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山村的鬼火退去,生機出現,雞鳴狗吠聲響起,很快,村子就有炊煙升起。
陳平醒來時,看到莫問已經站在外面的小院,俯瞰着山村。
“早!”
陳平用冷水洗着臉,有些疑惑地說,“張老爺子還沒醒嗎?我記得他可是山村裡,起的最早的。”
“哦,張老爺子說要上山採藥,已經離開。”
“是嗎?”陳平疑惑,卻也沒太在意。
收拾好東西,莫問和陳平就踏上歸途,山林幽靜,濃濃大霧繚繞。
幾個小時後,他們回到營地。
營地空無一人,陳平折斷木棍,準備生火,問莫問,“他們估計出去抓落水狗了,你要今天走,還是要留下玩幾天?”
“我會先回鎮上把事情辦妥,至於玩不玩,到時候再說。”莫問說。
陳平點頭,“那我先送你出山。”
“不用,我還記得來時候的路,你在這兒等他們吧。”
陳平笑了笑,說,“沒關係,我正好要出山拿些東西,順路。”
見此,莫問也就不再多說。
和陳平出山,又在他家住一晚上,搭乘路過的拖拉機,莫問離開陳平家。
看着莫問隨車消失在山腰,陳平臉上的微笑消失,如釋重負般,長出口氣,回到屋子裡,陳老爺子坐在火塘旁。
“送走了?”陳老爺子淡淡問。
“嗯。”陳平拿起瓷缸,喝口水,說,“其他幾個怎麼辦?”
“你確定他們手中有那本筆記?”陳老爺子問。
“是陳安看到的,他們並不是要找鱷蜥,而是來查五年前的意外。”
“唉,好奇心作祟,要不是好奇心作祟,五年前就不會有意外,老張家也不會成爲鬼村。”陳老爺子嘆息。
“爹,五年前,究竟發生什麼?”陳平很是疑惑地問。
“五年前,也罷,既然他們的後人找回來,這件事,你也該知道。那年,就和今天一樣,我坐在這裡,張俞回來,帶着支二十多人的科研隊,聘請我作爲他們的嚮導,要進山搞什麼科研活動,他們開價很高。”
崎嶇的山路,莫問翻開筆記,第一頁寫着“王瑛”兩個字。
開始部分,筆記內容大多圍繞生物研究,記錄着各種生物的習性和種類,就像是本研究筆記。
從字裡行間,莫問得知筆記的主人“王瑛”是華都生物研究所的博士,家庭和睦,幸福美滿,而王舒,就是她女兒。
筆記內容從五年前五月份開始,多出其它內容。
某個公司,組織一次生物科研活動,邀請到王瑛參加,那時候,王瑛正在做關於鱷蜥的課題,聽說科研活動要進駐大瑤山,王瑛沒有理由決絕,還覺得很高興。
科研隊六月份來到大瑤山,找到當地嚮導,開進大瑤山。
有科研隊相助,王瑛的課題很快有所進展,只是,隨着時間推移,王瑛察覺科研隊成員,不僅有生物學家,甚至,真正生物學家只有她一人。
科研隊似乎在找什麼,在深山裡晃悠。偶然間,王瑛偷聽到科研隊真正要找的,是埋葬于山中的寶藏,那是秦朝南越王趙佗遺留下來的珍寶。
王瑛很吃驚,卻沒有聲張,她記錄着旅途的點滴,boss,也就是那個組織科研隊的老闆,手中有份地圖,記載着寶藏的入口。
這個入口隱藏在羣山之中,就是守山人陳老爺子也沒找到,隨着入山時間增長,物資減少,原始森林的危險面展現,毒蚊、毒蛇、瘴氣,逐漸有人員減少,科研隊的氣氛變得詭異,人人自危,矛盾不斷,升級爲衝突。
那次衝突裡,想脫離團隊離開的,都被幹掉,boss帶來的亡命之徒,掌控團隊,王瑛不得不屈服,由於她找到不少草藥,在隊伍裡充當醫師身份。
時間流逝,就在boss都要放棄時,他們被帶到張家村。
毫無疑問,他們被陳老爺子玩得團團轉。
原來,領他們到陳家的中間人,叫張俞的男人,就是張家村的人,而陳家,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在知道寶藏的事情後,張俞就起歹意,又聯手陳老爺子,帶着他們在深山裡轉悠。
張家村的村民將他們俘虜,boss和張老爺子、陳老爺子談判,後者幫忙找到寶藏,而前者幫忙售賣,利潤兩分。
陳老爺子早就利用能看地圖的便利,將地圖畫下來,綁在守山犬身上,送到張家村。
作爲居住在深山裡的老人,張老爺子比陳老爺子還要熟悉深山,而且他自己又精通堪輿風水,早在boss他們到來前,就找到寶藏入口。
寶藏入口的開啓,需要信物,況且,把寶藏換成錢,需要擅長此道的人,因此,他們才留着boss。
信物,就是莫問拿到的“豹尾”鬼差令,當然,王瑛他們並不知道這東西的用途和名稱,甚至,他們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不是寶藏,而是恐怖。
王瑛被關押在張家村,她沒有和boss他們去找寶藏,boss會找上她,只是要讓科研隊“名副其實”,也因此,她逃過死劫。
三天後,張老爺子、陳老爺子、張俞、boss狼狽的逃回村莊,他們回來後,太陽落山,恐怖降臨,藍色的鬼火,從谷底蔓延上來,覆蓋張家村。
張家村的村民,就像是受到詛咒,從體內迸射出火焰,被燒成骷髏,boss帶着王瑛逃竄。
最後的筆記,寫的很潦草,三言兩語,卻能窺伺到王瑛的驚慌、害怕。
“它已經追我們三天,boss的大腿開始腐爛,怎麼辦?”
“情況越來越糟,碰上陰雨天,我開始發燒,食物已經不多。”
“它就像貓,我們就像老鼠,如果有上帝,請救救我!”
“boss死了,他身上的肉塊在掉,他讓我殺了他,我用石塊把他砸死,他變成骷髏。”
“我不想再逃,也沒力氣再逃,我要面對死亡,再見,我的家人,再見,女兒,抱歉不能參加你的成人禮,死亡並不可怕,我的心情很平靜,它就在對面,我聽到腳步聲。”
筆記戛然而止。
莫問合上筆記,摩挲着“豹尾”鬼差令。
昨晚他在山巔眺望,已經看出張家村的村民,只是不散的鬼魂,只有張老爺子還活着,當然,他現在也已經死掉。
至於會出現這樣的鬼村,要得益於張家村的地形,張俞的妻子、張文武的奶奶,都死在那鬼火裡。
只是,張文武看起來並不知道張家村的事。
來到鎮上,莫問買到進山的物資,再次搭車回去。
王舒是王瑛的女兒,來到大瑤山,恐怕不僅僅是研究鱷蜥那麼簡單,而王舒和王瑛有七分相似,陳老爺子他們不會認不出。
這樣的話,王舒她們很可能有危險,甚至,已經遭遇不測。
莫問自覺不是好人,卻也不會見死不救,而且,“豹尾”鬼差令,讓他很感興趣,說不定能借此,解開被封印的力量。
這次莫問沒去陳平家,中途就下車進山,筆記裡,有王瑛畫出來的地圖,雖然不詳細,卻也夠用。
太陽落山前,莫問回到營地遠處的樹林。
這時,有淡淡的血腥味、屍臭味飄來,莫問順着氣味過去,在離營地兩裡開外的水溝裡,發現兩具屍體。
屍體已經發臭,順着屍體,還有鮮血流出,莫問低頭檢查,是被某種生物咬斷脖頸而死,從衣着相貌來看,死者,是陳成和陳安。
而且,看起來已經死去兩三天。
得出答案的莫問面色微變,這個時間,恰好是那晚陳成失蹤,陳安出去尋找的時候,如果那晚陳安、陳成就已經死掉,那回到營地的是誰?
莫問坐在石頭上,靜等太陽落山,聯繫陳平的表現,他知道的有多少?陳老爺子、張老爺子、張俞,又如何活下來?
看來,事情並不像筆記記載的那麼簡單,其中還有內幕,而知道這內幕的,只剩下陳老爺子。
白煙從“豹尾”令牌裡升起,凝聚成白影,她漂浮在半空,眼中迷茫。
莫問暗道可惜,若是這鬼魂還有記憶,就可以知道更多,現在,根源又要回到陳老爺子身上。
有時候得來全不費工夫,莫問正想着陳老爺子,他往回走,忽然發現營地有火光,再仔細看,火光旁邊的,不是陳老爺子是誰?
“出事了!”火堆旁,陳老爺子蒼老的臉陰沉如墨。
陳平也不安,白天營地沒人還好說,可夜晚營地也沒人,這說不過去。
陳平說,“我和陳安說過,讓他別進深山。”
“不,詛咒的力量,是可怕的,無法阻止,當年放下的錯誤,需要鮮血來洗刷,在他回來時,我就該知道的。”陳老爺子搖頭。
“他?”
“當年活下來的,有我、張俞、張老爺子,實際上,還有個人,也活了下來,boss的弟弟,那個少年,我們都以爲他死在裡面,可是,他還活着。”
陳平疑問,“他是誰?”
“那個叫趙成秉的,他就是當年組織科研隊的boss的弟弟,那個拖油瓶,他變化很大,開始我沒認出來,昨晚纔回想起來,他是回來報仇的。”
陳老爺子說着撥動木柴,幽幽嘆息,“該來的,還是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