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你說爲什麼我們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濛卿將杯中的牛乳一飲而盡,看着空蕩蕩的杯子長長嘆息,“這樣戴着面具做人有意思嗎?”
“皇家爭鬥中,若以真面目示人,下場就像十一弟那樣。”寧滔的嘆息聲比濛卿拖得更長,那件一直縈繞在他心裡的事彷彿是口深井,一不留神他也會被牽連進去,或者是被人拽進去,再也爬不上來。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濛卿不由得笑了出聲,寧滔展開眉頭:“笑什麼,死丫頭。”
“其實你一直都在裝傻,扮豬吃老虎。”
“你該知道,太子不好做,高處不勝寒。所有人都盯着我的位置,稍有不慎,我會摔得很慘,甚至小命都保不了。”
或者這個話題太過沉悶,又或者是寧滔刻意避開這個話題,端起盛有碧螺春的碧綠色茶水的杯子,輕啜一口,笑道:“你家寧渢今晚看來是不會回來了。”
正在此時玉簫擰着一小罐牛乳進來,右腳剛剛進屋,左腳還擱在外面,聽到寧滔的話,心中不由得漫出了一肚子的火兒,狠狠地踩踏着赤紅嵌金絲白花奪魁地毯,憤憤地走進來,爲濛卿斟滿牛乳。心中正是想着方纔探子彙報的內容,白花花的液體從杯子裡溢出來,在紅木桌子上形成了一個優雅的弧度,就飛流下了地毯上,濺起了一陣雪白的浪花兒。
“玉簫!你這是作甚?”濛卿有些生氣。
玉簫趕緊網上微擡了下罐子,放穩妥才跪着請罪。
寧滔卻笑了笑:“這丫頭跟着你有多久了?”
“我也記不得了,好似她進府就隨我了,自小我倆一塊兒長大,親如姊妹。”濛卿換來門外的值班丫頭,教她將這兒打掃乾淨,也順道挪了個位置。
“可不是。”寧滔眼中閃着意味深長,“你都嫁人有四年了吧,她還獨守空閨。”
“殿下此等話語玉簫擔待不起。”玉簫將頭埋得極低。
濛卿瞧了瞧玉簫的模樣,罷罷手:“太子哥怎麼開起了我近身的玩笑?”莞爾一笑又道,“若她真要嫁人,我必得找皇親貴族。”
“一個小小丫頭也要嫁入皇族?”
濛卿笑而不語,玉簫的身份她不可說破,但憑鎮南王三個字,就算沒落,就算抄家,功績顯赫,也是青史上有所記錄,若嫁了尋常百姓還不如跟着她一輩子,起碼不用受苦,也沒人敢欺辱。濛卿沒有問玉簫究竟爲何亂了心神,全憑信任,玉簫待那丫頭收拾好了一切,重新爲濛卿斟上一碗牛乳,再不敢多言半句。若此事告訴了宗姬,她必定難過傷心。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是一點兒沒錯。
濛卿端起奶香四溢的牛乳樂呵呵的笑着:“咱們甭管這丫頭了,被你這麼一嚇,她也傻乎了。正好今晚寧渢不回來,咱們兄妹可以秉燭夜談。”
這樣的兄妹真好,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那種情縱然是親兄弟也比不過的純真。假若沒有生在帝皇家,沒有權勢爭鬥,他們兄弟之間也該是和睦,相處融洽。寧滔想到這,不由得長嘆一聲。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