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主子,多謝主子……”雪暑哭泣的站起來,心裡陣陣後怕,命雖然保住了,可以後良娣心裡肯定有了隔閡,她好不容易升到一等丫鬟,想不到就被小小的硯臺搞砸了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雪暑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怨毒的瞪了九炎十三一眼!
九炎落眼睛一亮,全身分泌出與之共鳴的口水,瞪啊!瞪啊?
章棲悅威嚴的揮手讓所有人出去:“丫鬟跟十三爺鬧着玩呢,你們咋咋呼呼像什麼。”
九炎落聽到悅姐姐的聲音,眼裡的渴慕快速隱沒,低着頭繼續研磨。
“是,奴才等逾越。”剛纔不是跟太子良娣鬧着玩?現在怎麼成丫鬟了?到底跟誰鬧着玩呢?可沒人敢問,恭敬的恭手離去。
門外,一與人格格不入的少年站定,冷哼一聲,閒適路過,整個初慧殿,就她事多!
範憶娥現在什麼面子也沒了,再呆下去簡直自取其辱,她可以不要自己的臉討好太子,但她範家也是右丞一脈,斷不能被左相的女人壓下去,孃家纔是她根本的依靠。
範憶娥寧願不要孩子,也不想再看到章棲悅依然高高在上的臉!
“來人!把本良娣帶來的禮物給章姑娘擡進來!記得蓋好蓋子別閃瞎了章姑娘的眼!”說完轉身就走!禮她已經送到,沒留在這裡繼續自虐的愛好!章棲悅你欺人太甚!九炎十三又算什麼東西也敢對她動手!走着瞧!
九炎落看向悅姐姐。
章棲悅纔不在意範憶娥怎麼想,反而驚喜的瞅見了角落裡的萬靜妹妹,臉上漾開舒適的溫柔:“怎麼現在纔來,今天我定比你撲的蝶多。”然後對十三道:“這些禮物送你了,走,我們出去玩。”
她最厲害好不好,萬靜歡快的牽起姐姐的手:“我贏定了?可……那十三哥哥呢?”她不想十三哥哥落單。
棲悅見萬靜如此忍不住想笑:“他一會就來。”小傢伙,這麼小就知道惦記你的十三哥哥,可十三天生對權勢打造出的完美女子帶着敵意,彷彿他自己出身不爭氣就嫌棄所有比他好的,要不然怎麼能把錦榕推到那麼高的位置。
章棲悅心裡小小的鄙視着九炎落的缺點,不過她記得九炎落跟萬靜育有一子,但她入冷華宮後,萬靜跟着死諫,孩子估計歸別人名下吧!
想這些有沒有的做什麼!現在她們有大把的時間增加在九炎落心中的分量,所以對上九炎落的時候棲悅的笑容必須燦爛:“收拾好了東西,一起出來玩。”
“哦。”丟沙包有什麼好玩的,撲蝶更沒意思,可萬靜只喜歡玩這兩種,悅姐姐總由着她,煩死了!萬靜如果生病不來學堂多好。
不同於所有孩子喜歡放學,九炎落總覺得這個時候落山的太陽十分礙眼。
他只能看着瑞楓葉接走悅姐姐,寬廣的宮路上留下他一個人,他想追出去,可沒人讓他出宮,躲在車下也會被逮出來,好孤單!如果都是白天多好。
九炎落無神的踏着夕陽回宮。
南小院裡,錦榕、小李子驚訝的看着滿院的禮物。
“好漂亮的珠釵?”
“是真的老虎皮,哇!做成衣服一定很暖和。”
郭公公透過窗戶看着滿滿一小院禮物心疼不已,如果是他的多好,想到脫離自己掌控的九炎十三,他躲在屋子裡,沒有出來。
小小的錦榕姑娘站在與她一樣高的箱子旁,眼裡充滿了驚歎:“好漂亮。”閃閃發亮的,她穿着洗的發白的衣服,手上的凍瘡到了春天還沒有癒合,十指粗紅,身材瘦小,面色發黃,但是好在她天生長的漂亮,雖無法打扮成小美人,卻有我見猶憐的美麗,讓人忍不住憐惜。
小李子拿出一張兔皮,開心的在錦榕身上比比:“這塊兔皮多好,雜家還沒見過兔子長這麼長的毛,呵呵,雜家用它給你裁件馬甲怎麼樣?”
錦榕摸着兔皮上舒適的長毛,心裡也喜歡的不得了,可:“主子,會賞給我們嗎?”
小李子肯定的道:“當然了,主子有什麼好東西,不記得給咱們。”說着挑揀着滿箱子的皮貨,準備把上好的留給主子,剩下的給錦榕做衣裳,他知道錦榕可喜歡皮毛的東西了。
錦榕也開心不已,那些珠釵主子肯定不用,她能拿着看看也好啊,真漂亮,她一一查驗着箱子裡的東西,無論哪個都讓她驚訝,她才發現,以前普通至極的珠子可以做成漂亮的鑲珠,一團一團的聚在一起閃亮奪目;玉石可以有這麼大一顆,比四皇子帽子上的還大;還有綢緞,以前她收到的全是發黴的味道,可這些竟有花香的氣味;還有女孩臂上的披帛,能做出上千種花樣。
兩人驚歎的翻看着。
九炎落已經換下衣服,穿上平時勞作的補丁裝,扛着鐵鍬從屋裡出來,找了個寬闊的地方開始挖土。
小李子見狀放下手裡的東西,不明所以的走過去:“主子,您挖坑做什麼?”我們沒有冬食要儲備啊?
九炎落已經挖出了小坑:“把箱子埋起來。”這是棲悅送給他的,他要好好保存。
小李子、錦榕有點傻眼,這麼好的東西不是讓用的嗎?
九炎落全然沒領會手下的可惜,奮力的挖着。
小李子滿臉苦澀,想到錦榕沒了毛皮馬甲,比自己沒了還傷心,脫口問出:“爲什麼埋了,不用嗎?”
“用!?”九炎落不明所以了:“我用不完啊。”要埋了慢慢用。不是他吝惜,只是覺得悅姐姐給他的東西,不能讓別人用。
小李子不敢再問,回頭看到錦榕失望的目光,心裡也不好受,還是他多給爺爺們跑跑腿,看看到了冬天能不能給錦榕作件棉布馬甲。想好對策,小李子立即去取鏟子:“奴才幫主子一起挖。”這兩年不用爲主子去初慧殿穿什麼而發愁,也值得高興。
金烏墜下,宮燈靜靜的在不同角落亮起,可偌大的宮殿,明亮的範圍依然有限,更多的地方如被皇上忘記的角落,漆黑一片,不敢讓燭火驚了夜色。
不受主子們待見的地方早早熄了燈睡下,今日沒有值夜的人,不敢隨意走動,窩進了房間。
睡不着就躺在通鋪上聊月亮,只有關係很好的宮人,纔會靠在一起用隱晦的語言交流一二。
南小院內,九炎落躺在牀上,望着漆黑的牆角和偶然跑過的老鼠,實在睡不着,當第三隻老鼠散步般的走過時,九炎落一躍而起把其拍死在枕頭之下,看着成泥的老鼠,終於舒了一口氣,他就說缺點什麼,果然如此。
九炎落下牀,三下五除二換了一身漆黑的油膩裝扮,開了門向儲君殿的方向潛去,那宮女叫什麼?雪暑?
躲在儲君殿的草叢中,九炎落琢磨着一等宮女的臥房在哪、還有找到後雪暑的死法。
月光殘白地垂灑大地,幽暗的深宮中無人問津的角落,草木瘋長,破敗的房屋已陳年累月不曾修繕,在金碧輝煌的權勢包裹下形成見不得人的暗瘡毒瘤,無人敢觸碰問津,偶然有被噩夢驚醒的宮女在此偷偷磕頭又神色慌忙的疾步而去。
破敗的院子裡完好的保存着主子在時的榮寵痕跡,亭臺樓閣、地池溫壁,寬廣的空間,聳入天際的屋頂,這裡曾埋葬了祖帝愛姬的身軀,他殺、自殺、老死早已分不清楚,徒留下它光輝到可悲的傳說和無人願問津的蒼涼。
夜色啼哭中烏鴉繞飛,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九炎落遠遠地拖着昏迷的人走來,腳步平緩、身姿精瘦。
他走到花草長勢最爲喜人的角落,把人丟下,坐在一旁望着天上殘缺的月亮出神。
不一會,嗅到血腥味的味道。
最後,少女在清醒的悲痛中無聲死去。
九炎落失望的看她一眼,他站起身對着微涼的空氣深吸一口,彷彿聽到了草木瘋長的聲音。翌日陽光明媚,剛打開房門就看到溫暖的日光爭先恐後的跑進來。
九炎落最煩這樣的天氣,熱情的讓人受不了,明明不是悲天憐人的世道,偏偏裝出普愛衆生的樣子,最令人噁心的是,今天休沐。
郭公公剛從外面回來,聽說了昨晚儲君殿的事情,此時見九炎十三面色陰鬱的站在院子裡,心神劇震,快速閃避。
九炎落煩躁踢踢腳下的花盆,當他是空氣,死了又怎樣,誰會找他麻煩,只有他有能力殺死對方,他就安全,淺顯易懂!而他早就懂了!
尖細的討好聲從牆外穿來,孫公公捏着蘭花指、疾步而入,眼睛泛着水漾漾的溫柔:“十三,快,今兒布庫頭伴賞摔跤,知道你小子喜歡。”
左相府內。
楚嚒嚒喜氣洋洋的把小姐打扮整體,高興送往正院房內。
棲悅納悶的問楚嚒嚒:“有什麼高興事嗎?”難道大哥回來了?不可能啊,舅舅說了五年,絕不會提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