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臨別之言】



澹泊人生,生活變得簡單純淨,生命卻也隨之變得如此單薄。想忘卻很多事情,卻記住了最想忘記的事;想記住那些最快樂的,卻最終忘記得一乾二淨。於是便覺得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自己身邊的人。在激情洋溢,情思澎湃的時候,在人生最昭華的日子裡,我們的確錯過了很多!

元宵節的焰火併沒有震走一年來的煩惱,正月十五的月亮,同樣在圓過之後帶來新一輪的殘缺。但是無論你是滿足還是遺憾,日子還是會走下去,時光還是不會爲任何人而稍作停留。所以,讓自己堅強的唯一方法,那就是向前看!

再次踏進本市的豪華機場,張雨童的心情卻沉重起來。這個機場,她不知道來來回回多少次了,而每次的感覺都是那麼的不同。

記得第一次出國,是和魏晉一起同行,帶着無比的欣喜之情踏上飛機,把所有對未來的幻想都帶上了雲端,希望經過雙方的經營,能讓友情轉化爲愛情,然後愛情之樹開花、結果。

然而這個夢還沒有實現,就醒了,張雨童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這些美麗?難道夢,真的只能是夢嗎?張雨童不甘心啊,感情的路上她付出了那麼多,怎麼能說收就收呢?

然而,面對魏晉面對肖晴,張雨童卻恨不起來!她有時甚至寧願魏晉愛上的,是一個比自己條件還要優越的女人,那麼自己就可以鄙視魏晉的爲人,然後高傲地昂起頭顱,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那個破壞她美夢的,偏偏是肖晴!當張雨童知道善良、柔弱的肖晴,不知不覺中成爲自己“情敵”的時候,她很奇怪自己沒有太多的嫉妒和怨恨。在明確愛情已經走遠後,張雨童選擇了成全、選擇了退出。儘管自己的心在滴血,卻只想把祝福送給最愛的男人。

於是,從此張雨童的世界,就像歌詞中寫的那樣:“曾用心愛着的人/就別留下任何的傷痕/愛到了最後就別去說/誰傷誰最深……”

愛情其實就這麼簡單,當愛的主題從一首歌詞,變成另一首歌詞,不同的並不僅僅是旋律,還有心境。她想忘記,卻清楚記得魏晉的溫柔……

如今走過才知道,甜蜜比苦澀多;有情時知足,無情時莫哭,能留住的愛是福,留不住的變成感悟。也許,走過就應該互道珍重吧。

自己原本不甘心平凡,卻過着無比平凡的生活;不甘於寂寞,卻比誰都寂寞。這就是初戀,確切地說是暗戀,帶給張雨童最深的痛楚……

“雨童,雨童!”張雨童正在候機大廳感傷着,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尋聲望去,看到徐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雨童,雨童,你在哪裡?”

唉!徐徵怎麼來了?

張雨童並沒有通知他要坐這班飛機離開,怕的就是離別時的感傷。既然決定要離開,張雨童就不想再有什麼藕斷絲連的,特別是最近幾個月的接觸,彼此之間那種微妙的情愫讓張雨童有些不知所措。她並不是害怕另一份感情的出現,只是不想把徐徵作爲魏晉的替代品,那樣對徐徵不公平!

“雨童,雨童,張雨童!”徐徵四下裡找尋着,看到已經有旅客在陸陸續續辦理登機手續,徐徵更加着急了——難道就這樣

錯過了?

望着徐徵略帶沮喪的神情,張雨童有些於心不忍,站起身向徐徵揮了揮手,聲音情不自禁地哽咽了:“徐徵,我在這裡。”

“雨童,雨童,還好你沒有登機。”看到張雨童還沒有離開,徐徵立刻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爲什麼要不辭而別呢?至少,也應該讓我來送送你啊!”

張雨童淡淡地笑了笑,說得輕描淡寫:“因爲沒太多物品,所以也就沒有太興師動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走?”

“雨童,說起這個,我可有點兒生氣了,如果不是伯母打電話通知我,難道你真的就這麼悄悄離開嗎?這樣,對我是不是太……”徐徵很委屈。

過了元宵節,徐徵便投入到正常工作中,雖然心裡一直牽掛着張雨童,卻苦於脫不開身。還好張雨童的母親似乎感覺到女兒感情的微妙變化,也一直對徐徵的印象不錯。老人家自己留不住女兒,便把希望寄託在徐徵的身上……

“我媽媽?她怎麼會通知你呢?真是奇怪了!唉!這老人家可真是拿她沒辦法。”張雨童這次真的驚訝了,自己什麼都叮囑過了,就是忘記了告訴母親不要通知任何人。

張雨童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知女莫若母。自從張雨童和魏晉分手後,作父母的比誰都心疼女兒,可是心疼歸心疼,都說孩大不由娘,父母根本沒有辦法解決什麼。後來,徐徵爲了救張雨童而負傷了,這讓當父母的再一次重視起來:一個男人能爲女兒奮不顧身,那一定是源於愛的力量!

於是,作母親的開始觀察女兒的細微變化,從言行到內心,都不願意放過。都說旁觀者清,雖然張雨童自認是“報恩”,可是父母卻看出了那裡面存在愛情的成分!背地裡老兩口不斷地嘀咕,覺得徐徵各方面都不遜色於魏晉,而且這麼多年,一直執著地暗戀着女兒。單憑這一點就足夠了,他們一定要促成這件事。

作父母的還能有什麼奢望呢?只要兒女能有個好的歸宿,這纔是最重要的。看着女兒和徐徵頻繁的見面,頻繁的約會,老兩口真的是心花怒放,女兒終於從與魏晉的那段感情陰影中走了出來,那麼接下來的人生,就應該是無限光明的了!

可誰知好景不長,元宵節剛過,張雨童就整理行囊要離開了,老人家心裡這個急啊,怎麼勸也勸不住。所以,女兒前腳離開,作母親的緊接着就打了電話,希望徐徵能留住女兒的心……

“雨童,我……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回頭望了一眼登機的人羣,徐徵終於鼓足了勇氣,因爲有些話如果此時不說,也許又要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了。嚴重的話,甚至今生都要錯過了。

“說什麼?”張雨童心跳立刻加快了,她幾乎能預感到徐徵要說的話,可是自己是不是應該給他機會呢?如果徐徵真的說出了那句話,自己怎麼辦?

所以,還是不說的好,以免大家都尷尬。張雨童趕緊轉移話題:“就要登機了,有什麼話以後我們再通電話,好不好?”

“雨童,爲什麼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我?難道聽我說一句話的耐心,都沒有嗎?雨童,如果,如果我請求你留下來,我是不是有資格請求你留下來?”徐徵眉頭緊

鎖,然後拉起張雨童的手,很是激動。

聽着徐徵有些語無倫次,張雨童知道,其實徐徵比自己還要緊張。“徐徵,對不起,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爲了我的人生目標,我必須去……完成我的學業。”

“可是,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做什麼國際大律師,你是因爲迴避感情,纔會用學業來當擋劍牌。誰不向往一份摯熱的愛情?誰不渴望一份美滿的婚姻?你只是因爲受傷才逃避,你其實還不敢正視……你自己的心!”徐徵一語揭穿張雨童的心事。

“徐徵,別這樣,大家都在看着我們呢。”張雨童看了看四周,那些來來往往的目光,很讓人難堪,張雨童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是剛一行動,就被徐徵攥得更緊了。

“雨童,爲什麼總是這樣在乎別人的目光?他們看着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的?雨童,現在我鄭重問你一句,可否爲了我,留下來?”徐徵深情地凝視着張雨童的眼睛,就像要把自己的心事,通過眼神完全傳達過去一樣。

張雨童就知道會是這個問題,怎麼辦?自己應該怎麼回答?說不可以嗎?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剛剛一直在心裡渴望徐徵能突然出現,渴望徐徵能真誠地挽留自己。如今,徐徵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應該怎麼辦?

“雨童,把過去的事都忘掉吧,人生並不能因爲一次的挫折就否定了所有的美好,就像以前一直對你說的那樣——無論你什麼時候轉身,我都會在原地等你!雨童,再好好考慮考慮行嗎?離開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勇敢面對!”徐徵輕輕扳過張雨童的雙肩,說出了心裡長久以來一直想說的話。

張雨童一時之間又迷惘了,其實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在迴避,特別是這次幫助魏晉恢復記憶,這個過程太折磨人,它再一次讓張雨童感到受傷!

曾經那麼多美麗的回憶,如今都化成了泡影,這讓人根本不能再輕易相信愛情。即使徐徵的感情是真的,即使自己對他似乎也有了心動,可是,這樣的感情,又會走多遠?

“徐徵,不要逼我好嗎?也許,一切只是時間問題,讓時間解決一切吧,我對自己無能爲力。你不要再等我,也許有更適合你的女孩就在前方,只要你向前走一步就會發現,可是,你爲什麼非要固執地站在原地呢?”張雨童眼中泛起點點淚花。

“雨童,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爲什麼,那我現在告訴你,因爲我愛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愛過的女孩,今生今世不會再有人能代替人我的位置!”徐徵終於勇敢地說出了“我愛你”這三個字。

以前只能是暗示,因爲那時候張雨童的心思完全在魏晉身上。可如今不同了,張雨童的情愫肯定發生了微妙變化,而且雨童的父母似乎也有意成全他們,那麼自己就有了追求愛的權利,張雨童也有接受的權利!

雖然料到徐徵會向自己表白,可是當“我愛你”這三個字衝進耳膜,張雨童還是全身一震。她沒想到徐徵這次如此的直接,而且在大庭廣衆之下真情流露。如此簡單的三個字,砸在張雨童心頭卻無比的沉重——這份愛,自己負擔得起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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