿意的答覆!”華知州擋在殷離露的眼前,而旁邊的官兵因爲瞧着華知州動手,也一個個的拔出了刀子!
殷離落氣的牙咬的咯咯的響,瞧二夫人那樣子,肯定是死於毒藥之下,而善毒的就只要鄭念心!
在場的人雖然也都理解殷離落喪母之痛,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就因爲這件事後,殷離落的性情大變,從而成爲一代戰神,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