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兩隻腳掌被棺材裡面冒出的血水腐爛,不敢怠慢,翻身爬起跳到那座土橋上面,這時候血水還在往外面涌,就好像一口活泉的泉眼。這血水不但能夠腐爛皮肉,而且氣味古怪,我聞了一陣子已經有些頭暈腦脹。
我的兩腳還在劇痛,誰知這土橋慢慢地從下面爬出很多的屍蟲,這些蟲子個頭都很大,我的雙腳很快被這些蟲子佔據,他們大動干戈,將帶有劇毒的螯牙刺進我的身體裡,我的兩腳已經變成白骨,那些蟲子就從傷口的截斷面直接鑽進了我的腿肚子裡。
我揮動手上的長刀,挑開腿肚子,從裡面跑出數不清的屍蟲,越來越多的屍蟲佔據了這座土橋,而橋下也早就被血水包圍,就在我毫無生機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外面叫我,
“楊玉成,快接住。”
我看到是剛走了的那個女人,扔過來一截繩子,我勉強坐起,一把抓住扔來的繩子頭,那女人力量也是驚人,看我抓好了立即將手上的繩子一揚,我就被帶着飛了出去。
“抱緊我。”我摟着她的脖子,誰知這個女人竟然也有騰雲駕霧的本事,飛快地帶我走出了險境,到了山外一片荒蕪的田地裡面。
我因爲腳上有傷,一直掛在她脖子上,忽然她低頭在我的額頭親了一下,笑道,
“小傢伙,你真是命大,姑奶奶可很少還來看看,這回你是撿到了。”
“你帶我到哪兒?”
“先避避,然後找個郎中看看,你年紀還小,不能這樣廢了。”
她身影奇快,我昏昏欲睡,回想大概是中了血水的毒了,那口棺材難道不是我父親的?
“這我怎麼知道?都被你這小傢伙砸爛了,而且這手段也是夠狠毒的,你這爹平日裡一定城府很深。”
我聽她說我父親,生氣地要從她身上下來,可是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別掙扎了,到了我家,我好好給你養養,順便算算咱們的帳。”
我知道這個女人是絕不會吃虧的,眼前出現一座閣樓,樣子很怪,我從沒有見過,就是洋人建的教堂閣樓,也和這樣的完全不一樣。
她抱着我上了她的閨房,我聞到一股香氣,
“啪!”這個女人扭開電燈。
“今天你哪裡都不能去,就跟我睡吧。”
我的雙腳已經十分麻木,身體又十分虛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躺下,已經呼呼睡了起來。
刺眼的陽光射進來,時間是早上六點半。
我沒有看見那個奇怪的女人,回想昨晚的事情,就好像是做夢一樣,可是我的雙腳確實變成了白骨,我也差點死在了那個墓室裡面,雖然搞不清楚那個女人爲甚麼會在回來,可是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難得了。
“玉成,你醒了。”
她端着咖啡杯穿着睡衣從外面走進來。
“我剛剛給你家裡通了電話,他們還挺關心你,一會兒一個郎中會過來看看你的傷情,這人號稱妙手回春,說不定就能把你的腳治好了。”
“有這本事
就是宮廷御醫也比不上,這恐怕不是尋常的郎中吧?”
“好小子,你想的也對,這個人不是普通的郎中,他來了你千萬不能說話,萬一讓他認出來,就不會再給你治病了。”
我一臉茫然,身上的毒還沒有去掉,現在身體還是很虛弱。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她連忙跑下樓梯,我躺在牀上,還在想着這幾天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那個郎中已經走了上來,這人留着一個大光頭,身材矮小,兩顆眼睛炯炯有神。
“您看看,這位就是了。”
那個小個子拿眼睛打量我一下,小聲說道,“這小子好像不是白人啊。”
“不是白人,可是也差不多,他爹是個龍頭。”
“嘿,我知道他是誰了。我不救。”他二話不說就要離開,但是袖子被女人緊緊抓住。
“二小姐,你也知道,我張隨之和他們楊家,尤其是那個楊天烈不共戴天,這次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我仁至義盡了,你讓我救仇人的孩子,不可能。”
他又看了看我的那一雙變成白骨的腳,又有些忍不住動手,
“說實話,我是看你二小姐的面子,別人我可不賣這天大的面子。”
“你哪裡是賣我的面子,你是放着這麼好的病人不管,有些技癢了吧?”
張隨之被二小姐一句話點破心事,低頭憨笑,我看他從一個救護包裡面取出一把精緻的小刀,在我的腿肚子上面開刀,我已經麻木到失去了知覺,只見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我的腿肚子裡面摸來摸去,用力一扯,是一個比一般屍蟲大一倍的蟲子。
“這麼大?楊少爺,你還不謝謝我?”
“謝謝。”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這個女人是敵是友。
“這才哪兒到哪兒?他這腿是廢了,鋸了吧。”張隨之隨口一說,差點沒把握嚇死,我可不想自己成了瘸子。
“你放心,我打麻藥,保證治好之後跟正常人一樣。這是我從日本學來的技術,咱們中國可沒有人會,小子你這次真是幸運,有二小姐出手。”
剩下的話我什麼都聽不見了,我眼前一黑,栽倒在牀上。
“對了”,我自言自語道,“當時我就和你現在一樣,看起來都和死了似的。”
司徒語薇靜靜地躺在地上,已經半天了都沒有醒來,她的額頭上的傷口結了一塊黑痂,面孔冰冷,沒有任何心跳。
我黯然離開,也許真的是盜墓毀陰德,我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死掉。
“楊玉成。”
我驚喜回頭,卻看見一個身影站在司徒語薇的身邊,赫然就是上官鳳。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原來你真的在這裡。司徒小姐這是怎麼了?”
我看她毫不知情,就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卻聽她大笑道,
“你上當了,司徒語薇是閻王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死?”
“什麼?閻王的女兒?”
“唉,你也不看看,你哭的這個人是不是真人。”她將司徒語薇的臉上的僞裝卸下,
那是一張精緻的人皮面具,緊密地貼在她的臉上,而面具下的竟然是一個滿臉花紋的男人。
我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心裡還是高興無比,我又看了看這個男人,從沒有見過,好像是苗人的紋飾。
“你是說司徒語薇沒有死?那剛纔我怎麼看到……”
“哎呀,不騙過你,怎麼能騙了其他人?你剛纔的那場哭戲,我都差點覺得她死了。”
我正要跟她據理力爭,突然一陣強烈的地震,我一時沒有站穩,滑落到山谷,上官鳳來拉我已經晚了,只好跟着我跳了下去。
“砰!”
我掉到一條暗道裡面,確切的說是在一塊堅硬的黑青石上,一屁股把那塊石頭砸開了裂縫,仰頭看看上面,竟然找不到洞口,這裡一點光都沒有,我還在回憶方向,右手已經被一個人抓住,那人拉着我就要走開。
“等等。”我站住不再走動。
“你到底是誰?”
那人良久沒有回話,我繼續問了一遍,她把手鬆開,
“你一定要我把你殺死,你才能聽從我的命令嗎?”聲音竟然是那個鯨魚島的夏之靈。
“你不是盜墓的高手嗎?跟我去看一個大買賣。”
我還要跟她說這一切的來歷,她卻抓着我很快到了一扇門的前面,她忽然從手心點燃了一團鬼火,我看到她已經變成本來面目,她果然不是上官鳳,可是她假扮上官鳳,又是什麼墓地呢?
“這座墓是一座神仙的墓,你要是有本事,就把裡面的正主拖出來,我保證可以讓你的上官小姐從牢裡面放出來。”
我沒有繼續問她,她這人鬼精鬼精的,說話十句有九句是假,與其繼續從他口裡打探,倒不如完成她的要求,到時候她就不會拒絕告訴我實情了。
這道墓門在構造上並不複雜,裡面的一些機關我在外面用手指也可以摸到,一般的密碼都是根據天干地支,這個墓門卻不同,整個密碼都是常見的漢字,無序排列,讓人眼花繚亂。
“試試你的家傳寶書。”夏之靈在一邊冷冷地說道。
看來這個夏之靈對這道門已經進行了很深的研究了,天下只有我知道那本書的真實內容,破解密碼的方式也就只有我才知道。可是這個墓的墓主人竟然能夠創造這樣一種墓門,應該也是知道纔是。
“你要知道的我一定會告訴你,現在你的任務就是開門。”
夏之靈沒有了往日的活潑調皮,變得嚴肅剛硬。
我按照《葬經》中的排序方式將用手在墓門上摸到的一排漢字繼續破解,果然是可以破解的,內容是,
“背叛師門,欺師滅祖”。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說我?
“怎麼?破解出來了?”
“你能不能現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爲什麼?我已經破解了密碼,可以立即告訴你。”
“那具告訴我吧,我說了的話是不會食言的。”
我只好把那八個字說給她,誰知她苦笑道,
“怪不得……咱們不用進去了,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