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安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深更半夜鮮有人來,每個宮裡都安排的有小竈,夜間肚子餓了,就命宮人做些糕點充飢。御膳房很大,裡面的竈臺砌的很踏實也很精緻,每日的食材都是最新鮮的,所以這裡只放着一些醃臘製品和調味料。角落對着幾罈子花雕,這些花雕也是極好的,用來做菜或者大師傅們閒暇時刻品飲。
“還記得這裡嗎?”
“啊?”寧渢看着御膳房熟悉的佈置,笑了笑,“記得,我還記得我被父皇罰不準吃飯的時候,是你帶我來這裡偷東西吃的。”
這裡不曾改變,變的只有人。
“既然這裡也許是我們開始的地方,我們就讓一切在這裡結束。”
嘉顏的面容憔悴了些許,好似有些累了。也是,路太長了,走乏了,腳上有累,心也倦了。
結束?寧渢苦笑,他和濛卿那段荒唐的婚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什麼時候才能讓那個女子心悅誠服地從了他?真正地愛上他?或者那個時候她心裡依舊有個蘇尚棠,可是他早就不在乎了。
嘉顏握緊了粉拳,快步走向角落堆着的幾罈子花雕,盈盈地笑着:“如今就讓咱們不醉無歸。”
掀開紅綢裹着的蓋子,一股子清香瞬間佔據了整個屋子,酒香四溢,好像要人沉醉在此地,再也起不來一般。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賁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嘉顏癡癡地笑着:“咱們前楚有個習俗。家中若有女誕生,則釀一罈酒,及至女兒待嫁出閣時,用以宴請賓客,而這壇醇香美酒,即稱‘女兒紅’。”
寧渢輕描淡繪地問:“可我聽御廚說,此乃江浙一代的名酒,花雕。”
嘉顏背對着寧渢,寧渢自然看不到她的面容,她淚花已經落下,滴在酒中,卻硬生生地逼迫自己不許哭出聲來。頓了頓,纔敢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若雲英早殤,則在祭悼之日,將這盅醇酒分與親友斟飲共嘗,以紀念這早凋的落花,而這壇苦澀美酒,即稱‘花雕’。”
寧渢雖明白嘉顏話中含義,但也不說破,生怕他負不起這般責任,只道:“楚人滿腹經綸,我大齊是望塵莫及。”
“滿腹經綸又如何?最後還是國破家亡。”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寧渢不由得吟出這句詩,借酒消愁只怕越來越煩憂。提及了嘉顏的傷心事,寧渢也不好再繼續方纔的話題。
嘉顏隨便找了個精緻的酒壺,趁寧渢不注意打開粉拳,將裡面一顆黑乎乎的藥丸子放入瓶中,再將酒倒進去。耳畔卻一直縈繞着寧治的話:“此藥入酒即化,可讓他睡上兩三個時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