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慧娘微微嘆了一口氣，但是仍舊記得自家表妹的話，只是道：“世子這是什麼話啊！若是華陽公主還活着，我身爲她的表姐，難道還會咒她死不成？世子，我知道你心裡頭想的唸的都是她，但是她不可能因爲你的想念而活過來啊！”
趙湛張了張口，沒有說話。或者該說他現在也是說不出話來反駁左慧娘了。確實，華陽公主被燒死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在苑瓊閣門口看着的，她即使身上長了翅膀，也不可能憑空地逃了出來。這樣一想，他方纔的設想確實有些荒唐了。
左慧娘見趙湛臉色微黯，不由問道：“世子，您又有沒有想過，如果華陽公主現在還活着，她又會不會願意見你呢？不要忘了，可是爲了保全趙國公府，公主纔會……世子，若是能夠重來一次，你會不會……”
趙湛聽到這裡，輕嘆出了一口氣，道：“她該恨我的，我理解。但是即使她恨我，我再理解她，我也不會原諒她利用我的親人。即使能夠重頭再來，我的選擇也是不會改變的。”
左慧娘頓時一怔，隨即目光微有些躲閃，道：“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世子還要在乎公主是不是還活着呢？既然世子從來都不能夠原諒，又爲什麼要關注？即使華陽公主真的還活着，難道世子就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她嗎？”
趙湛怔住，看向左慧娘：“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左慧娘道：“世子，您方纔說的話我聽到了，也聽清楚了。對您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家人而不是愛人。即使華陽公主現在還活着，也未必能夠和你在一起的。既然這樣，爲什麼世子還要這樣關心華陽公主的死活呢？”
趙湛頓時無言以對。
左慧娘嘆出一口氣，道：“世子，您對她的心思，我一早就明白了。我也知道我只能夠從你身上得到尊重和責任，至於感情，你都已經將它給了我那個表妹；甚至於那個與未央有幾分相似的桑墨也得到了幾分。我不想求什麼，只是希望世子即使沒有了心愛之人，也能夠堅持下去。”
趙湛聽到這裡，心裡頓時五味雜陳，嘆道：“慧娘，這些日子我雖然一直想要麻痹自己，讓自己不去想她，但是我做不到。甚至因爲這件事情還冷落了你，我對不起你。”
“世子何必這麼說？”左慧娘臉上帶上了一個溫婉的笑容，柔聲道，“世子是我的夫君，便是我的天；何況讓世子這般坐立難安的還是我最爲疼愛的表妹。世子，身爲妻子，我自然是要在您身邊支持您的，怎麼能夠因爲世子的感情在別人身上而做出不該做的事情來呢？”
趙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夠喟嘆她受了苦。
左慧娘見趙湛面有愧色，便知道以後沒有人能夠動搖自己的世子妃之位了，便笑道：“對了，世子即使再喜歡桑墨，也不能夠太過了。鄭氏還懷着孩子呢，可是世子這幾天卻是日日都在桑墨那裡留宿，可要鄭氏怎麼想？我這幾日看着，她整個人都瘦了不少呢。”
趙湛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鄭氏懷着孩子，你平日裡多照看着些吧
。”
左慧娘臉色一僵，但是立即便掩去了，只是低眉順眼道：“我知道了。”
即使說了這麼多話，趙湛也是沒有留在這裡的意思。
而當趙湛走了之後，琴韻方纔捧着茶走了進來，見左慧娘面色不虞，不由問道：“世子妃既然捨不得世子離開，爲什麼不將世子留下來？”
左慧娘冷笑一聲，道：“世子現在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留他下來纔是自己撞到了槍口上！也不知道她聶未央有什麼魅力，竟然讓世子爲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琴韻見左慧娘這般說，擔心她們好不容易修復的姐妹關係又毀於一旦，便立即開口道：“其實要奴婢說啊，凡是男人遇上了自己喜歡的姑娘都會有這樣一段時候的，尤其是在那個男人對姑娘的印象最好的時候發現自己再也見不到人家了，自然是日夜想念了。說白了吧，如今您纔是世子妃，至於那位，不是說了寧願和世子永不相見了嗎？”
左慧娘冷哼一聲，道：“說說是永不相見了，但是你不看世子心裡眼裡都只有她一個了！這樣的永不相見，堪比欲擒故縱！”
琴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茶水，便忙道：“世子妃，說了這麼大半晌的話，還是先喝口水潤潤喉嚨吧。”
左慧娘知道這是琴韻想讓自己暫時不將注意力放在這件事情上，也便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咱們這個世子，即使是動了真情，但是也絕對不會因爲感情做出什麼事情來得。你沒有聽到他方纔還說要我好好照顧着鄭氏嗎？那個囂張的鄭氏，我恨不得立時將她弄死，但是卻只能夠忍氣吞聲！”
琴韻聽到這裡，不由道：“這便是奴婢方纔的意思了。世子妃儘可以將世子留下來的啊，若是懷上了，不提如今，便是以後也有一個依依不是嗎？”
左慧娘聽到這裡，不由撫上了自己的肚子，良久方纔搖頭道：“不，我現在不能懷上孩子，至少現在不可以。楊夫人看我不順眼，最近是越來越嚴重了，不然不會放任楊悅呆在這裡；若是我現在懷上了孩子，只怕她會以這個爲理由，剝奪我管理事務的權力，到時候世子這裡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便是死了也是不清不楚的。”
琴韻聽到這裡，頓時一驚，忙道：“不至於如此吧？楊夫人雖然看着有些兇，但是也不曾怎麼樣刁難過世子妃您啊……難道是因爲子嗣的問題？”
左慧娘點了點頭，嘆道：“她總是說起我現在都沒有懷上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尤其是在鄭氏懷孕之後，我想是不是她覺得是我善妒纔會讓世子子息微薄的。但是她怎麼也不想想，我和世子成親之後纔不到兩個月世子便去了京師，之後回來便是日夜流連書房處理公務，那個鄭氏偶爾一次才懷上了，我。世子不肯留宿，我有什麼辦法！”
琴韻忙道：“所以奴婢才……”
“但是如今已然進退維谷，我若是懷上了，大權旁落，說不定便是一屍兩命；我若是不懷上，又是遭人白眼，還要日日對着那個恃寵而驕的鄭氏！”左慧娘不由咬
緊了牙關，顯然也是十分憤怒。
琴韻聽到這裡，不由嘆了一口氣，道：“若是世子妃您身邊有一個可以全心信任的人就好了，至少能夠幫着您。”
左慧娘深吸一口氣，道：“你以爲我爲什麼不讓世子在這裡留宿？”
琴韻一驚，不由道：“莫非世子妃已經有了人選？”
“要論起能夠讓我全心信任，楊夫人不願阻止，世子又滿心喜歡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左慧娘臉上帶上了一個笑容，道，“今日我這番話雖然明裡暗裡說她已經死了，但是以世子的性子又如何會相信？若是有一日她又忽然出現在世子面前，又是能夠和世子長相廝守的身份，你說世子是不是會欣喜若狂呢？”
琴韻臉上的神色也不由一鬆，但是立即又想到了不對之處，問道：“話雖如此，但是那位畢竟是上頭出來的人，又怎麼會甘心做一個滕妾？世子妃……”
左慧娘臉上的笑容不變，道：“這事兒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聶臨前來青州，自然是要召見自己的女兒的。
聶雲裳自從嫁到青州之後，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過得好，只是與趙演相敬如賓罷了。趙演是不願意同她恩恩愛愛的，尤其是在自己懷上了孩子之後更是不常同她見面，讓她以爲自己失寵了。
還好此次聶臨過來了，聶臨以來，聶雲裳便是有了人撐腰，自然是不比往日。
既然聶臨單獨召見她，她自然也是要盛裝打扮的。
只是到了行宮之後幾乎驚叫出聲。這行宮竟然和巢王府出奇相似！
“公主，您受苦了！”仇貴妃一見到聶雲裳便是未語淚先流，倒是讓聶臨心疼了幾分。
而聶雲裳卻是最看不上她這樣的柔弱做派，也不關心，只是左右看了看，方纔開口問道：“父皇，爲何母后沒有來？”
聶臨臉色一變，卻是不願意說話。
仇氏見了聶臨的臉色，便替他開口道：“公主，此次前來青州不帶皇后娘娘，實在是因爲。皇后娘娘病得不輕。”
她這般隱晦一說，聶雲裳也並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臉色卻變差了不少：“母后病了？父皇，既然母后病了爲什麼你不陪着母后，反而要帶着你這個寵妃到處遊玩？難道在你心裡，是巴不得母后死的？”
聶臨臉色一沉，正欲開口，仇貴妃已經開口道：“昌平公主，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皇后娘娘如今會瘋瘋癲癲的，難道不是你的錯嗎？若不是你與永明郡主互換了身份，皇后娘娘怎麼會憂思纏身，一病不起，清醒過來之後便是瘋瘋癲癲的，連人都不認識了……”仇貴妃說着，還不由擦了擦眼淚，彷彿她真的十分傷心似的。
而聶雲裳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如聞晴天霹靂：“你說什麼！”
對於聶雲裳來說，雖然她不是很喜歡自己那個總是偏幫着聶未央的母親，但是她在嫁做人婦之後，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母后當時是有多無奈，多痛苦！一切的錯誤原本都是來自聶未央母女，而不是她的母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