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眼已經開始關閉了,一旦你姥姥能力全部消失以後她只是個普通的老太太。可是因爲之前太愛管閒事,得罪了些記仇的妖魔鬼怪,所以你姥姥成了普通的老太太纔是真正危險的開始。”胡三突然翻了個身,趴在自己的腿上舔了舔腿毛,“你知道的,很多鬼怪喜歡記仇,有的更是有仇必報。你們家書庫裡封印了各種鬼怪,你姥姥的能力一旦全部消失殆盡,可能它們就要出來了。不過我看你媽資質不錯,如果你媽學到了你姥姥的本事,我想那些鬼怪還是能繼續封印住的。”
“那些鬼怪封印不住會怎樣?”
“你們家會被它們侵佔,你的身體也會被它們搶走,到時候你的三魂六魄就成了無主的孤魂,過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
“這是最壞的結果?”
“也不算,這只是個開始。它們藉着你的身體來到人間,開始爲非作歹,到時候人間大亂,必會有無數的妖魔來到這裡,無論男女老少都會成爲那些妖魔的獵物,這人間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變成一個地獄修羅場。”
“胡三,我該怎麼做?”
“成爲最強的陰陽師,超過你的姥姥,這樣你就能保護你想要保護的東西!”胡三仰着頭盯着我的眼睛,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顧小沫,爲顧家擔起責任的那一天到了,你不能只是一個一直靠着別人救助的軟弱之徒,你得保護你的姥姥,你的媽媽,以及你們引以爲傲的陰陽師的血脈。”
“小沫!”正在我發愣間,突然聽到了我媽的聲音,再看眼前的胡三,依舊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一副懶洋洋的姿態,好像剛纔那一番話根本就不會由他嘴裡說出來。
我立即起身,看到我媽端着碗走過來,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一個男人!
“媽……”只叫了這麼一句,我就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你怎麼回來了?”我媽詫異的問,似乎並不知道我要回來。
“前天您給我打電話叫我回來的啊!”
我媽皺着眉說,“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心突然提了起來,週三的晚上究竟是誰冒充我媽打電話叫我回來?!
“媽,這位是……”我看着我媽身後一直沉默的男人問,那個男人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穿着考究的西裝,看着就像是成功人士,但也絕對不是好惹的,“來我們家尋求幫助的嗎?”
我媽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隨即臉微微的紅了,看了我一眼說,“小沫,對不起媽媽沒有先跟你說一聲。”
“小沫,我叫肖博,是愛慕你媽媽的人。”那個男人終於開口了,一副要保護的我媽的姿態。
“你們在交往?”我盯着那個男人問,“你知道我家是做什麼的,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怪嗎?”
他朝着我笑了笑說,“我還在追求你媽媽,她還沒有同意。這個地球存在的時間遠比人類要悠遠,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信有鬼怪,也知道你們家是做什麼的,我支持媛媛所有的決定。”
“小沫,我們已經確定關係了。”我媽看着我說,“你會同意嗎?”
“媽,這位肖先生對你好嗎?”我只看着我媽問。
我媽看了一眼肖博,臉上一紅,低着頭說,“很好。”
“媽媽幸福就好,我們去看看姥姥吧?”
姥姥喝藥的時候,肖博一直忙前忙後,我媽的臉上一直浮着紅暈,讓我生出一種她很幸福的錯覺。
之前我媽一直都不願意再接受新的戀情,說是即便接受了,結了婚那個人也會很快的死去,因爲逃不過顧家詛咒的宿命。所以這麼多年來,她將自己的幸福推拒在外,只一心守着我長大。爲什麼這次回來她就願意接受這個叫做肖博的男人,難道這之間有着什麼我不知道事情。
趁着我媽和肖博在照顧姥姥,我就溜了出來,看到陸離雙手抱胸站在胡三的旁邊,不知道在看着院子裡面什麼東西。陽光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就像是爲他的容顏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在陽光下我甚至覺得他的目光都變得柔和起來。俊逸的男人帶着圓滾滾的寵物曬太陽,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陸離……”我輕聲叫他,很怕我一出聲就破壞了面前這幅完美的話,聽到我叫他,他微微的側過頭,朝着我勾起了嘴角,並向我伸出手來。
我緩慢的走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緊緊的握住了。
“陸離,我媽說剛纔一起進去的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我不知道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是欣喜?悲傷?還是憤怒?我想都有,以前媽媽就是我一個人的,從來就沒有擔心過屬於我的媽媽會被誰搶走。就這樣在她的呵護下過了二十年,突然出來一個男人,要跟我分享我媽,我心裡還是有點生氣的。可是一想到孤單的媽媽以後有了伴侶,會陪着她喝茶、做飯,迎接每一個明天心裡隱隱有着欣喜和慶幸。
“嗯。”陸離摟着我的肩膀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讓我不知道怎麼再往下接。愣了好久才說,“以後我會有新爸爸。”
“與你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你的母親依舊疼你、愛你,你的姥姥依舊是你的姥姥,只不過是多了一個疼愛你的人而已。”
“我明白,真的。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時間有一點接受不了。”陸離的視線一直在遠方,我看着他的側臉竟然覺得異常的安心,他摟着我的肩膀許久才嘆了一聲說,“以後你還有我。”
“也還有我呢!”地上的胡三眯着眼懶洋洋的說。
我靠在陸離的肩膀上略帶傷感的說:“胡三說我姥姥能看見鬼的能力在慢慢消退……”
“小沫,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姥姥年事已高,那種能力消失也許是好事。”
“可是……”
可是,一旦我姥姥失去了能力,就會有危險,而我太弱,還保護不了姥姥。
晚飯後肖博纔回去,我媽才正視有人冒充她打電話給我讓我回來這件事,順便也把姥姥爲什麼病倒的事情說了一遍。前段時間姥姥和我媽接到了一個大單子,說是急得很,在B市,距離我們家有八九個小時的車程,地段偏僻。這段時間和我遇到樹靈的時間重合,這也就是爲什麼我在急需要幫助的時候找不到姥姥和我媽,她們是刻意被支開的,爲了擠掉我的靈魂霸佔我的身體。
姥姥和我媽一到地點就發現不對勁,她們被困在一個結界裡,一直被困着,直到前不久結界才被破壞,我媽立即帶着奄奄一息的姥姥回到了家。回到家後姥姥就一病不起,醫生看了不少,卻都沒有起色,眼看着姥姥的眼睛開始慢慢的渾濁、模糊,可卻沒有讓它停止吞噬姥姥眼睛的方法。
陸離說因爲我殺了樹靈,所以困着姥姥和我媽的結界被破壞,我也算是間接救了姥姥和我媽。
至於是誰打電話讓我回來,卻沒有頭緒,不過也謝謝她通知我回來,不然我也不會知道姥姥生病了。
關於媽媽的男朋友,我媽說是一個公司的老闆,才四十多歲就有了一家集設計、生產、營銷的服裝公司,還涉及了地產、金融,身價不菲。離過一次婚,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現在跟着前妻。我媽說是在一次給別人解決風水的時候認識的,認識之後肖博就對我媽展開了瘋狂地追求,我媽也覺着這麼大年紀有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不容易,因爲感動所以接受了這份感情。
陸離因爲有事,連夜離開了,說是明天晚上過來接我,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晚上臨睡前,我遠遠的看了一眼我們家書庫,我發現裡面的東西越發的活躍,我根本就沒敢靠近,立即回到了房間裡。
回到房間發現胡三趴在我的飄窗上閉目養神,見我進來懶懶的瞥了我一眼問,“怎麼受傷了?”
“你怎麼知道?”
胡三舔了舔腿上的狐毛說,“你一進來我就聞到了你身上的血腥氣,你媽不知道,但是可瞞不住我!”
“我遇到猰貐了,他窺探了我的記憶,用姥姥和我媽的消息來引誘我,我就上當了。逃脫後他又潛入學校抓我,我讓別人把他當做偷窺女廁所的小賊,他捱了一頓揍,然後就惱羞成怒帶着他哥來找我算賬了唄。”我說的若無其事,只是肩膀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好像疼到了骨頭裡。
“嘖,你也真是夠背的,連猰貐那麼兇殘的生物也能碰上。”
“你認識猰貐?”我爬上牀蓋上被子看着胡三問。
胡三翻了個身露出了他肥肥的肚子,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似乎在迴向,“那時候我纔剛能幻化出人形遇過吃人的猰貐,那是一種沒有是非對錯之分的生物,一旦他們餓了,就會出去覓食。不論對方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一旦聞到對他們胃口的味道,也就是哪些人類的死期。”
“有人從他們的手裡逃走嗎?”
“幾乎沒有生還者,猰貐一出生就被拋棄,因此對事物都沒有憐憫之心。”胡三說這些話的時候還瑟縮了一下,彷彿對當年的所見所爲還心有餘悸,“臭丫頭,你能逃過一劫算是你顧家積德積的好。”
“是黑蛇妖救了我,不然我現在早就變成了孤魂野鬼,不知道在哪裡瞎混。”
胡三嘿嘿的笑了兩聲,繼而又安靜下來。
因爲傷口疼的厲害,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聽到胡三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臭丫頭你可要趕緊強大起來……”
我側耳傾聽,卻只聽到了胡三清淺的呼吸聲,似乎剛纔那一句只是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