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懷心事,晚飯在一種尷尬而又貌似和諧的氣氛裡完畢。老兩口時不時用話語提醒着肖晴,希望她能和王磊一起喝一杯——新年了,總應該有個新的祝福、新的希望吧?
可是,肖晴一點兒心情也沒有,對父母的提議也假裝沒聽見,匆匆吃兩口就下桌了。王磊感覺着肖晴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訕訕地望了望兩位老人家,然後在兩位老人鼓勵的目光中,艱難地把飯吃完。肖晴母親的飯菜做得很可口,然而王磊,根本沒吃出箇中滋味……
晚飯過後,肖晴幫母親收拾好碗筷,又準備回裡屋,王磊瞅準時機便張羅着出去看煙花;而且還承諾肖曉貝,回來後給她煮元宵吃,再給她買一些手搖的小煙花,讓她也過一下癮。
孩子畢竟是孩子,雖然對這個“王磊爸爸”印象並不好,而且經過這兩年的分離,更加感覺到陌生,但是一聽有得玩,便什麼都忘記了。肖曉貝興高采烈地拉着媽媽,的手,眼中充滿了渴望與嚮往。
“媽媽,帶曉貝出去玩,好嗎?曉貝想去放花……”肖曉貝看到媽媽一直不吭聲,終於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是啊是啊,肖晴,一年也趕不上幾次放花的節日,你快帶孩子出去吧。”母親也是急壞了。
不明白女兒這是堅持個什麼勁兒?難道這道坎兒,真的就過不去了嗎?即使未來不能最終結合,也不能得罪王磊的,畢竟人家在社會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得罪不起啊……
肖晴皺了皺眉頭——難道這個傢伙,今晚要在這裡過夜嗎?那可怎麼辦?肖晴了望窗外,心裡很煩惱,天馬上就要黑了,如果王磊說住下來,父母一定會舉雙手贊成的。
什麼事就是這樣,一旦開了頭兒,今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那麼自己下的決心,豈不是白費了?
不行!都說當斷不斷、必有後患,既然自己決定徹底分開,就不能再藕斷絲連啊!於是肖晴望望窗外,有了主意,主動提出和王磊單獨出來走走,其實她想早點兒把王磊送出家門。至少要保住一個底線,絕不能讓王磊在這裡留宿……
肖曉貝一聽不帶她,就眼淚汪汪的央求着:“媽,我也想去……”
肖晴狠了狠心,第一次拒絕了女兒的要求:“曉貝聽話,媽媽有話要和叔叔說。”然後,也沒敢再看女兒巴嗒巴嗒掉下的眼淚,推開門出去了。
“肖
晴,謝謝你能陪我出來,這樣多好啊,我們好久沒這樣單獨出來了。”來到門外,王磊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也許肖晴回心轉意了?看來真應了那句話“精誠所至,金石爲開”,自己只要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磊,其實我是有話要跟你說,有些話必須說了。你以前想擁有的一切,如今都有了,真心祝賀你。”肖晴停下了腳步,回望着不遠處自己家門前那輛豪華轎車說。
王磊不明白肖晴這些話的意思,但是卻真的很感慨:“其實有什麼祝賀的?沒有的時候,像瘋了一樣想得到,羨慕人家有好車有洋房的,那真的是夢寐以求啊!可是現在什麼都有了,卻沒有了以前那種踏實的感覺。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肖晴,你說爲什麼,就沒有以前那種幸福的感覺了呢?”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誰也不能十全十美,所以纔會爲了十全十美,而不斷追求吧。”肖晴在腦海中想着措辭。
她要儘量讓自己的話說得委婉些。拋開那些是是非非,肖晴只記得王磊收留她的一瞬間,那種恩情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所以她不想太傷害他。
“你之所以不幸福,是因爲你一直……在追求錯誤的東西,所以你的內心,無法真正快樂。”肖晴淡淡地說。
“肖晴,那你快樂嗎?”王磊看着肖晴的側臉,兩年沒見了,肖晴依然那麼美麗清純,怎麼看也,不像是七歲孩子的媽媽。他的心裡升起一陣愛慕之情,伴隨着悔恨不已……
“快樂?”肖晴心底掠過一絲陰影。
錢勇、趙萍、魏晉還有陳思儀,幾個人的身影在眼前交替着,揮之不去。她搖了搖頭,努力把那些不快趕走,“應該有過吧?但是現在沒了,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可是我和你不一樣——因爲我不再追求!我也沒有權利追求快樂了。”
王磊分析着肖晴的話——不再追求?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爲什麼不再追求?難道你不希望得到快樂嗎?每個人都有追求快樂的權利的,你爲什麼不追求?”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肖晴嘆了口氣,悽然一笑,在淡淡的月光下,看着讓人很心酸,“我就是那個沒有權利追求快樂的人,所以現在心如止水,只想爲我的女兒努力活着。”
“肖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卻十分肯定我自己的心——我肯定自己是愛你的,難道,你真的不
能再給我機會嗎?你知道,我的快樂來自於你。”王磊真希望肖晴能鑽進他的心裡看看,那裡面寫的都是懺悔,“不然我爲什麼會在這裡等你?因爲我實在不能沒有你啊!”
“王磊,你錯了,你的快樂與我無關,而且我並沒有給你帶來快樂,自始至終都沒有……”肖晴面無表情。
“我不在乎你把我當作什麼,浮木也好,恩人也罷,只要你能允許我愛你就夠了。難道這點兒願望,你也不能滿足嗎?”肖晴這麼直言不諱,王磊很受傷也意外,但是他咬了咬牙,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堅持。
肖晴目光充滿了感激,是的,當初正是王磊的一片癡情打動了她,也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可是,我允許你愛我了,你卻並沒有真正幸福,我也沒快樂過……”
王磊的心靈受到了強烈震撼,是的,當初他多麼的義無反顧啊,可是怎麼會一時迷失了方向,就把好好的一段愛情給毀了呢?
“肖晴,對不起,我沒想過要傷害你的……”
“所以,放手吧王磊,你應該追求真正屬於你的東西,而不只是軀殼。找一個能把身心都完整交給你的人,這樣你纔會幸福快樂。”肖晴真心實意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說,你的心裡根本沒有我嗎?難道這兩年的時間,你真的又愛上了別的男人?爲什麼你的心就不能給我?爲什麼?”王磊對這句身心完整很敏,感,雖然他承認肖晴說得有些道理,可是卻無法接受她又愛上別人的事實。
肖晴自己知道,心裡有沒有王磊,並不是因爲這兩年三年的,她其實一直也沒愛上他,只不過是感激罷了。只是最後,王磊自己親手把這僅有的感激也毀了……
“王磊,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離開嗎?”肖晴決定把壓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無論王磊是責備還是辱罵,她都願意接受,也許這樣才能真正心安吧。
“你是不是怪我有老婆,還折磨你,而且跟別的女人糾纏……”王磊很尷尬,“那個中秋節,我真的錯了,可是你也不應該賭氣就走啊……”
“那並不是我出走的主要原因。其實一直以來,我在你面前都很自卑,所以對於你如何做,我並不在乎……這些你是知道的,我也曾經試着接受你,可是你,總是……唉!”肖晴嘆了口氣,目光透過漸漸升起的明月,思緒彷彿回到了兩年前那個中秋月圓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