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巫人瞳立馬轉身就走。
身邊的兩個小童也趕緊跟上。
姬上邪則踟躕了一會,她回頭對劉策和齊康眼神示意一下,齊康便頷首:“你去吧!”
“我和你一起!”劉策說着,也跟着擡腳。
馬上,巫人瞳身邊的小童就回頭道:“世子請留步。我師傅只請了昌平郡主一個人。”
也就是說,巫人瞳沒打算見他。他被嫌棄了。
劉策頓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齊康和勇健候母子倆很是沒心沒肺的大笑出聲。
太后和皇帝見狀,兩個人也笑了。這一笑,剛纔因爲曹家一羣人而鬧得有些壓抑的氛圍就變得輕鬆了許多。
太后連忙對劉策招招手:“好了,阿鯽你過來,哀家還有話要問你。”
劉策扁着嘴過去。“皇祖母。您想問什麼?”
“我問你,曹文他中毒的事,你們是不是早知道了?你們是不是也早就知道那毒藥是誰給他下的?”
“是啊!”劉策點頭。
“那你們怎麼也沒和我們說一聲!”
“我們就算說了。當時你們會信嗎?”劉策卻反問一句。
太后一頓。劉策就撇嘴:“我知道,阿綿之前在吳國做的那些事,你們還是覺得她太過分了,皇家的醜事,不該擺到人前去說。而她口口聲聲說從不會用巫術害人,你們也不信。畢竟是人就會有私慾,又怎麼會不利用自己的本事幫自己撈好處?甚至說句不中聽的,你們根本其實心裡也早覺得曹文的病就是她造成的,只是我們爲了報復曹家才死活不承認而已!”
太后和皇帝對視一眼,皇帝輕咳一聲:“我們也只是基於正常的情況下的一點推測,並沒有堅持如此。而且現在,我們知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了。你是個好孩子,昌平郡主更是。”
“可不是嗎?能得到巫人瞳側目的人,她還是第一個。以後,我們都會對她的一言一行都深信不疑,再也不會懷疑她了。”太后也趕緊點頭道。
本來他也沒指望這些外人能這麼快就相信姬上邪的本事。經過現在這件事,大家漸漸改觀。這事也還不錯。
只不過……巫人瞳,這人該死的要帶姬上邪去哪?他要對她幹什麼?他就是放不下心!
這個時候,姬上邪卻已經跟着巫人瞳出了太后的寢宮。然後一路筆直的往前走,直到一個空曠的地方纔終於停下來。
兩個小童立馬識相的走到兩邊,幫他們看着來往的人。
巫人瞳猛地回頭,隔着帷幔和姬上邪對視。
跟了他一路,姬上邪的心就一直沒有停止過歡蹦亂跳。她腦子裡也不斷的浮現出各種可能。而想得越多,她腦子就越亂。心裡也亂糟糟的不像個樣。
但是現在,當這個人停下腳步和自己面對這面的時候,姬上邪居然發現--她不那麼緊張了!
一顆心不由自主的鎮定下來,她也慢慢擡起頭看着他:“你是玉鼎宗的前輩嗎?”
“是。”巫人瞳微一頷首,便猛地一手伸過來,一把將她佩在腰間的荷包給拽了下來。
那是裝着藥材的荷包!
姬上邪急得連忙伸手過去:“這個你不能動!”
“爲什麼?就因爲它能幫你站起來、讓你在男人跟前行動自如嗎?”巫人瞳淡聲問。
他果然知道!
姬上邪強忍着腿上隱隱發軟的感覺。“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我甚至還知道,在玉鼎宗內,嫡支的女孩兒裡每一輩都會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巫人瞳慢條斯理的說。
姬上邪的心就猛地一揪。“每一輩都有?爲什麼會這樣?”
“這是天神的旨意,因爲這樣的女孩子才最容易和天神溝通。也是玉鼎宗內部的玉女人選。”
玉鼎宗的玉女……這個稱呼姬上邪隱約在羊皮捲上看到過。那是宗內一個神聖的存在,就連在外爲楚王做事、受全國百姓敬仰的大巫師,他在回到宗內的時候。還得向玉女下跪叩拜。可以說,玉女就是玉鼎宗的核心。當初秦國滅楚,就是先悄悄派人潛入玉鼎宗內部。一把火燒了玉女的駐地,玉鼎宗緊跟着土崩瓦解,然後楚國也在秦國的軍隊鐵蹄下灰飛煙滅。
之前她一直是把這段史實當故事看的。可是現在聽他的意思。這件事竟然和她有着莫大的關係?
“你該不會是看錯了吧?”姬上邪小聲道。
“我沒有看錯。你的身體,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巫人瞳說着,大掌依然緊緊握着荷包沒有還給她的意思。
姬上邪強咬緊牙關。“一聞到男人的味道。連站都站不穩,話也說不出來,這叫什麼玉女體質?你騙人!”
“我現在只是來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逼着你承認。反正再過不久,你不承認也得承認了。”巫人瞳淡聲說着,再看了看荷包。“不過,這種東西你以後還是不要戴了。有它在,對你巫術的發揮是一大阻礙。”
“有嗎?我怎麼沒有察覺到?”姬上邪依然不信。
巫人瞳依然只是那麼一句話。“再過不久你就能察覺到了。”
這個人神神道道的。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姬上邪冷冷看着他:“你既然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靠近你,你就該知道我找你是爲了什麼。”
巫人瞳點頭,一手突然抓住幕離底端:“你想看到我的臉是嗎?”
“是。”姬上邪點頭。
巫人瞳便將手一掀,就把幕離給掀了起來,便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臉。
平心而論,他長得很好看。五官如描如畫,和齊康相比也不遑多讓。可是……這是一張陌生的臉,和阿孃的截然不同。
姬上邪徹底的失望了。
她垂下眼簾:“你知道我阿孃在哪裡嗎?”
“我知道。”
姬上邪瞬時又擡起頭。“她果然還活着?”
“是。”
“那她在哪?我要去見她!”
“現在不行。”
“爲什麼?”
“因爲。時機還沒到。”
“什麼時機?”姬上邪連忙又問。
但是這一次她的問話卻沒有得到解答。
巫人瞳手一鬆,幕離就又落了下去,又把他的身體給遮掩得嚴嚴實實。
他把荷包扔回姬上邪手上,便轉過身:“今天我過來,只是爲了看看你的表現。你表現得好,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至於其他的。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說罷,他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你先別走!你把事情和我說清楚!”姬上邪連忙低叫着追上去。然而巫人瞳的兩個小童立馬上前來擋住她的去路。
“昌平郡主,請留步。”
姬上邪伸手要推開他們,但是這兩個人的腳卻跟紮根在地上似的,身體也硬邦邦的跟一堵牆一般,叫她根本推都推不動。眼看巫人瞳越走越遠,姬上邪急得手上用上一點巫力,卻依然撼動不了這兩個人。
“昌平郡主,你現在能力還遠比不上我們,你就死心吧!”一個小童說。
另一個則看看她腰間的荷包。“不過,你如果摘掉這個,倒是可以一試。”
姬上邪心又一動。
這個荷包……它到底怎麼了?一瞬間的功夫,她還真有點想將之扯下來再和他們決一死戰的衝動!
但在兩方爭持期間,巫人瞳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到最後連幕離的一角也消失在眼簾之外。現在就算打倒了這兩個人,她也追不上他了。
姬上邪失望的鬆開手。兩個小童立馬對他拱手一禮,便雙雙退下了。
眼看着這兩個也迅速消失再眼前,姬上邪又垂下眼簾。“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巫人瞳,阿孃,玉女……這些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本以爲和這個人見面過後,自己心頭的疑惑就能解開了。但是現在才知道,一個疑惑是解開了,但更多的疑惑卻撞進心頭,現在她心裡更亂了!
“不過,阿孃還活着,知道這個消息,那也不錯了。”姬上邪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