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話，曹練說行，曹爸爸就說不出口。
曹練手一揮：“行了，爸，我知道！你就是怕爺爺奶奶在老家的墳沒人照應，所以一直都格外忍讓大堂伯。可是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我就不信了，就算是當年不賣給他那房子，今年不收留他孫子媳婦，他還能把爺爺奶奶的墳平了不成？要真是那樣的話，不說他在老家的名聲會完全臭掉，就是在法律條文上，他也只有進局子一條路！”
曹媽媽雖然還有些氣哼哼的，但還是覺得應該把事情的嚴重性跟女兒說清楚：“阿練，倒不是這個……因爲老家那邊所有的墳地都要推平還耕……你大堂伯說有辦法留下你爺爺奶奶的墳……”
曹練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又氣又笑：“爸，你沒事兒吧你？”
然後轉向曹媽媽：“媽，怎麼一到自己的事兒上，你也犯糊塗？”
搖搖頭，嘆口氣，盤腿坐在沙發上，順手拽了小毯子搭在自己的腿上：“如果真的是要推平墳地還耕，那一定是政府行爲，鼓勵火葬，擴大耕地面積。這樣的事情，別說大堂伯只是當地的所謂的一族的族長，他就是當地的派出所所長，他都沒有任何權利給別人開綠燈！他所謂的能留下爺爺奶奶的墳，要不然就是冒名頂替一些有政策的人，比如烈士啊名人啊什麼的，可天長日久，你不給當地政府和一些部門甜頭，他們怎麼會頂着這麼個不定時炸彈在頭上？！要不然，他就乾脆是蒙你而已！等他孫媳婦生完了，咱們家被他榨得差不多了，你看他跟不跟你翻臉！”
“更何況，這難道不是好事兒嗎？爸，你還不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打着政府條令不能違逆的旗號，回去把爺爺奶奶的骨骸啓出來火葬了弄回到咱們身邊？！反正老家的宅子已經沒了，你把爺爺奶奶孤零零地放在那邊，清明中秋的，你想跟他們聊聊天都不方便！趕緊的，你先躲出去，我明天正好想要再休息一天，就在家裡，把
那羣人轟走。然後您跟我媽就馬上回老家一趟，別管大堂伯到底怎麼跳腳罵街，你就咬死了兩條：響應政府號召，把爺爺奶奶接到身邊祭奠。他再怎麼跋扈再怎麼矯情，也不能攔着你盡孝！”
曹爸爸曹媽媽面面相覷。
曹爸爸半天才憋了一句話出來：“我怎麼沒想到要把爸媽接來這邊？”
曹媽媽連連點頭：“對啊，逢年過節的，上個墳也方便不是？”
所以今天一早，不到六點，曹爸爸就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去老朋友家裡喝茶蹭飯下棋聊天去了。
等到了七點多，曹媽媽已經做好了早飯，卻還不見曹練起牀，推門進去，卻看到女兒燒得滿面通紅，嚇了一跳，趕緊找藥給她吃。
曹練還惦記着父親，有氣無力地歪在枕頭上，問：“我爸呢？”
曹媽媽一邊喂她喝粥，一邊答道：“早就走了！手機都扔在家裡沒帶着。讓我有事兒打你尹伯伯的電話。你趕緊喝了粥躺下捂汗。燒得都燙手了。”
曹練擡起手背自己摸摸額頭，果然，連自己都覺得燙，苦笑一聲，但還是囑咐母親：“我記得老家過來的那趟夜班車，應該是一早八點四十到火車站，他們再倒騰過來，大概得十點多。到時候敲門，你別管。我去開門應付。你就躲在屋裡。我保證讓他們進不了門就給我滾蛋！”
曹媽媽有點猶豫，勸道：“阿練，畢竟是你爸爸沒出五服的親戚，要不要這麼狠……”
曹練覺得自己話說多了氣都虛，可還是得給自家老媽把話說透：“媽，你沒看出來嗎？當年那件事就已經明明白白地攤在那裡了，就欺負你們倆心軟嘴軟！你今天要是讓她進了門，她一個孕婦，往地上一躺，一哼唧，再說一句但凡有個三長兩短讓你賠人家的金孫，你賠得起嗎？她就直接躺在咱家主臥讓你伺候到孩子生下來你也得受着！今天我去應門，就直接說一句：我哪個都不認
得，把人趕走。就算大堂伯打了電話來鬧騰，你和爸爸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能都推到我身上。”
曹媽媽還是躊躇：“可是……萬一你大堂伯生了氣，親自來咱們家怎麼辦？”
曹練呵呵地笑：“我發燒就這一天而已。明天你和爸爸就趕回老家去給爺爺奶奶遷墳。我從明天起就住到同學那裡去——大堂伯不來便罷，來的話更好，你們倆正好打個時間差。沒他在老家搗亂，你們遷墳還能更順當呢！”
看着曹媽媽還在猶豫，曹練撒起了嬌：“媽，我這剛工作幾個月，每天累得只剩下想死兩個字。你要真是接下了這個爛事兒，我問你，咱們家一共兩間臥室，你是打算讓她睡沙發還是讓我睡沙發？以後，你是想給她每天洗衣服做飯跑醫院，還是想安安定定地照顧我和我爸？”
曹媽媽一想到自家的寶貝女兒要給別個佔便宜沒夠的傢伙讓路，心裡的天平一下子傾倒，馬上下定了決心：“好！就照你說得辦！”
曹練這才放心地倒下睡覺。
到了十點多，曹媽媽一邊豎着耳朵聽着外頭的聲音，一邊輕手輕腳地把女兒叫醒：“乖乖，起牀啦，媽媽扶你去個廁所，然後穿厚實一點兒，省得一會兒你吵架的時候凍着……”
曹練迷迷糊糊地點着頭，頭重腳輕地爬了起來，穿衣服，上廁所，喝水，這才清醒了過來，一邊輕輕地咳嗽，一邊跟曹媽媽說：“沒事兒，放心吧，有我呢！”
曹媽媽心疼地去摸女兒的額頭：“好容易出了點兒汗，一會兒一折騰，還不得又燒起來？要不你別起來了，一會兒媽媽去對付他們吧？”
曹練咳了兩聲，清清嗓子，看着自家老媽發笑：“得了吧！您連我姨媽她們都吵不過，您還想對付那些動輒倒地打滾兒的無賴？這種極品，不是我看不起您，也就是我這種能文能武的女俠收拾得過來！您一會兒安安靜靜地在屋裡聽着就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