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婚外運
喬小北數了數手中的一疊A4白紙。一共六張。
把六張畫滿了線條的設計稿紙收進塑料文件夾,每一個角都放得平平整整。
看着那規則的擺放,她脣畔浮起一個淺淺的笑容,讓一張白淨的秀臉立即生動起來,連淺淺的憂思也瞬間飄遠了去。
可笑容倏爾即逝。這些設計花了她許多的心血,希望不要黃牛。
她需要錢。迫在眉睫。
走到母親房間,白髮的母親正拿着父親的衣服在聞,一張顯些衰老的臉皺成了一團。拿着衣服好久沒放下,顯然有着糾結。
“你爸外面有了女人。”母親這樣說,輕輕地。
“媽,別亂想。公務員就是應酬多,和男女同事之間接觸多。”喬小北輕描淡寫地告訴母親。
她知道趙如慶外面有女人,還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前兩天她還遠遠地看見兩人手挽手同行。那又怎麼樣,母親對這個男人有着千絲萬縷的情意。
前兩年她還問母親要不要離開,媽把脣咬出了血最後搖頭。那麼她還能怎樣!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安慰好母親,拿了文件袋,她輕快地下了樓。
手機響起。
她掏出手機,是男友的信息。短短六個字:愛你。想你。等我。
陸書鴻啊!
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他們談了三年的戀愛了呢!就算她對他不熱情,可花前月下的事不會少。陸書鴻做着和全天下男人共同做過的事,說俏皮話哄她開心,在她面前扮孩子氣。堅持男人追妻的八字真理:甜言蜜語,死纏爛打。
陸書鴻愛她,她知道。她的情思一日日變濃,她也知道。
終於畢業可以結婚,他卻去了外省,說他叔叔想幫他謀份好工作。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有些思念,淡淡的,但不能否認它的存在。當夜幕降臨,月上蒼穹的時候,她就開始看向遠方的天空——千里共嬋娟。
下樓來,踩着有些滑溜的甬道,到了花園門口,正巧趙如慶回來。和他同行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我女兒。”趙如慶對那個男人如此介紹。
很英挺的男人,三十多歲。濃眉大眼,寬寬的額頭。這男人看到她時,眼睛一亮。然後朝趙如慶說:“想不到令愛這麼特別。”
特別麼?也許吧。一個女人心靈上的獨立往往會從外形流露出來,那種想讓人抓住的幽遠獨立,比漂亮更讓男人駐足,更令男人沉迷。
男友曾說,都說男人才是罌粟,其實你纔是。你讓人抓不住。
“這是我們工商局的江局長。”趙如慶介紹,拼命朝女兒使眼色。
“江局長好。”淡淡地打招呼,喬小北側身而過。
“等等……”江仕城叫住了女兒。
“哦?爸?”喬小北微微蹙了眉頭。
“老趙,什麼時候帶着你女兒一起吃個飯。”衣冠楚楚的江局長說,一雙眼睛眯了起來。
“江局長不好意思,我有點忙。”喬小北禮貌的回答。
這人有老婆,還有一個三歲的兒子。
喬小北終於禮貌地告辭,來到了約好的悅林酒家。
到達時看到一個男人摟着一個纖細而富貴的女人,正在陽光下給她一個纏綿的熱吻,彎腰進了一輛寶馬。有點売,看不真切面容。
心裡觸動了下,那個男人的背形有點像陸書鴻。
立即搖頭,想來分開了近兩個月,有些思念,纔會看走眼覺得像吧!陸書鴻對她的心,她是明白的。
她不是那種不明白整理的女人,天天對着男友生疑。世上帥氣的男人的背影都差不多呢!
走進酒樓,那什麼京華地產的負責人正在等她。
他是洛芙蓉介紹的。
四十來歲的男人,西裝革履,方頭大耳,笑如彌勒,看上去是個人物。
“林鵬。”他伸出胖胖的手來。粗大的毛孔讓人覺得不舒心。一臉笑容,看見她時尤其笑得燦爛,彷彿中了大樂透般欣喜。
“喬小北。”她點頭,沒有伸出手去。
拿起她的草圖一看,林鵬笑了。看了看她,然後纔開始仔細看那張圖,滿是線條的圖。
喬小北輕輕地拿過菜單點菜,林鵬不客氣地點了三樣,都是酒樓的招牌菜。
他開始看圖。
看着上面那些帳目,她微微皺眉環視着悅林酒樓:雕檐映日,畫棟飛雲。富麗堂皇,流光溢彩,這是五星級酒樓。A市最高檔的酒樓。
旁邊桌上兩對中年夫妻,外加年輕的一男一女,全客客氣氣,一眼看得出來正在相親。
女孩子面相很美很柔,輕笑如花,長髮青青如雲,舉手投足間優雅大方,身上桔黃色的裙子線條流暢,質地一流,顯然是一個富家千金。
配上這樣的女孩子的男人,非富則貴。或者二者兼修。
喬小北淡淡地把目光投向了旁邊那個年輕男人,瞬間有些訝異。
讓人一見難忘的男人。
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細長的眼睛尤其犀利,身形偉岸,舉手投足間舒緩,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不可言喻的微笑。
這微笑讓本來俊美的男人瞬間加入了邪魅的詭異之色。
不過那微笑倏忽即逝,快得讓喬小北以爲剛剛純屬幻覺。再看時只是一個冰山美男罷了。
喬小北不得不承認,這是她見過的最有男人味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就如男人有欣賞美女的權利,女人亦有欣賞優質男人的權利。她欣賞他,就如欣賞自己喜歡的設計圖。僅此而已。
這種男人還要相親嗎?還是商業炒作?
笑容不知不覺浮現在喬小北的嘴角。回頭看林鵬還在煞有介事地看她的草圖。她當作沒看到他在做作,起身:“我去上個洗手間。”
當真是洗手,順便透透氣。她已經從林鵬的神情看出,她這張設計圖已經處於報廢邊緣。
只可惜了這頓造價不菲的餐費。
走出來,林鵬卻擋在洗手間門口。
喬小北瞬間明白,側身而過:“林先生,我不找貴司了。”
“就你這水平,你走到哪裡去都一樣,沒人採用。”林鵬色迷迷的眼睛看着她,把她堵在門口,“喬小姐,你難道不明白,一個花園樓盤的落成,絕對不是任何個人就可以設計出來的。如果你答應我,陪我玩玩,我會把你介紹進我們公司的設計部。怎麼樣?”
“不了。我對貴司不感興趣。”喬小北淡淡地,“林先生,請讓開。”
不但不讓,林鵬還伸出鹹豬手來摟她的脖子。
喬小北一閃而過,才站穩,清脆的一巴掌結實落在臉上。嘴裡有着血腥的滋味,她捂着臉轉身就逃。
感覺到有股冰冷的目光橫殺過來。
林鵬哪裡肯放她走,肥厚的一雙手就來捉她。喬小北沒時間看旁邊那道冰冷的目光是誰的,一邊把手中的小揹包朝對方砸,一邊朝前面猛衝。
林鵬在追。男人還是快些,喬小北只聽見一聲撕裂聲,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衣袖斷了一截,肩頭立即涼了起來。
她顧不上看自己的手臂,卯足了勁頭往前衝。
“林鵬。”她聽到有冰涼的語氣在身邊響起。
林鵬驀地沒有再追。
喬小北跑到走廊的盡頭,纔回首看了看身後。
那個猥瑣的男人低垂着頭對着那個相親男人,一動也不動。而相親男人斜斜地站着,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很休閒而懶散的樣子。
明明懶散,卻十足的派頭。
他似有似無地看了她這邊一眼,面無表情地把黑瞳移向旁邊的林鵬。
林鵬一見那目光,身子早是矮下了一大截……
喬小北呆了呆,飛快收回目光,只是把自己被撕破的衣袖全部撕了下來,不讓它在風中當旗幟。然後扔進垃圾桶。理理自己稍亂的長髮,結帳回家。
損失了一頓餐費,她的存款由三千一下子變成了兩千幾。還白白地捱了一巴掌。
還剩五張設計圖。
林鵬說得對,她應該直接找個設計公司做其中的一名員工,慢慢成長爲設計師。問題是她之前的一個月都在找設計公司,沒有人聘她。
還沒進花園,看見弟弟和他的同學雲皓天正在花園門口道別。弟弟已經進了花園,雲皓天還沒有走,東張西望地不知在看什麼還是等着什麼。
十八歲的男孩子,頎長活力,淡雅如霧的星眸,優美如櫻花的嘴脣,細緻如美瓷的肌膚。站在那兒就象寫了青春二字的長幅。
陽光燦爛,清新俊逸。
喬小北忍不住綻出淺淺的笑容。這男孩子永遠都是那麼陽光,真不錯,弟弟交朋友倒是挺有眼光。
雲皓天也看到了她,陽光男孩大步迎了上來:“小北……”
“叫姐。”喬小北糾正。
“小北……”雲皓天哈哈一笑,“別這麼嚴肅,不就才比我大四歲。我說叫小北就是小北。”
真是個孩子。喬小北不跟孩子較真兒:“怎麼一直在門口?等誰?”
“等你。”雲皓天哈哈地笑着。把手中一本書給她,“來,小北,這個送你。不準拒絕哦。而且要記得看,一定要記得。不然我會生氣的。”
“等我?”喬小北有些懷疑,湛亮的眸子疑惑地盯着他。只看到了一張年輕又燦笑着的臉兒。
接過他的書,竟是一本情詩集。
這個男孩還處於癡迷於情詩的年紀呢!一本書,她就接了。先放着吧,說不定弟弟什麼時候要寫情書了會用到。
“是呀,等你。”雲皓天看着她那張清清冷冷的臉,蹙起了眉,湊近看她,“小北怎麼啦,好象不太高興的樣子?”
“沒有不高興。”喬小北扯出一個淡淡地笑容。
“我看你的嘴角怎麼是紅的,誰欺負我的小北了麼……”雲皓天覷眼挨近她,明明在看她的眼睛,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蜻蜓點水般吻上了她的脣。
雖然快如閃電,可喬小北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了脣間的溫熱。
“雲皓天你……”喬小北惱了。小孩子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證明我不小啦,可以親女孩子了。”雲皓天笑着,可是臉上卻忽地起了可疑的羞紅,瞧向她的目光閃爍着,神情卻是無比的愉悅。
“那是我的初吻。”喬小北更惱,喃喃着,她要留給陸書鴻的呀。兩人隨時可能結婚。
“真的?”十八歲的男孩頓時星眸燦亮,發出鑽石般璀璨的光芒。那清亮的眸子裡,只有一個幽遠的女人在裡面。
那還有假。喬小北沒法跟一個孩子見識,轉身就走。
“等等……”雲皓天喊住了她,“你的衣服怎麼少了只袖子?”
怎麼了,被色狼吃了。喬小北有些懊惱,這孩子就是口無遮攔,這種尷尬情景也出聲問。
雲皓天才沒注意她懊惱的神情,只輕輕地摩挲着那斷了的衣袖,似乎在想些什麼。
“你可以回家了。”喬小北催他。
“嗯。”雲皓天微微側頭,看着她略帶清冷的神情,“小北,我要去美國念大學。一小時後就離開,四年後回來。”
“哦,恭喜!一路平安。”喬小北突然有些惆悵,弟弟少了個說話的知心朋友。
雲皓天放下了袖子,驀地緊緊抱住她:“小北,我喜歡你,等我四年。我回來就娶你。”
說着,這陽光男孩臉紅紅地看了她最後一眼,含笑輕快離開:“記得等我。記着喬小北一定是我雲皓天的。”
“雲皓天……”喬小北揚聲喊。這孩子不像開玩笑,真該死。
“有話等我回來再說——”雲皓天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喬小北呆立半天,無奈搖頭。她是想跟他說,雲皓天,姐姐我已經有男朋友,而且隨時會結婚。