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本來身體就差，所以原本不長的一段路，他要已經是氣喘吁吁。跑到我們面前的時候更加是上氣不接下氣。
“衛叔叔，我看見了……”他說話的時候，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
“他？他不是已經……”看見小五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陳醫生愣住了。
小五是他親自確認並且宣佈的死亡，但是如今他又活生生地站在我他的面前。所以，陳醫生蒼老的臉上頓時失去了神采，一臉蒼白的神情，望着小五的眼神不可置信，一雙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陳醫生，你先彆着急，這個我一會兒給你解釋！”小五這樣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一定是有急事兒，所以我只能把陳醫生的疑慮暫時地放在半邊。當然，更爲重要的原因是，此時此刻，我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陳醫生說。我總不能說，小五比吸血鬼咬了一口，變成了吸血鬼吧？
所以，我加緊問小五：“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我爸爸了，我看見我爸爸了。”小五說話的時候又蹦又跳，他從來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好久不見的父親突然出現，他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
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小五的爸爸？難道真的是鎖在山洞裡的那個男人？如果真是他的話，必然會嫌棄一陣新的腥風血雨。
“你在哪裡看見的他？”於是我抓緊問，激動的眼神可能有些嚇着小五了，讓他的神情有些呆滯，有些不自在。
他這樣傻傻的看了我兩眼，眼睛裡又恢復了剛纔的神采。他繼續興高采烈地跟我說：“就在顧盼阿姨的房間裡，你現在還在顧盼阿姨的房間裡啊！”
“顧盼的房間裡？她該不會對顧盼做了什麼吧？”我心裡這樣一想，整個人都跟着慌張起來了。小五很有可能是被他父親咬傷，而變成這個樣的，顧盼會不會也遭遇同樣的事情？
我心裡着急，整個人臉上的步伐也跟着快了起來，沒兩步就跑到了顧盼的病房裡。
但是病房裡並沒有其他人，只有顧盼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靜靜地閉着眼，甜甜地睡着。
看到是這樣的情景，我忍不住回頭看小五一眼。
小五臉上的不高興，立刻化成了眼睛裡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衛叔叔，我爸爸怎麼不在了？”小五嗚咽地說。
但是這個時候，我還顧不上他。一個健步衝到顧盼的身邊，自己檢查一下她脖子上是否有其她異樣的傷口。經過我翻來覆去地仔細看看，上面並沒有其他的傷口，所以，我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我朝着周圍看看，也都沒有什麼異常。只是顧盼的牀頭上有一個凳子，仔細摸一下，上面還有沒有退完的體溫。
“看來剛纔一定有人來過！”我暗暗地點頭。
但是我還是很疑惑，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會不會真的是小五的爸爸？如果他真是小五的爸爸的話，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顧盼的病牀前？但是如果不是小五的爸爸的話，那個人又會是誰？是誰會這樣鬼鬼祟祟，趁着我們都不在的時候來看顧盼，又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咪咪的離開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衝到另一個樓梯口去看看，但是等我到的時候，樓梯上空蕩蕩的，來來往往的，也不過是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女護士。
我有些失望，在樓梯口看了好一陣兒。
回來得時候，看見小五正傷心得厲害，陳醫生想安慰他。但是心裡也不知道是對他是排斥，還是覺得害怕，站得遠遠的，然後用蒼老的手在他頭髮上摸着。
但是小五並不領情，一個人發脾氣似的衝到顧盼的病牀前坐着。我也和陳醫生退到門外聊天。
“小五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陳醫生很爽快，他別的什麼都不說，直接就問我這個問題。
“他……他……”我支支吾吾老半天，卻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所以便放棄來，就這樣無助地看着陳醫生。
“他是不是跟以前不同了吧？”陳醫生眼睛裡透過一絲狡黠，但是他整個人看上去卻還是大氣凌然。他見多識廣，對於鬼神之事也有一些瞭解，所以他心中迅速地升起一絲疑惑。
我先是茫然地點點頭，然後又使勁地搖頭。
陳醫生先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然後冷冰冰地說了一句，“看來真是這樣的！”緊接着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沒待多久，小胖子就給我打電話。
“顧盼的情況怎麼樣？”電話另一端的小胖子關切地問我。
“還是老樣子，現在都沒醒。”
“那你要不要過來看看葉微？”
“她怎麼樣了？”小胖子這一說葉微，我倒突然想起，我們倆過來時爲這葉微的事情來的。但是看情形，我一時半會兒是走不開了，所以只能在電話裡問一問。
“還在搶救，反正情況不是太好。”小胖子說話的神情，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這種感覺，我很明白。有些事情本來已經唾手可得了，但是卻突然之間不翼而飛了，心中有些不爽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
她是怎麼回事兒？”我看看周圍的陳醫生和小五，然後捂着手機，走到門外面去打電話去了。
“情況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過來了，我跟你說吧。”小胖子不知道我眼前的情況，所以一個勁兒地催促我過去看看。
“我……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我左右爲難。一方面是小五和顧盼的安危，另一方面是關於倪睿死亡的真相，我真的難以取捨。衡量了一番，我決定還是在這裡守着小五和顧盼。
“你有事兒的話，我幫你守着小五吧。正好，我也想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陳醫生突然之間出現了，他好心地給我支招。
“我馬上過來！”我感激地朝陳醫生點點頭，另一面卻跟小胖子大聲地說着話。既然有陳醫生幫我看着小五，我也就放心了，提起腿就徑直朝着醫院的側樓走過去。
我到了急救室的時候，小胖子就那麼正在門口，焦急上火地左右不停地走動。急救室門上的“手術中”的牌子正亮着，裡面正在進行一場熱火朝天的急救。
“你來了？”小胖子聽見我走過來的時候，便迎了過來。
我還來不及跟他說話，便回過頭朝後面空蕩蕩的走廊裡看了兩眼。但是並沒有什麼發現，所以就迅速地走到了小胖子身邊。
“怎麼了？看什麼呢？”
“我老覺得背後有人跟着我！”說實話，從我坐上小胖子的車開始，到現在，我總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下車的時候盯着我，我上樓的時候盯着我，我跟別人聊天的時候也盯着我……
無處不在的監視，讓我渾身上下毛骨悚然。我覺得自己心裡跟着緊緊地一震，渾身上去浸出去一陣寒意。
“你還想着這個事兒呢？”小胖子有些抑制不住，所以笑容跟着露了出來。
“先別管這個事兒了，給我說說葉微的事情吧，她到底怎麼樣了？”背後的寒意一直未退，但是我卻還是關心着葉微的事情，因爲她如果真的遭遇什麼不測的話，那麼所有的秘密都會成爲永遠的謎團。
“情況不容樂觀。送過來的時候，就渾身是血，身上看上去都已經有些血肉模糊了。這不，還在裡面搶救呢！”說着小胖子便急救室裡看了看。隔着一扇門，裡面的情況壓根兒看不見。
“她是怎麼出的事兒？”我總覺得葉微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所以我覺得可能事有蹊蹺，便忍不住多問了兩眼。
“這個情況就更玄乎了，說起來你可能不是相信……”
“什麼意思？”我逼近小胖子，跟他面對面站着。周圍走過的熙熙攘攘的人羣，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音，人走過，就如同風吹過一般。
“她火急火燎地趕着出門，一個勁兒地催促司機快點開，結果跟對面的一輛大貨車撞上了。結果，她的司機啥事兒都沒有，他卻被撞得人事不省了。”
“他們要去哪裡？”
“據說是趕着去機場，葉微都定好了機票打算出去散散心的。但是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她怎麼會突然之間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兒了呢？”我小聲的嘀咕着。
“誰知道呢？也許是命中註定的吧！”小胖子無力地攤攤手，表示很無奈。
“那她的車撞得嚴重不？”我突然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抓緊一切的機會問小胖子。
“哎，聽我的同事說，車子已經完全報廢了，根本用不了了。”
“這麼說來挺嚴重的。”我心裡暗暗地盤算，如果真是小胖子說的這樣的話，這一次車禍應該是挺嚴重的，但是爲什麼他的司機卻能夠毫髮無損，而葉微卻進了急救室？
難道真的像小胖子說小胖子說的那樣，真的是命？但是這一切也太巧了吧！
而且還有好多的疑問，壓根兒經不起推敲——葉微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兒，偏要在這個時候着急着去辦？而且，她出事的時間也太巧了吧。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她打算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我們的時候，她就出事了。
這件事情真的是越想越蹊蹺。但是，我敢肯定着背後的事情，一定很倪睿的死有關係。
“你知不知道葉微的司機在哪裡？我想見見他？”小胖子在留城派出所，而這件事情也剛剛好發生在留城派出所的轄區，所以小胖子想要打聽點兒這些事情應該不在話下。
“現在在醫院檢查，但是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去派出所做筆錄的。”小胖子指了指走廊另外一邊的急救室，然後努了努嘴，說：“應該就在那邊，應該是我幾個同事跟着他一塊兒的。”
“我們去看看他吧？”小胖子是聰明人，有些話用不着我多說。我只說了這一句，他便一切都知道了。所以，我一朝前面走，他便在後面跟上來了。
果然，那個司機在做着一個全面系統的體檢。我走到走廊裡的時候，看見裡面坐着一個男子，背對着我，醫生正用聽診器聽着他的心跳。
我剛打算要靠近的時候，便被守在門口的警察攔住了。
“你是幹什麼的？”兩個警察一
本正經，用雙手攔住了我的去路。另外一名女警察，手機正端着筆記本，看來是隨時準備着爲裡面的司機做筆錄的。
“我是葉微的朋友，我來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小心翼翼地解釋着，但是聽我說自己是葉微的朋友，背對着我的男子，猛地回過頭來了。
他並不像我所想象中的那種五大三粗的樣子，他的眉宇之間是一種英氣，蓬勃的英氣裡，還透露着一種三月楊柳的清新氣息。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額頭上一塊刀疤遮掩得乾乾淨淨的了。這個刀疤，便像是一個惡魔張開的血盆大口，尋找着獵物。可能一不小心，我們都會被他吞沒。
他看了我兩眼，可能並不認識我，所以轉過頭，繼續接受醫生的檢查。
“葉微在對面的急救室裡，還沒出來，有什麼等我們調查清楚了再說。”跟我說話的警察指着我剛纔過來的地方，毫不客氣地跟我說話。
這個時候小胖子過來了，他們相互笑笑，小胖子就開始跟他們攀談起來了。
“這是我朋友，也是葉微的朋友，老遠趕過來的，就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讓他進去跟司機說兩句吧！”
“我認識他，衛風嘛！四方村的那個！”說話的警察，雖然態度依然傲慢，但是語氣已經柔和很多了。
“你怎麼認識他的？”小胖子有些驚訝，看看我，又看看他的同事，然後一臉疑惑地問。
“他來派出所好多次了，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那會兒，他跟倪所還聽火熱的……”他不小心說到了剛剛死去的倪睿，小胖子的臉色便沒有最開始那麼好看了，陰沉沉的。
他知道自己食言了，羞紅了臉，不再繼續說話。
“你讓他進去聊兩句，我也有些問題想問你。”小胖子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還是攀着那個男子的肩膀，然後他們幾個人走到半邊去了。
“沒什麼問題，就是一些擦傷，擦點藥，幾天就好了。”我剛剛走進來的時候，一直待在裡面的一聲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他一邊收拾着，還一邊小聲地叮囑着坐在裡面的病人。
等醫生走出去的時候，我才慢慢地靠近那個司機。
他好像知道有人會來找他一樣，所以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垂着頭整理自己的衣服。
到這一刻，我纔看清楚。他的身上確實沒有什麼打的傷痕，唯一幾處傷痕都在臉上，不過那都是情傷，應該都是在碰撞發生的時候被方向盤掛傷的。
我沒有跟他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我就這樣望着他，看了好久，周圍的氣氛有些怪異。他的頭垂得更低了。
“葉微怎麼樣了？”他終於忍不住了，主動開口跟我說話了。說話之前，他先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還有一個更明顯的細節，就是他的聲音裡有細微的顫抖。
“還在搶救。”
“哦。”
然後我們倆之間又空白了好久。我們之間像是一步電影被按下來暫停鍵，所有的都定格在這一刻了。
唯一動的就是他的眼珠子。他一會兒擡起頭望着天花板，一會兒垂着頭一動不動地看着地上，反正就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這真的只是意外？”他各種表現都告訴我，這絕對不只是意外，但是我沒有證據能夠去證明這一切，所以我只有單刀直入地問他。
他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他，他突然之間擡起眼睛來望着我。我看見他的眼睛裡，早已經是佈滿了紅血絲，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但是他的鬍子颳得很乾淨，皮膚也不是很油膩，卻不像是熬了夜的樣子。
他看着我的眼睛愣了兩秒鐘，便迅速地挪開了。
“我知道的只有那麼多，過來的路上都已經告訴他們了，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男人臉上很明顯地閃過一起驚恐，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僞裝起來。
他回頭看看門外的警察，都是他們都不在。所以他有些慌了，站起來就要朝外面走。剛走沒兩步，便被過來的警察攔住了。
他已經做好了心裡裝備，不打算跟我說什麼的。所以，我也不打算繼續留下來問他什麼了，跟着他的腳步，我也往外面走。
“怎麼樣？問到了什麼？”跟其他的警察一分別，小胖子就忍不住問我。
“什麼都沒問到！但是我好肯定這不是一場意外！”本來對於這個只是懷疑，但是男人閃爍的眼神，開始慢慢證實了我的猜想，即使他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有新的發現！”
“什麼發現！”
“剛纔我看了它們從現場蒐集起來的證物，裡面有葉微的隨身攜帶的東西，我仔細看了看，在她的短信裡發現了一些端倪……”小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好一會兒。就這一會兒的空白，讓我心跳加速。
小胖子喘了一口氣，接着說：“她出門之前半個小時，有人給她發了條短信，上面寫着，表姐，今天雨大，別出門！”
“今天遇到，別出門？”我往往醫院外面的天，萬里晴空碧如洗，雖不是驕陽烈日，但是卻沒有半點下雨的跡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