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婕妤走後,方平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李尚,不由道:“你也莫要想這麼多了,都說了‘富貴險中求’,你既有這個魄力用自己的積蓄換來在福寧宮藥房熬藥的機會,難道沒有這個魄力在這裡頭加些東西讓自己出頭?左右不過是一死罷了,況且你若是做得沒有半點兒痕跡,誰會懷疑你?到時候那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便是太子殿下也該感激你的!”
李尚聽了這話,方纔打起了精神,道:“既然方公公您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這樣就太過優柔了。罷了,做就做了!”
陳婕妤剛想回轉,便見到了前來福寧宮的太子聶臨,眼光微動,心裡頭便是有了計較,便走到了聶臨身邊,道:“太子殿下來的可真是不巧,皇上方纔休息了,只怕暫時不能夠見太子殿下了。”
聶臨聞言本來便向迴轉,但是在他身邊的陳婕妤卻是哪裡能夠讓他就這麼走了,當即開口挽留道:“太子殿下若是無事,不如陪着妾身四處走走可好?”
聶臨聽得陳婕妤在自己面前自稱“妾身”,說話時又是極盡嫵媚,一時便是動了心思,笑道:“既然是陳婕妤這般說了,本宮又豈能夠不陪着陳婕妤呢?”
陳婕妤聞言,眼裡泛上了一種欣喜,隨即便同聶臨往御花園走去。
“太子殿下如今正是監國,只是監國只是監國,並不是已經登基。”陳婕妤這樣說着,回頭看向聶臨,果見他變了臉色,“若是皇上忽然覺得太子殿下不堪大用,臨時又換了儲君,太子殿下您又當如何?”
聶臨臉色雖是變了,但是口上卻仍是道:“如今皇室之中,除了本宮,還有誰能夠有這個資格坐到那個位子上去?陳婕妤莫要危言聳聽了。”
“若是太子殿下當真不擔心,又豈會這麼快就開始培養自己的黨羽了呢?那個顏學士,不,如今是顏太尉了,不就是太子殿下特意挑出來的人物嗎?”陳婕妤卻是輕笑道,“雖然妾身久居深宮,但是在朝堂上卻還是有着自己的眼線的。太子殿下的動作又豈能夠瞞得住妾身?”
聶臨聞言微微皺眉,良久卻是舒開了眉頭,笑道:“本宮以前只當陳婕妤您是隻會在口頭上趁功夫的,卻沒有想到你本身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倒是本宮疏忽了。那麼陳婕妤可否告知,您的條件是什麼呢?”
陳婕妤卻是輕笑道:“條件倒是算不上,只是太子殿下您也該知道,您登基之後,妾身便是太上皇的妃子了,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妾身向來對您十分仰慕,不知道您能不能。”
聶臨頓時便明白了陳婕妤的目的,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笑道:“這又有何不可呢?”
陳婕妤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發魅人:“能夠有太子殿下的承諾,妾身便放心了。太子殿下放心,皇上那裡,妾身會幫着太子殿下瞞得嚴嚴實實的,絕對不會讓皇上察覺到半點兒不對之處……另外,太子殿下也不用擔心皇上的病情會突然好起來了。”
聶臨聽到這裡,心裡雖是有些對自己父皇的愧疚,但是終究還是鬆了一口氣,笑道:“那邊多謝陳婕
妤爲本宮解圍了。”
陳婕妤笑着,開口道:“妾身也只是,爲了自己的未來着想罷了。畢竟以後的榮華富貴,還是隻有太子殿下您能夠給妾身的。咱們之間互惠互利,自然是隻有更好的了。”
皇上的病情本來還算是穩定的,只是這幾天愈發不對勁起來。太醫給皇上診了脈,又商量着開出了另外一副藥方,誰知道既是換了藥方,皇上的病還是沒有半點兒起色,一時間,太醫院裡頭陷入了無計可施的窘迫狀態。
仇氏沒有想到不過是這麼幾天的時間,宮裡頭的形勢便是一變再變。而比仇氏更加擔心的便是蓮藥。這個丫頭將聶臨的話都聽到了耳朵裡,記到了心裡頭去,生怕皇上就這麼走了,新帝登基之後,仇氏會沒有了活路。於是這些天一直在仇氏身邊吵着要讓仇氏儘快做好決定。
仇氏被蓮藥纏得沒了法子,一時心煩意亂,也便只能夠遠遠地避開。這便說了個藉口便往福寧宮的藥房來。也正是應了那個“無巧不成書”的道理,竟是讓她恰巧撞到了李尚往藥爐裡頭加東西!
“你這是在做什麼!”仇氏一連想到這幾天裡皇上病情不穩,便猜到了七七八八,“你真是大膽,皇上的藥你也敢動手腳!”
李尚不防被仇氏喝破了,頓時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忙跪在了地上,道:“仇側妃饒命,奴婢,奴婢也是被人逼的啊!”
仇氏聽得李尚這般說,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不由問道:“你是給皇上熬藥的太監,誰能夠逼你在藥裡頭加東西?分明是你自己……”
“冤枉,冤枉啊!”李尚哪裡肯讓仇氏用這麼個罪名將自己框定了?當即喊起冤枉來,“仇側妃,奴婢真的是被人逼的。是陳婕妤,陳婕妤讓奴婢在皇上的藥裡頭放東西,讓藥效減弱的……仇側妃,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內侍,陳婕妤要想殺了奴婢,那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奴婢不想死啊!”
仇側妃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陳婕妤是皇上的妃子,又爲什麼要加害皇上?你這話說得未免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李尚本便是受了陳婕妤的唆使,卻哪裡是知道原因的,當即便傻了眼:“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爲什麼陳婕妤要害皇上,但是這件事情確實是陳婕妤讓奴婢做的……”
“不錯,這件事情確實是我讓他做的。”說話的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的陳婕妤。但見她眉目含春,顯然近來頗爲得意,“仇側妃,你要是還當我是好友的話,這件事情你便當作不知道,我也不同你計較。”
仇氏聞言,頓時冷笑道:“你處心積慮要害皇上,卻又要我當作不知道?陳婕妤,以往我視你爲好友,那是因爲我以爲你是一個忠心不變的人,卻沒有想到你竟是暗裡藏奸……”
“我暗裡藏奸又如何?”陳婕妤聞言卻是笑出了聲,彷彿並不在乎仇氏對自己的看法,“我是忠心,但是這份忠心早在我被貶入冷宮的時候就消散得差不多了!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又豈能夠爲了一個必然要死的老頭子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仇側妃,其實咱們兩個
不都一樣嗎?”
仇氏卻是搖頭道:“是,我們在遭遇上或是都一樣。那你爲什麼就不能和我一樣……”
“和你一樣?和你一樣到時候長伴青燈古佛,做一個帶髮修行的姑子嗎?”陳婕妤聞言,臉上不由現出了一個冷笑,帶着幾分嘲諷,道,“我不是你,沒有你那麼高尚的情操!我纔不想一輩子呆在庵裡頭,吃齋唸佛,這樣的話,我一定是會瘋的!我已經過慣了好日子了,又怎麼能夠去過即使是入宮以前都沒有過過的苦日子?”
“所以你就要暗害皇上嗎?”仇氏卻是苦笑道,“可是害死了皇上,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你還是皇上的妃子,皇上死了你不是照樣要進庵裡頭修行的?你這樣的話,實在是說不通。”
陳婕妤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頓時笑了出來,道:“哈,不要把我和你想得一樣。我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我便已經選好了退路了。我幫着太子早早地登基,太子自然會記得我的好。太上皇的妃子,又怎麼比得上皇上的妃子呢?”
仇氏聞言,立時明白了陳婕妤已然和太子勾結在了一起,頓時臉色漲紅了:“陳婕妤,你這是,簡直太荒唐了!”
“我荒不荒唐,與你何干!”陳婕妤卻是冷哼了一聲,開口道,“我只是想要抓住我能夠抓住的東西罷了。至於我做的事情是不是荒唐?我還真的沒有想過。”
仇氏頓時覺得有口氣堵在了自己心頭,當即便道:“你既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又豈能容你繼續下去?我自會稟告皇上,將此事交由皇上做主!”說罷,便要離開。
哪知陳婕妤聽得這樣的話,竟是半點兒着急都沒有,反倒是悠閒道:“你去說啊,你儘管去說。皇上的身體大約已經損壞的差不多了,你再去同他說他所偏信的陳婕妤和他看好的太子殿下有些不清不楚,只怕皇上會受不住這個刺激,就這麼氣死過去也說不定啊。”
仇氏頓時停住了腳步。
陳婕妤冷笑一聲,走到了她身邊,又道:“仇側妃,其實我也沒有要阻止你的意思。只是皇上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爲了讓自己能夠順利登基,太子殿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啊……”
仇氏看向陳婕妤,臉上的表情卻是複雜多變:“陳婕妤,我實在沒有想到,你和太子倒真的是絕配,一樣狼子野心!”
陳婕妤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麼讚美似的,笑道:“那還真是多謝仇側妃的誇獎了。我和太子若當真能夠成了‘絕配’,那倒是極妙的事情。”
仇氏轉身欲走,卻聽陳婕妤又道:“仇側妃氣極離開,倒是無妨,只是還請仇側妃不要在這個時候去讓皇上受什麼刺激纔好。”
仇氏卻是停住了腳步,冷冷道:“這一點陳婕妤您完全可以放心。爲了皇上的性命,我也不會將這件事情說給皇上聽的。”
陳婕妤聞言不由笑出了聲,開口道:“這不就結了。仇側妃你還是這樣子乖乖的比較好。我聽得太子殿下對你也是十分喜歡的,想來以後你我說不定還能夠變成真正的姐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