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事也答應你了,你一會可要好好幹活……”藍素素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個穿藍色旗袍的小布娃娃,交到龍淵手上。
龍淵和傑克認得這個布娃娃,就是藍素素曾經在雙龍崗上用來做八字替身的玩偶。
藍素素說:“把這個帶在身上,如果被人發現了,不要逃跑,不要打鬥,你只要說我發脾氣罵你,把你的布娃娃扔到屋頂上就行了,我自然會來保你。”
龍淵點點,藍素素又說:“現在是戍時末亥時初,一般人都是剛吃完飯回來,正是聊天的時候,如果可以的話,你儘量潛伏到他們睡覺……記得小心,耐心……”
龍淵回自己的房間準備好之後,就從窗口出去,一個倒捲簾翻身上了房頂,無聲無息地向十七號房頂潛行過去。
藍素素和傑克坐在房間裡大眼瞪小眼,傑克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有節奏的聲音。
傑克儘量用最瀟灑的姿勢坐着,用最俊朗的表情看着藍素素;藍素素則眼珠四處轉,好象在想事,又好象不知所謂地等待着什麼。
傑克吞了吞口水,拉椅子坐近藍素素,清清喉嚨說:“咳咳……阿……我們……”
藍素素突然說:“我們來玩遊戲吧。”
傑克很精神地說:“好!玩什麼?”
“我們來玩捉賊,你捉我……”
“喔!這是個好提議!我要是捉住你了有什麼獎賞?”傑克馬上想到美好的贏家獎勵。
藍素素轉着眼珠說:“嗯……我想想,還是先說你捉不住我怎麼樣吧……”
傑克說:“我捉不住你的話給你親一下,我捉住你的話你給我親一下……”
“不行,人家是女孩子,這樣太虧本了……這樣吧,每捉一次算一個回合,你捉不到就要罰一兩銀子,你再從身上脫一件東西,衣服褲子都可以……皮帶碼上的子彈不算,手槍和槍套只算一份……”藍素素開出很讓傑克意外的條件。
傑克說:“OK,我喜歡這樣,那要是我捉住你的話,也罰一兩銀子,還要給我親一下。
藍素素抿着嘴脣斜眼看着傑克,臉上帶着邪邪的笑:“好啊……你站在那邊,開始……”
傑克慢慢走近藍素素,看準了機會伸開雙手就向她抱去。
這正是藍素素想要的訓練,她半蹲讓過傑克的大手,一步斜踏就竄到傑克的側面,當傑克轉身回手時,藍素素已經踏出三角形軌跡的第二步;當第三步順着旋轉的勢頭落地,藍素素剛好站在傑克的身後,她伸手拔出傑克腰間的**。
傑克只看見人影一晃,藍素素從自己眼前消失,他站起來轉身看看後面,黑洞洞的槍口正指着自己的鼻子,藍素素拿着槍格格笑,槍在她手上不停地抖動。
傑克一手從藍素素手裡拿下**放在桌子上,恨恨地說:“Shit!再來!”然後從脖子上解下一條三角圍巾。
上半夜的時候,一彎殘月掛在西方天空,趁着月色還可以看到地上的人影。
龍淵穿一身短打衣服,潛行到十七號房的房頂上趴下,把頭埋進瓦溝,耳朵貼在瓦面上細細地聽。
很久都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用手慢慢在身邊摸索着,看看沒有可以鬆動的瓦片,拉開的話就可以看到屋裡的情況,也一定可以聽到裡面的聲音。
果然有一片瓦可以活動,他很慢地移動過去,把自己的頭放在活瓦的上方,暗暗用腕力和指力把瓦推開一條線。
從房間裡透出一線光,龍淵從縫裡看下去,看到鄧堯正盤腿端坐在牀上。
牀上點着八盞油燈,每一盞燈下壓着一道黃符。油燈圍成一個大圓圈,鄧堯坐在油燈的正中,雙手手背相貼,拇指和尾指交錯插在一起,環手抱在自己面前。
龍淵想:這也是手印嗎?
他赤祼着上身,胸部包紮着幾層白布,身上泛起暗紅的光。龍淵驚訝地發現,平常見到鄧堯都只覺得他五短身材矮矮肥肥,其實這是他身上的大塊強健肌肉鼓起衣服的錯覺,這個鄧堯根本不是肥胖,而是極端強壯。
鄧堯的呼吸緩慢綿長,牀上油燈的火焰隨着他的呼吸扯動;他彷彿用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在呼吸。在他的呼吸中,火焰一時向八個方向吹出去,一時又全部向着鄧堯的身體集中,發出呼呼的聲音。龍淵看看自己耳邊散下來的頭髮,也在鄧堯的呼吸中升升降降。
從鄧堯身上泛出的紅光慢慢地擴大,漸漸形成一個健壯的人形套在他身體外,這個人形一直在成長,以至於大到象一頭透明的熊伏在鄧堯身上。
龍淵看到這股熊形的氣焰,馬上想起藍素素和孫存真身上都發出過類似的人形幻影。他想:這就是素姐所說的元神嗎?素姐說每一個修道的人,都會修練出自己的元神,元神是人自身最大的潛力來源,沒有元神加持催動的符咒,只是唸經和亂寫亂劃;那麼鄧堯身上的元神又算是什麼級別呢?
不管如何,藍素素安排的第一個任務算是完成了。龍淵看到鄧堯胸前有包紮,也看到鄧堯在牀上做着奇怪的事。這個人就算真是一個來出公差的捕頭,也是一個很有問題的捕頭。
龍淵看了一會,又把耳朵貼在縫裡聽下去,還聽到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但無論如何也聽不清內容,於是他再慢慢地向有聲音的房間移動過去。
這一個房間的位置,直接用耳朵貼在瓦面上就可以聽到說話的內容,他聽到一把青年男人的聲音,和另一把老成一點的中年男人聲音,他們正是陸友和金立德。
“老德,你那時跟着章秉涵做事是不是很辛苦,你覺得現在好還是以前好?”這是陸友的聲音。
金立德說:“章秉涵急功近利,爲人也暴燥,我算是能忍的人了,也覺得他煩……再說我跟他的時候是當破龍官,什麼是破龍官?就是找出人家的祖墳,然後刨掉,這事要是放在老百姓那裡,是很缺德的事情,不過我們現在給皇上效力也無話可說……”
陸友說:“聽你這樣說還是跟着國師好……”
“哼,這條線上也不是什麼美差,你和老肖不是差點出事了,我還給洪宣素打了一頓。唉呀,我就想快點完事回京覆命,回紫禁城看看有沒有新進的漂亮宮女……
金立德說完兩個人都哈哈大笑。
陸友說:“聽說你們早期還把整個廣東的龍脈翻了一遍,畫出了廣東龍脈的總圖……”
金立德說:“是啊,都是風餐露宿的,十幾個大師分成三條線路,前後搞了三年多,回來畫了一年多……俸祿是加了不少,不過看風水可是苦差事,做得再好也只是爲他人作嫁衣裳,做砸了自損陰德……”
“上代傳聞江西龍虎山上有張五嶽真形圖,你看過嗎?要是找到那張圖,就不用你們搞幾年了?”
“開玩笑,龍虎山是歷代皇帝封天師的禁地,那五嶽真形圖是人家的鎮山之寶,從漢代張天師傳到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東西……遲一些見到國師你提一下,讓皇上下旨叫龍虎山的天師送來,大家都可以看了……”
“我又不是風水師,我看那幹什麼,我是爲你着想呢。”陸友家傳奇門六壬絕學,對佔測很有一套,可是說起風水他倒是興趣不大。
金立德說:“天晚了,你是不是要過去偷看藍素素換衣服?”
“哦,對了,差點忘記這事,現在不去的話,一會人家睡了就沒話可聽了。”
龍淵聽陸友說完,就聽到拉凳子起身的聲音,然後聽到金立德說:
“你不帶刀啊?”
陸友說:“偷聽帶什麼刀?一會刀子咣噹一聲掉在瓦面上……”
他的話引來金立德的笑聲。
龍淵聽到這裡,開始慢慢地向屋檐下的陰影退去。
過了一會,從十七號房的屋檐下閃上來一個人影,龍淵已經反身勾在屋檐的下方,站在屋頂並不會看到龍淵。
龍淵象壁虎一樣緊緊貼着檐下的橫樑,想聽聽陸友走過去藍素素的房間沒有,可是他卻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來陸友的輕身功夫也相當不錯。
正當龍淵在猜測陸友在什麼位置,黑夜中突然爆發出震天響的狗吠,吠聲一直不停。
隨即從客棧的那一頭傳來藍素素的尖叫聲:“大家快來捉賊呀!有賊在房頂!”同時傳來一聲槍響,和打碎瓦片的聲音。
整個客棧馬上傳出各種人聲,有住客走出走廊,也有吃飯的客人從一樓走到街上向樓頂看去。
龍淵連忙從屋檐下扭身翻上屋頂,正好見到陸友向着自己撲來。突然狹路相逢使龍淵嚇了一跳,在避無可避之下即刻跳在空中,雙腳向陸友的頭和胸同時踢去。
剛纔陸友踏上藍素素的房頂,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那想腳下傳來狗叫,他嚇了一跳想退後幾步,就聽到藍素素喊捉賊。
原來大花背的吠叫聲分成兩種,一種是叫兩三聲對熟人打招呼,另一種是連續不斷地對陌生人的警告。藍素素聽出是大花背的警告聲後,就知道接近自己房間的不是龍淵。然後又聽到房頂上有聲音,心中大喜,馬上尖叫捉賊,同時拔槍向屋頂開了一槍以壯聲威。
陸友一受驚急忙回頭逃走,可是他和龍淵不同,龍淵是知道有人要上房頂,有心理準備,他卻是沒想到房頂上還會有人;在失魂落魄之際,面前跳出一個人影,嚇得完全來不及反應,頭上胸前就各中一腳,慘叫一聲翻身摔向一樓的街面。
這裡是韶州府衙的官驛客棧,所住的房客無非都是各地官差,走到街面上看熱鬧的還是衙役官差,一看從房頂掉下一個人,這不是賊還有誰,被激發起職業習慣的官差們,紛紛撲上前捉陸友。
陸友仗着輕身功夫了得,在空中轉身使雙腳穩穩下地,不至於摔成大王八,但隨即一羣官差吶喊着向他撲來,他馬上縱身躍起,從衆人的頭頂跳過,向大街深處逃去。他的身後一羣正義的官差,象一羣獵狗般窮追不捨。
藍素素從二樓的窗口伸出頭,揮動拳頭瘋狂地喊着:“打小偷!打死他——”
然後龍淵從窗口跳入房中說:“呼!好險,我把那賊打下去了!”
藍素素開心得一把抱住龍淵,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用手掐一掐他的臉說:“黃毛小子真行!”
龍淵驚魂未定,又給藍素素親了一下,馬上一臉通紅呆站在原地。
他看一看傑克,只見傑克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褲衩,露出一身毛茸茸的金毛,也正呆呆地看着他,龍淵茫然地問道:“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