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爲事情是發生在武陵郡的地方,再加上送姬承去武陵郡是暗中進行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而與此同時,太守府上又熱鬧了起來--
“逆子!”
尹太守手握藤條,狠狠打在尹長寧後背上:“我的交代,你全都當做耳旁風了是不是?我千叮萬囑,叫你先好好再學學本事,然後再談出仕不遲,結果你竟揹着我幹這等事?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尹長寧跪在地上,臉上不見一絲羞愧:“父親明鑑,此事是公主和姬長史兩個人商議的結果,和孩兒無關!要不是今天聽您說起這個消息。孩兒都不知道姬長史和公主兩個人聯名舉薦了孩兒!”
“你還狡辯!如果不是你們早商量好了,他們會這麼做?”尹太守冷喝。
“父親,孩兒真的不知情啊!不信的話您叫翁主過來問個清楚!”
“問她?你們都是一夥的,我問她有什麼用?”
尹太守被他的態度氣得大怒。又幾棍子打下去。
“夫君!”
尹夫人在外面聽得心痛不已,趕緊跑進來道:“你別打了!這件事真的和阿煦沒關係,我已經問過翁主了,其實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的話音剛落,陳沅就扶着腰走了進來。
讓丫鬟扶着自己跪下,她低聲道:“阿舅,這件事的確和尹郎沒有任何關係,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讓阿孃和父親上書舉薦尹郎這事也是我悄悄做的,尹郎他一開始並不同意。可是我覺得尹郎他才華出衆,人品又端方,既然之前你們都已經肯定了他,那麼現在他出仕爲什麼不行?難道就因爲他做錯了一兩件事,所以就要否定掉他的所有嗎?反正現在,朝廷任命已經下來了,您要生氣要怪的話,就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您要打也來打我,尹郎現在已經是官身了,您還是給他留一條命去爲百姓做主吧!”
越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大,最後竟然直接擡頭凝視起尹太守的雙眼。
尹太守霎時氣得不行。
只是,陳沅一是翁主,二腹中還懷着孩子,他再暴戾,也不可能對孕婦下手。
無奈,他只能將手裡的藤條一扔:“好好好!既然你們都已經把事情給定下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尹長寧,你想出仕是吧?那就去吧!但我有一個條件--你要將姬氏一起帶去!”
“孩兒謹遵父親安排。”尹長寧趕緊便道。
陳沅聽了。卻臉一沉,暗暗握緊拳頭。
發了一通脾氣,卻也已經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尹太守一臉疲憊的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尹夫人便趕緊過來將兒子扶起來,陳沅也挺着肚子慢慢往外走。
等出了尹太守的書房。尹夫人忙問:“現在,阿煦你是去阿孃那裡,還是讓翁主幫你包紮傷口?”
尹長寧便道:“我和阿沅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今天正好十五,你還是去找阿姐幫你收拾吧!阿舅不是讓你帶她一起走嗎,正好你也可以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陳沅冷冷道。
“阿沅你說得有道理,那我聽你的!”尹長寧立馬點頭,就和尹夫人一起走了。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陳沅被他的反應驚得呆立在原處,心裡一片酸澀。
這個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只是故意那麼一說,只是爲了讓他來哄哄自己嗎?自己都已經把潛臺詞說得這麼清楚了,他居然沒聽出來?
“尹長寧,有你的!有本事你明天最好別再來找我!”她跺跺腳,氣呼呼的轉身走人了。
尹長寧則是興沖沖的來到姬上邪房裡。
自從姬承出事後,原本就安靜的姬上邪就變得更沉靜得可怕了,連帶她的房間裡也靜悄悄的,再多的人站在裡頭也一點呼吸聲都聽不到。
尹長寧走進來,就發現阿苗阿麥兩個丫頭都不在,只有姬上邪一個人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發呆。
見他來了,她也只是淡淡的擡起眼看了看他,就又垂下眼簾接着看書了。
尹長寧慢慢來到她跟前:“今天我去問過父親了,你阿弟還沒有消息。”
“這樣啊,挺好的。”姬上邪點點頭。
“你是不是瘋了?”尹長寧現在是真開始覺得她不對勁了,“那可是你的親阿弟!你一手帶大的阿弟!他被人給擄走了,你居然一點都不着急?”
“我爲什麼要着急?他被人擄走了,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就算做了山匪也不錯,只要能自由自在的活着,我們姐弟倆就能有見面的一天。”姬上邪淡然道。
尹長寧臉色微變,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她擁進懷裡。
姬上邪依然一動不動,只冷聲道:“你放開我。”
尹長寧卻緊緊抱着她,輕聲細語的安撫她道:“上邪,你哭吧!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你這樣一直憋着也不是辦法。你本來身體就不好,再這樣一直緊繃着情緒,時間長了你會受不了的!你放心吧,岳父和我父親都已經派人去解救他了。如果真將他從土匪窩裡解救出來。我就悄悄叫人把他給帶走,絕不讓他再回這個地方了,好不好?”
“你要帶他去哪?”姬上邪立馬問。
“這個……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你放心,他是你的親弟弟,我自然也是把他當親弟弟一樣看待的。”
姬上邪聽完這話便是一陣冷笑:“尹長寧,你就不怕這話被翁主聽到,她生氣的再打你一巴掌嗎?她的人可一直盯着我這裡呢!”
“最近我在你這裡一直表現得很本分,她已經不再那麼提防了。”尹長寧卻道。說罷。他才終於鬆開手,雙眼含情脈脈的看着姬上邪,“阿綿,你我從小就定親。也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咱們的感情按理說要比我和翁主還要深得多。我知道我和翁主成親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要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她,我心裡的人一直是你,我這輩子都只想和你一個人白頭到老而已!”
姬上邪依然冷冷看着他。“你當我會信嗎?”
“阿綿”,尹長寧低聲叫着,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還恨着我。是,我承認我不是個男人,只因爲陳沅勾引我,她覺得我是長沙最有出息的男人。認爲在整個長沙國,就只有我配得上她,所以不顧你我早有婚約的事實,想方設法的將你趕走。但你也要知道。她是公主的女兒,長沙王又是她的親舅舅,我實在得罪不起。因爲她的緣故,我傷了你的心。是我不對。結果現在看你這麼傷心難過,我內心也自責得不行。既然你現在身邊什麼親人都沒有了,那我就是你的親人,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了!”
多麼深情款款的告白,多麼義正辭嚴的宣告。如果是個普通的女人,處在她這樣的境地肯定早已經被他的這一番話打動,然後就主動投入到他的懷抱裡去了吧?
然而姬上邪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有陳沅在,你打算怎麼保護我?難道現在你就不怕長沙王和平宜公主了?”
“等我們離開了這裡,我當然就不怕了。”尹長寧便道。
姬上邪便眼神一暗。“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尹長寧說着,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份卷軸攤開來給她看。
姬上邪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是一份任命狀。
她立馬就擡起頭:“你要出去做官了?” “正是!”尹長寧興奮的直點頭,便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阿綿,你跟我走吧!等到了外地,你我身上就都沒有束縛了。長沙王也好。平宜公主也罷,他們又能對我構成什麼威脅?到時候我們就做一對快活的夫妻。還有你阿弟,等找到他,我們就把他帶在身邊,一起照料他,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