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依依親自下廚說是要爲馬風做一道最愛吃的蕃茄炒蛋。殊不料,這也我最愛吃的一道菜。雖然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這道炒的菜變成了蕃茄蛋花更,但看着馬風吃的津津有味,我也試着嚐了一口,剛一入嘴,以打破身體極限的時速迅速的拿起水杯,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大杯水。然後一頓飯再也沒敢動那蛋花更一下,那怕那是心中的女神親手做的。
一頓飯因爲依依的存在除了那道蛋花更我幾乎沒嚐出是什麼味道,注意力都在依依身上。飯後,我本想着和依依能說說話,增加增加感情啥的。卻不想,她直接拉着馬風跑到樓頂陽臺吹風看海去了,我悶悶的跑到廚房幫王嬸洗碗。
“哎呀,不用,不用,笑少爺,您去休息吧,我一人能行。”王嬸趕忙笑到。
“哎呀,王嬸,都說別這樣叫我了。我不是什麼少爺,我也是農村的孩子。”我無奈叫到。
王嬸臉一板:“那不行,少爺的貴客,就得這樣對待,要是叫你別的,不禮貌。”
我徹底服了:“那,好吧,王嬸,您和王伯在馬家很久了吧?”
王嬸笑了笑:“十六年了。”
“哦,這麼久啦?”
“久?呵呵,不,就是待一輩子也不久。”
我停下手中洗碗的動作疑惑的看着王嬸。
王嬸看了看我笑了笑:“笑少爺,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感覺到自己盯着人看很不禮貌,忙堆笑:“哦,好,我很喜歡故事。”
王嬸手下不停的娓娓說道:“二十年前,四川一個農村的一個普通家庭裡住着一家三口,雖然日子不富裕但夫妻兩人努力勞作也不至於餓着凍着。那個時候村裡大多數人的情況都是如此,貧窮但幸福着快樂着。可是有一天,那家人唯一的娃娃放學後直到天黑都沒回家。可把家人急壞了,那可是家裡唯一的獨苗啊!村裡男人都上山幫着找,直到天亮時纔在一個小山坡上找到。當時孩子睡得很香,大家急忙把孩子抱回家,可奇怪的事發生了,無論是在找到孩子時還是到家後,那孩子一直都處於一種昏睡的狀態,怎麼也叫也叫不醒。村裡人開始議論紛紛,年長的人都說可能是遇事了,遇事,就是撞邪的了意思,那兒很信這個。於是那家人就趕忙買了些紙錢元寶什麼的去發現孩子時的那個小山坡裡燒紙磕頭,然後又找了很多人想了很多方法,可是都沒用,孩子仍是一天天的昏睡着,吃不下東西喝不下水,一天比一天消瘦着。父母急得也是吃睡不着,家家戶戶也是避之不及,後來,有一天村東頭的劉二說,他娃娃那天回來時遠遠的看到一個穿着紅肚兜的小孩跟着這家的這個娃娃。娃娃父母一聽立馬嚇傻了,他們知道這次真是遇大事了。因爲聽老一輩說,那都是夭折的小孩子找替死鬼呢,他會先跟着你,然後叫你的名字,你一答應就算是答應把命給他啦。遇到這事,沒救……
後來看着日復一日消瘦的孩子,那家父母除了天天哭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村裡的人也都開始一天天的躲着他們,怕被他們傳染,波及到自家的孩子。一天天眼看着娃娃進氣少出氣多,孩子他媽忍不住了,操起廚房的菜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割”
“啊!”聽到這我瞬間驚呼一聲。
王嬸笑了笑接着說:“沒事,還好孩子他爸反應快,一下奪下了菜刀。孩子他爸大喊:“你這是幹啥子嘛?”孩他媽哭喊着:“我自殺,我死了也就成鬼了,我把那小鬼弄走,保咱娃娃命。”孩他爸一聽當即愣住了,沒過多久大吼着:“龜兒子的,要死也是我來,你們娘倆萬一被鬼差勾去了,那不是白死了。老子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把咱娃救回來。”說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砍去。就在這時,門一下被踹開,還沒等屋裡兩人反應過來,孩子爸手中的菜刀一下子被奪下。而娃娃牀邊正站着一個女人,她不停在孩子身上畫着什麼,然後又快速在娃娃身上貼了幾張黃色的紙,最後就見她不知從那兒抽出一把木劍,對着娃娃的枯瘦的身子輕輕點了幾下。然後就聽他們在那對着昏睡的娃娃又問又說的:“你在這幹嗎?這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他們不是你的父母,你找錯人了。”雖然娃娃一直睡着,可是,那感覺就好像明明就有一個人在那裡和他們說話一樣。不多久,睡了近一個月的孩子哇的一下大哭起來。邊哭邊喊:“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娃他爸媽一聽孩子哭聲也號陶大哭,這麼久的煎熬終於結束了。抱着娃娃就給那男女跪着磕頭,“活菩薩,神仙之類了……”可是,那兩個啥也沒說,轉身就走了,走之前還留下一點錢。
後來,過了兩年,時間慢慢的把這件事掩蓋了。等日子好了點的時候,他們又生了一個女孩。女孩剛出生沒多久,有一天他們在電視上無意間看到一對夫婦空難的面孔。他們一下就愣住了,當下找到了空難客機公司,打聽到了那對夫婦的地址,本來想盡點力幫點忙啥的。但,當他們到達那夫婦家時,看到是家裡只有一個十歲大的男孩和一個六歲大的女孩。那一夜,夫妻倆一夜未眠。第二天,兩人把十歲大的兒子和沒斷奶的女兒扔給了他們爺爺奶奶。決定照顧那對不幸夫婦的兩個孩子長大成人,把他們當自己家娃娃對待,不,要比自己的娃娃照顧得還要好百倍,千倍。那怕這樣,也無法報答那對夫婦對他們一家四口的救命之恩,不然,他們一家早就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在人間了。就這樣,那農民夫婦倆一待就是十六年。”等王嬸說完最後一字,早已是淚流滿面。
我本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淚水也早已止不住的流,很顯然,故事的主公我早已猜到。
我揉了揉眼睛:“王嬸您和王伯真偉大。”
王嬸也趕忙擦乾眼淚:“不不,我們的恩公才偉大,要不是他們,我們一家早就沒了,他們不光救了我們還給我們留下一筆錢,他們的恩德我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我點點頭,原來馬風的父母也是那麼濟世爲懷,這就難怪馬風爲什麼會如此堅定的要消除那邪物了,那怕死都不懼。想起馬風不免突然想到王嬸他們的兩孩子,雖說父母都在,可是自幼卻都沒有生活在父母身邊:“那你們自己的孩子呢?他們不怪你們嗎?”
“他們敢。”身後一個哽咽的聲音傳來,轉身一看,不知何時,王伯已站在廚房門口。
他抺了一把老淚,重重的說:“他們敢說一個怪字,我打斷他們的腿。”
王嬸慎了王伯一眼,轉而對我說到:“我們的孩子現在都在國外讀書,這一切都是少爺出的錢,託的關係。再說,他們每年都還能回來看看我們兩個老骨頭。可是,少爺,小姐他們想見父母的話就只能,只能看看照片………他們,他們纔是最可憐的………”說到這,王嬸再次泣不成聲。
王伯走王嬸身邊也一臉老淚,我雙眼也無聲的溼潤着。是啊,馬風,依依他們或許只能在夢裡才能見到他們的父母了吧。
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上精緻的吊燈,想着王嬸的故事,王伯王嬸居然可以爲了孩子化身厲鬼。而馬風的父母當初無私的幫助換來王嬸夫婦兩人十六年甚至更久遠無私的回報。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人世間的良心並未完全消失,但是,最痛苦和辛苦的或許就是馬風了,十歲,一個懵懂的年紀。一邊承受父母離去的痛苦,一邊安慰照顧幼小的妹妹,可想而知,當十幾年前,六歲的依依每次問哥哥爸爸媽媽呢?哥哥微笑着說:爸爸媽媽出去了,依依聽話,爸爸媽媽會很快回家的。依依笑着乖乖的點頭。但,或許只有馬風一個人知道,多少個無眠的夜,遙望遠方,獨自一人痛哭的滋味。他不想讓妹妹和他一樣,所以他每天必須微笑,開心。爲依依編織一個童話,一個夢。讓依依的童年沒有任何陰影,健康快樂的長大。或許依依早已知道父母不在了,可是她會埋怨馬風當然善意的欺騙嗎?不,我想她絕不會。相反她可能會對馬風說:“哥哥,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快樂美麗的童年,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快樂幸福的人生。”
而我,也終於明白馬風爲什麼一直都是那麼的處變不驚了,吃過了生活所有的苦,也就不怕任何苦了,所以始終能夠微笑面對面。經歷了所有的難,再也沒有什麼能激起心中的波瀾了,所以能夠始終平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