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其一邊回話一邊用餘光偷偷的觀察江原道的臉色,果然跟先前望月說的一樣,江卿寧讓望月穿幾句話給葉其的。
江原道嘴裡喃喃自語的念着那風箏上的幾句話,“以人治人……額,以人治人……”
江原道手裡拿着那風箏,來回的踱着步子,唸叨了好久,眉頭一直蹙着舒展不開。
葉其跪的膝蓋都有些痠麻了,便小心翼翼的說道,“老爺,估計待會兒三小姐可能會來找這風箏。”
江原道這才緩過神兒,饒有興致的說道,“不用她來了,我給她送過去。”
葉其心裡一驚,真是越來越敬畏這三小姐了,真不知道從貧民巷子出來的三小姐能如此的料事如神。
江原道拿着那風箏,揹着手朝着暢春園走去。
“娘,準備些好茶吧,沒準那個讓你痛苦了十多年的男人就馬上來了。”江卿寧很無聊的說道,然後一邊翻看着從江無塵那裡借來的書一邊說道。
蘇月盈還在因江卿寧說的那些不舒服而心裡七上八下的,寧兒說的那真有點像是懷孕的表現,可是寧兒卻還不懂得男女之事,難道是外出的時候被人……蘇月盈不敢再多想,突然又聽江卿寧說了這麼一句,蘇月盈更是莫名其妙的厲害了。
“寧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怎麼總是胡說?”蘇月盈實在不知道女兒在這一場大火過後到底是怎麼了。
江卿寧徹底無語了,乾脆說道,“反正我都跟您說了,愛信不信吧,待會兒人家來了,你千萬別慌張着泡了粗茶就行,反正我是不想讓他喝好茶,所以……”江卿寧攤了攤雙手。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面的門開了,流蘇大聲的說道,“見過老爺。”流蘇之所以大聲說,想必也是給屋子裡的人通風報信了吧。
江卿寧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蘇月盈可是慌了神了,不知道女兒的這張嘴是不是在哪個寺廟開了光,怎麼說的那麼準!急忙轉身跟練雲舒說道,“快去泡茶,泡好茶。”說完這些自己急忙去迎接了。
在蘇月盈的心裡江原道還是十年前的那個男人,她的心思也還是十年前,好像一切都停止在了十年前。
蘇月盈迎着江原道,施禮之後卻不敢擡頭看江原道的那張臉,尤其是江原道那雙深沉的睿智的眼。
“你這幾日過的如何?”江原道一邊問一邊往裡走,似乎注意力並不在蘇月盈的身上。
“好。”蘇月盈實在想不出什麼詞語來回答江原道的問道了。
這一前一後很快到了江卿寧坐的石桌旁,江原道意猶未盡的看了看院子的那半邊,發現很多新翻的土,便挑了一下眉,“爲了放個風箏就把你二孃種的桃樹砍了這些,你也真有膽識。”
“二孃的家法再嚴厲也比不上幫您解決這眼下的危機重要。”江卿寧倒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
“寧兒……你,你怎麼跟你爹說話的?”蘇月盈有些擔心的戳了一下江卿寧的小腦袋。
江原道卻擺了擺手,“你去泡些茶,我想跟這個丫頭聊兩句。”江原道似乎不是很在意江卿寧的不禮貌,便直接坐在了江卿寧對面的石凳上。
同用一張石桌,一盞茶壺,兩隻茶杯各對父女倆。
江卿寧也不想着多麼尊敬,自己端了自己的茶水便喝了一口,纔不去管對面那個爹是不是喝或者是不是先喝。
“這風箏是你的?”江原道將手裡拎着的風箏放在了石桌上。
望月一下就愣住了,這不是她剛纔放的那個麼?難道這風箏砸到了江老爺,頓時心裡一陣發慌。
“是我的。”江卿寧淡淡的說道。
“這上面的字作何解釋?”江原道似乎饒有興致跟這個十年爲見一面的女兒聊聊,他第一次見江卿寧進府的時候便覺得這個孩子是見過世面的,絲毫沒有看出江卿寧的膽怯,倒是見了這麼富麗堂皇的院子一點驚訝的神色都沒有……處世不驚。
第二次見江卿寧是在老太太的養心閣裡,江卿寧得了老太太的誇讚又得了老太太的金步搖,可謂是名利雙收,她依舊是淡如水,波瀾不驚的模樣……寧靜淡泊。
第三次便是今日了,江原道可是因爲家裡的這件事心煩很久了,之所以將所有人都請到花園談事,就是怕老太太知道了,可是這件事並不相識他開始想的那麼簡單,到後來,那些鑽進錢眼裡的傢伙,下定了決心要把商會分掉,這可是江原道辛辛苦苦經營數十年的東西,他不甘心,卻又沒什麼辦法。
“您這麼問,是真的想試試?”江卿寧不去看江原道的眼色和臉色,她知道眼睛是最能看透一個人的,便不去迎着那老男人的眼睛看。
“死馬當作活馬醫。”江原道說道。
“若是不成,我和我娘會死麼?”這纔是江卿寧想問的,她倒是不怕了,因爲她心裡知道,老天爺不讓她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是不會放過她讓她輕鬆的轉世投胎的,只是可憐了蘇月盈。
“呵呵,”江原道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不會。”
江卿寧聽了這句話,雖然知道這種忘恩負義的人的話不可信,也算是給蘇月盈一個交代,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蘇月盈不要怪罪自己纔好,是這個老男人沒有信守承偌。
“那好,這是我的計劃。”江卿寧將手底下的一章寫滿了字的紙推了過去,推到了江原道的面前。
江原道真是有些驚訝這個在貧民巷子的女兒會寫字,這只是一個念頭而已,接着他更關心的事是想看看這個小丫頭到底能想出什麼主意。
看完那紙上的敘述之後,江原道的眼光閃過一絲敬佩,他心裡不由得開始給這個女兒重新定位了,他似乎覺得這個女兒纔是最像自己的性格的,他心裡突然非常的喜歡江卿寧,但是這隻限於心裡,嘴上卻沒說。
看完之後,江原道跟旁邊的人說道,“把這個燒了吧。”
流蘇急忙上前,當着江原道的面用火摺子將那張紙燒掉了。
江原道笑着站
了起來,環顧了一下週圍,突然轉身說道,“你住在這裡還好?”
“好。”江卿寧只冷冷的看着江原道。
“你喜歡讀書?”
“無聊打發時間。”江卿寧的語氣似乎從江原道進來便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那好,你先在這裡住着吧。”江原道沒在說什麼便揹着手踱着步子走了。
江卿寧看的出,江原道來之前的步子是沉重的,而離去的時候步子是輕快的,便心中暗自欣喜一下,先不管這計策是不是能夠成功,最起碼,她在江原道那裡算是掛號,不至於讓江原道不知道她是誰了。
女人長得漂亮很重要,可是漂亮的多了,長點心計纔是重要的,江卿寧從不覺得外人口中說的她的美麗有多麼好,雖然她也喜歡聽,可是她更喜歡別人說她聰明。
蘇月盈看着遠去的江原道背影,實在是詫異,不知道這江原道和江卿寧倆人到底說的是些什麼,更不知道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麼。
江家在這個時候似乎平靜的很,可是江府外面的兩座宅子裡就驚濤滾滾了。
雷府的雷萬軍正坐着喝茶呢,突然下面的奴才跑了進來,行了禮,便說道,“老爺,江家來人了,送了一封信,便走了。”
雷萬軍先是一愣,接着臉上便獰笑一番,“他江原道也有山窮水盡的時候,哼,這次要是不把他拖下水,哼哼……”
雷萬軍打開那信一看,頓時臉色一變猶豫起來。
“爹,信上說了些什麼?”雷萬軍的大兒子雷霆筠急忙問道,他看到了爹爹臉上的神情。
雷萬軍思忖片刻,皺着眉頭說道,“筠兒,江原道說想提拔我做二把手。”
雷霆筠聽完之後說道,“咱們不是答應和苗大伯聯手抗衡江原道啊老傢伙麼?”
“不……”雷萬軍兩眼眯成了一道縫,皺着眉頭,思索着,“筠兒,我們聯合苗蘊天還不是爲了多賺些銀子多佔些利益分好處?可是江原道老謀深算,這次很多分行行會在大肆吵鬧之時,他卻一直不曾說話,沒有說一丁點跟這件事有關的決定,難道他早就有了準備?”
“那又怎樣?”雷霆筠似乎不是很理解父親的意思。
“筠兒,你想想,現在就算是江原道有些難處,可是一定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以他的老奸巨猾,怕是要有什麼辦法,一併將我和苗蘊天扳倒,今天他給我送了信,這信上的語氣沒有一丁點的乞求和畏懼,還提到了苗蘊天之前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雷萬軍邊說邊想。
“爹爹的意思是江原道現在還沒察覺我們的意圖,卻已經察覺到了苗大伯?”雷霆筠猜測到。
“恩,可是也不一定沒猜測到咱們做的事,只是他還不確定而已,所以,爹爹的意思,既然他提出來了,咱們何不按照他的意思,既做個順水人情還能佔了便宜,掌握了這二把手的位置?”
雷萬軍父子商量到了深夜。
同樣苗府也收到了類似的一封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