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濃厚的黑暗之中,萊爾單手撐地,從碎瓦礫間站起。手中微微刺痛,尖銳的瓦礫片已經劃傷他的手掌。
顧不得查看情況,萊爾高舉魔杖,悄然瞄準那道閃爍光亮的人影。
“萬彈齊發。”
魔咒光線從杖尖噴涌而出!
萬彈齊發咒語,這咒語的練習難度並不高。顧名思義,是將一羣物體施法,同時向一個目標射去。
用魔法的角度解釋,就是將多個牽引懸停魔咒結合在一起運用——而牽引和懸停魔咒,是用魔力將物體移動,稱得上最簡單和最常用的魔法。
當然,鑑於他的練習時間,他不可能將咒語釋放的精確並強力。萊爾將咒語喊的很大聲,可心中同樣沒底。
他說的“能夠釋放”,也只不過是在儲物箱的魔咒練習室中瞎貓碰死耗子般成功了一次。
而此時的環境極黑,他看不見施法目標,只知道大致方向,更加深咒語的難度。
魔杖下落。萊爾在黑暗中觀察情況。
他什麼都看不清,不知道咒語是否成功,只能通過對面是否繼續施咒來側面觀察。
萊爾心中一喜,閃爍發射的光芒停下來了。
是不是該繼續補刀,使用萬彈齊發咒繼續驅使建築材料?
要想接着使用,他就必須知道那人的位置。剛纔有魔杖閃爍的光線作爲指引,現在,他必須再次點亮手機,照清他的位置。
不對——萊爾將手縮回來,沒有摸手機。用手機照亮那裡,看清情況,確實不錯。可是如果他是假裝被擊中,引誘他主動開燈呢?
還有,格蕾塔怎麼了,爲什麼她沒有釋咒?
他向格蕾塔的方向一摸,意外地摸了個空。
真不靠譜!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想破口大罵。
格蕾塔,她一定已經跑了。
萊爾分神期間,情況突變。
魔杖,對面魔杖的光線又亮起來。
這次不是向尖叫奔跑的學生,那人魔杖一轉,高速的咒語向他打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狠狠低頭,躲到牆後。魔咒擊中矮牆,幾塊磚頭應聲擊飛。萊爾的嘴還張着,吃了一嘴灰塵。
襲擊者的咒語極準,要不是他閃的快,一定會被打中。這讓萊爾又堅定自己的判斷,他能在黑暗中視物。
因此,黑暗對他是極大的劣勢。
萊爾拿起手機,沒有打開手電筒,而是藉助屏幕黑暗的光,照亮房屋。
看清屋內情況,萊爾無奈地放棄躲藏的方案。
屋中擺設不多,有牀和書櫃,可是牀板脫落,落在地上。書櫃的櫃門破碎,也不能藏人。
燈具——萊爾擡頭,燈具的情況良好。
另一側,有簡單的烤爐和櫥櫃。萊爾揮動魔杖,用烤爐和櫥櫃阻擋大門。
他放倒牀的鐵框架,將櫃子挪到牀前。自己在地上一閃,躲在製作的掩體後。
就在他剛躲進去的瞬間,一道咒語打在他腳後,險些擊中他。
真的很髒,躲在櫃子後,這是萊爾的第一個念頭。由於他挪動物體,屋子裡已經塵土飛揚。
現在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了。
或許都被擊倒,或許也有人選擇藏起來。
空氣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襲擊者向他走來。
忍住,忍住。他大氣都不敢出,無聲地攥緊手機。
很好,他來了。
襲擊者按照他的設想,沒走被堵塞的門,而是翻越矮牆——
萊爾飛撲而出,手機的亮筒調突然開啓,直射那人的眼睛!
他不清楚襲擊者是怎麼在夜裡視物,但就算在白天,用手電筒直射眼睛也會讓人出現一瞬間分神。
這段分神,夠做很多事情。
在電筒的光芒之後,萊爾豎立魔杖,又一次大吼:
“萬彈齊發!”
後方堵門的烤爐,上方的燈具,正下方的碎磚,隨着他的咒語,彷彿獲得生命,一同向那人撞去!
可襲擊者恢復的更快,反應的更快!
他自然地後空翻,翻出矮牆,揮動魔杖,如同刺劍一樣連點數次,萊爾驅使的物體一個個失去魔力,掉在地上。
現在,輪到少年了。
沒有試圖逃竄,萊爾回跑,重新躲進掩體。他提起魔杖,側耳傾聽,防備左右兩側。
隨後,他感覺到他靠着的掩體被移開。
當然,他能用魔杖挪移物體作爲掩體,其他巫師自然能用魔杖挪開掩體——懊悔自己沒有事先想到,萊爾手腳並用,狼狽地逃竄。
沒有用,他跑不過咒語——這是什麼聲音?
洪亮的警報聲響徹房間!
“五分鐘。”後面的人說道。
少年冷汗直冒,而設想中的魔法沒有打來。
“我們五分鐘預熱已經結束。”他聽襲擊者說。
萊爾回頭,用手電筒照了照,看見襲擊他的人正走出去。
隨着幾聲脆響,矇住大窗戶的魔法被他解除,屋中重獲光明。
屍橫遍野……似乎不大恰當。
看見外面的狀況後,這是萊爾唯一的想法。
門邊,塔前空地,另一側的房屋……到處都是被擊倒的學生。以廢料塔前人數最多,在襲擊發生之前,有相當數量的小巫師待在那裡。
沒有人流血,從外觀上,沒有人受傷。萊爾找到克里斯汀,下意識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有呼吸。
“你以爲我會殺了他們嗎?”襲擊者對他說道。
藉助窗戶的光,萊爾這纔看清那人。
中年外表,臉側有一道傷痕,留着一撮有趣的小鬍子。
他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剛纔躲藏的地方,從磚塊間翻出一個電子儀表盤狀的設備,擺弄起來。
“你是,巴特萊·羅伊?”沒有接他的話,萊爾發問。
“不錯。”
他仍然在擺弄儀表盤,看都沒看萊爾。
“我必須得到證明——”
他哼了哼,扔過來一個信封,萊爾打開,其中是伊爾弗莫尼的教師邀請函。
照片,內容,印章……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破綻。
萊爾只能選擇相信。
“巴特萊教授,我的朋友和同學——”
“他們會在五分鐘內清醒,取決於他們被擊昏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