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語立即否認道:“公主是奴婢的主子,主子做的決定奴婢又豈敢不滿?只是奴婢已經知道錯了,公主便是看着奴婢以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也請公主收回成命啊!”
聶未央聽到這裡,臉上的表情又開始有些鬆動了。
聶雲裳眼見聶未央的臂膀即將去了,哪裡能夠容得聶未央反悔?當即橫眉豎目,斥責道:“好一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都說‘主辱臣死’,你既是奴婢,爲了主子含辛茹苦自然是你的本分,又有什麼好拿來炫耀的?更兼之你竟是拿着這些情分,意欲攜私求報,這般心大的奴婢,便是未央能夠容你,本位也會追究到底的!”
聶未央聽得聶雲裳這般說,臉上流露出了幾分不捨來,只是最後依舊狠了狠心,閉上了眼睛,開口道:“秀語,你既是犯了事情,本位又豈能夠保得住你?你自去吧,莫要將本位之前對你的情分都消磨光了。”
秀語眼見聶未央移開了目光,頓時心如死灰,道:“公主,奴婢自認在服侍公主之後便是兢兢業業,從未有半點兒不對之處,緣何公主便因爲這麼一件事情,竟是要趕盡殺絕?公主這般行爲,便不怕老人與公主離心嗎?”
聶未央聽到這裡,臉上現出了不忍,但是最後卻只是嘆了一口氣,道:“本位,本位也是沒有辦法了,你犯的事情,便是本位也難以保下你……”
聶雲裳自然樂得見到聶未央和自己的心腹反目,臉上現出了幾分得意來,冷笑道:“妹妹,你素來是一個軟和人,自然不知道這些奴婢是多麼刁鑽!咱們家裡頭出銀兩供着他們,若是巴結人,他們可是比狗皮膏藥還粘人!待得主人家用得着他們了,他們便眨眼間都跑得無影無蹤了;若是要罰他們,他們便有一大堆的‘逆耳忠言’,着實是可惡的!這個秀語,本位看着也是這般,攆了也就攆了!也是妹妹心善,還另外給了這不知道禮數的小蹄子百兩紋銀。”
聶未央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自去吧,莫要留在宮裡了。”
秀語見聶雲裳有意無意便攛掇着聶未央將自己趕了出去,便知道這皇宮裡頭她是已經呆不下去了,於是便也沒了話說,轉身去想韓媽媽要銀子了。
待得秀語離開,聶未央方纔嘆了一口氣,將自己手上的錦盒遞給了聶雲裳:“姐姐,這是妹妹花了多年時間調配出來的桂花香料,也不知道母后喜不喜歡,還請姐姐掌掌眼。”
聶雲裳雖然不清楚聶未央又在鬧些什麼,但是看着聶未央臉上的倦怠也不好拒絕,便打開了錦盒,挑起一些香料聞了聞,但覺一種馥郁的桂花香撲鼻而來,夾雜這一些令人心神盪漾的清香,頓時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笑道:“這種香料可真是神奇,竟讓人有一種精神一震的感覺。想來母后必然是會喜歡的。”
聶未央聞言,臉上便現出了笑容,方纔的疲憊之色頓時一掃而空,開口道:“若是母后當真能夠喜歡,那便是再好不過了。我知道自己必然是要遠嫁的,婚期大約也定在這段時間內了。我一直想着如何報答母后的養育之恩,如今也總算是有了拿得出手的東西。”她說罷,臉上的笑容雖
是不變,卻是徒添了悲涼。
聶雲裳見聶未央如此,頓時有些心軟,不由埋怨起自己竟然存着要讓聶未央婚事落空的心思。但是這樣的想法卻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畢竟對於聶雲裳來說,聶未央是她一輩子的敵人了:“未央,你也不用這般傷心,說不定母后父皇忽然改了主意,不讓你遠嫁了呢?”
聶未央聞言卻是一怔,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道:“若是真的,雖然能夠免去骨肉分離的痛苦,但是。”聶未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竟是又泛起了猶豫。
聶雲裳見狀只是冷笑,道:“妹妹莫不是喜歡上了那個趙國公的二公子?”
聶未央聽得聶雲裳說了這話,當即便是一副自己的小心思被探知的樣子,有些驚慌起來:“姐姐,姐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二公子,二公子他。這又關二公子什麼事情呢?”
聶雲裳心下冷哼,道:“你也莫要瞞我了,那天你同二公子兩個人在相國寺裡頭可是相談甚歡的,若不是本位恰巧看到,還真的被你們矇騙了過去!”
聶未央頓時便慌張了起來:“姐姐,那日只不過是二公子去相國寺看風景,恰巧與我遇見了罷了,又怎麼能夠牽扯到兒女私情上頭來呢?若是壞了名聲,可要怎麼辦?”
聶雲裳見聶未央這樣,便覺得自己是拿住了她的把柄,冷笑道:“未央,其實本位也沒有別的意思,你若是當真對二公子有意,還是早些同父皇去說了纔好,免得父皇一時糊塗,亂點了鴛鴦譜。”
聶未央頓時一驚,卻是又猶豫起來,良久方纔開口道:“未央先謝過姐姐提醒,只是此事還是容未央好好想想。”
聶雲裳冷哼一聲,道:“罷了,那你就好好想想去吧。”說罷,轉身離開。
韓媽媽處理好了秀語的事情,見聶未央還留在外頭,不由有些奇疑,問道:“公主,您怎麼還在外頭?”
聶未央看了韓媽媽一眼,臉上帶上了笑意:“方纔姐姐好生勸誡了本位,真是字字句句都佔了理字,倒是讓本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媽媽是聽秀語說過在相國寺裡頭髮生的事情的,於是便了解了聶雲裳過來的意思,不由開口道:“這個昌平公主,可是看公主您不舒服,處心積慮要害公主呢!”
聶未央卻是沒有接口,忽然轉開了話題:“樑燕姑姑如今可還在北苑?”
韓媽媽點了點頭,道:“是。”
聶未央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樑燕姑姑是從小跟在皇奶奶身邊的,也算是和父皇一起長大的,要說情分,除了皇奶奶,誰能夠比得上她?”
韓媽媽聞言,立時明白了聶未央的意思,轉身走開了。
聶未央深深嘆了一口氣,道:“這天,大概會漸漸變冷吧……”
天的確是冷了。
聶臨呆在燒着地龍的延福宮裡頭,還是覺得有些冷。
“皇上。”陳淑媛端上來了一杯暖茶,笑道,“皇上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皇上不是最耐不得冷的嗎?”
聶臨接過茶,頓時覺得熨帖,開口問道:“朕畏寒之事,是誰說
的?”
陳淑媛笑道:“前幾日,妾身去北苑探望樑燕姑姑的時候,同樑燕姑姑談起近來的天氣,樑燕姑姑同妾身說的。說是她如今不是後宮的宮女總管,管不到這後宮裡的事情,只是希望皇上保重身子。”
聶臨聞言,頓時有些失聲。
樑燕是方皇后的心腹,更是方皇后的親侄女。只是因爲樑家的族長犯了事,帶累了旁支罷了。樑燕五歲的時候被送進宮當宮奴,是方皇后偶然知道了她,方纔將她接到了身邊,當了自己的貼身宮女。而那個時候,聶臨方纔三歲,正是被厭棄的時候,也是樑燕一直陪着聶臨。是以除了方皇后以外,聶臨最敬重的人便是這個樑燕姑姑了。
陳淑媛見聶臨久久不說話,心裡頭知道這是聶臨有些念舊了,臉上帶上了笑容,道:“皇上,其實樑燕姑姑不管怎麼樣都曾經是先後身邊的人,若是一直讓她呆在冷宮裡頭,是不是有些不好?”
聶臨聞言,頓時嘆了一口氣,道:“朕又有什麼辦法呢?朕原本也是想要讓她在宮裡頭榮養的,只是她拒絕了朕,說什麼禮不可廢,全不管朕的心意!”
陳淑媛目光一轉,笑道:“其實皇上若是想要樑燕姑姑離開冷宮,妾身這兒卻是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聶臨微怔,隨即問道:“什麼辦法?”
陳淑媛輕笑道:“皇上,如今在後宮裡頭,事情是越來越多了,皇后娘娘一個人,怕是管不過來。若是皇上體恤皇后娘娘,可以安排一個宮女總管,也算是幫着皇后娘娘管理這後宮了。至於樑燕姑姑,是從小在這宮裡頭長大的,更是先後提拔起來的人!要說誰能夠勝任這個職位,必然是樑燕姑姑了。”
聶臨頓時有些恍然:“是了是了,正該如此!”
於是樑燕便從北苑搬了出來。
張皇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頓時便是大吃一驚:“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皇上會突然又設了什麼宮女總管呢?”
周媽媽左右看看,見室內的人俱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便開口輕聲道:“這是咱們的內線傳來的消息,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倒也未曾分明,只是知道陳淑媛昨天在皇上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皇上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張皇后頓時一驚:“陳淑媛!她又同我過不去,真是,真是!”張皇后縱然怒極,卻還是半句粗話都說不出來,頓時憋個半死。
周媽媽忙勸道:“皇后娘娘也不用同那個小蹄子置氣。雖然那個樑燕是從冷宮裡頭出來了,但是總歸不是皇上的嬪妃,娘娘何必在乎給她一點兒面子呢?這樣在皇上那裡也有些好處不是嗎?”
“若是本位是因爲自己的權利被瓜分而生氣,那麼媽媽你卻是小看本位了!”張皇后冷哼一聲,道,“本位是在生氣,皇上沒有經過本位便聽了陳淑媛的話,讓樑燕掌握了這半個皇宮!”
周媽媽聽到這裡,便知道張皇后是在氣陳淑媛又開始蹦達了,便道:“皇后娘娘,那個陳淑媛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淑媛罷了,連一個妃位都沒有撈到呢,難道還能夠蹦達多久?娘娘還是先想想昌平公主的事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